一進門，唐易又看到了正中柜臺玻璃展柜的那只“天價”花瓶。

　乾隆窯彩鏤空雙魚花瓶。這件高仿花瓶，看來老黃是一直擺在店里。

　“先生，想看點兒什麼？”一個年輕的伙計笑臉相迎。

　“你們這里收東西麼？”

　“收。”伙計看了看唐易手里的袋子，“不過掌眼有事兒出去了，老板今兒也不在，要是太貴重的東西，我做不了主。”

　唐易笑笑，這伙計會說話，他哪是做不了主，他是怕吃不準。

　“不是很貴重，你先看看？”唐易拿出錦盒，放到了柜臺上。

　“好嘞！您坐！”伙計一邊帶上白手套，一邊指了指柜臺邊的高腳凳。

　伙計打開錦盒，仔仔細細看了起來。

　“先生，這東西不用讓掌眼和老板看了，我們收不了。”伙計足足看了十分鐘，對唐易笑道。

　“怎麼呢？”

　“這東西不老。”

　“多老才算老？”

　伙計剛要開口，店門被推開了，一個胖子和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哎呀，唐先生！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稀客稀客！”那胖子正是老黃，黃立三。旁邊那個中年男子，個子中等偏高一點兒，五周正，面皮白凈，卻給人一種沉的覺。

　“黃老板，久違了。”唐易從高腳凳上起，笑著打了個招呼。

　老黃說話的時候，瞥了眼柜臺上的包袱瓶，又看了一眼伙計。

　“老板，您來了，這位先生是送東西來的。”伙計立即說道。

　“你知道唐先生是什麼人麼？”老黃瞪了伙計一眼，復又對唐易說道，“唐先生，你是等我吧？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不過，我這伙計眼力不濟，哪經得住你的考校？”

　“說哪里話，黃老板，我真是想賣東西的。再說你的伙計眼力好的很，說這東西不老。”唐易笑道。

　老黃沒再看包袱瓶，對伙計說道：“唐先生帶來的東西，開多你就多收了，還看什麼看？”

　伙計不認識唐易，心想這個人和我差不多年紀，怎麼老板這麼客氣？到底是什麼厲害人？不過，這瓶子確實不是乾隆本朝的啊！

　“老板，這瓶子落的乾隆的款兒，可確實不老……”

　“老不老是你說了算嗎！”老黃雖然上說著，但目已經開始在瓶子上掃視。

　此時，旁邊那個中年男子卻開了口，“乾隆彩皮球包袱瓶，釉好，彩也用得好，算是民國早期高仿的品了。”

　唐易一聽，不由多看了兩眼那個中年男子，這隔著幾米，就能說得如此準確，眼力的確不弱。

　伙計這才恍然大悟，他眼力不夠，只能看出不是乾隆本朝，卻看不出是民國品，這樣的東西，既算是老東西，價格又合適，好看又好出，其實正是古玩店喜歡的貨品。

　“廖先生好眼力。”老黃笑了笑，“這樣，你先到里面小坐，我招呼下客人。”說罷，朝伙計使了個眼。伙計立即帶著中年男子到里面去了。

　“唐先生，這邊坐！”老黃招呼唐易就在柜臺對面的桌子邊坐下，隨后從桌子邊的小冰箱里拿出兩聽可樂，“天熱，喝點兒涼的？”

　“謝謝！”唐易就手接了過來：“黃老板的朋友都是高人，這位廖先生好眼力啊，不會是報雪堂的人吧？”

　老黃瞬間臉一變。

　其實唐易就是順一說，有點兒半開玩笑的質。結果老黃臉變了，雖然轉瞬即逝，但也被唐易捕捉到了，他知道，很可能巧說中了。

　老黃笑了笑，“唐先生來真是賣東西的？”

　“你收我就賣，不收我自己留著也行。”唐易道，“不過這是小玩意兒，比不了元青花一類的重。”

　老黃一聽唐易說這話，心下了然，“唐先生，你這次來瓷都，見過陸先生和陶碧云了？”

　“我從杭城過來，順道看看陸先生。陶碧云我不，沒有必要見了吧？”

　老黃哈哈大笑，“唐先生真幽默，那我就是你的人嘍。聽說唐先生在杭城開分店，白老都去捧場了，面子是越來越大了啊！”

　唐易喝了一口可樂，“黃老板真是耳聽八方，不過瓷都的事兒我就不知道那麼多了。”

　老黃突然低了聲音，“唐先生既然來了，有些事兒又知知底，我也不藏著掖著，大罐出手了，不過你放心，是賣給一個本國人。”

　老黃知道，唐易了解這件元青花大罐的底細，既然來了，又問起了，而且話里話外表達了不摻乎他和陶碧云爭斗的事兒。以唐易今時今日的圈中地位，這個面子他還是要給的。

　聽話聽音，唐易一聽“賣給本國人”，不是“留在了本國”，“聽黃老板的意思，是個華僑？恭喜黃老板發財。”

　“呵呵。”老黃想了想，干脆說道：“就是通過這位廖先生出手的，今天他來就是有些款項得合計合計，他主要在西南做生意，而買家平時多在緬甸，是一個大翡翠商，但是地道的本地人，姓王。”

　不等唐易接口，老黃擺擺手，“唐先生，話不能再多說了，這面子我給得夠足了吧？”

　唐易拱手微笑，心里卻震驚了！緬甸大翡翠商，姓王，這不就是王鎮南麼！

　“多謝黃老板，其實是我多事兒了！你有客人，我就不久留了。這瓶子，你要看得上眼，留著賣賣玩兒吧，我這空著手來，也沒帶東西！”唐易笑著起了。

　老黃也立即起，“別開玩笑了，唐先生。上次買你的骰子碗，你這賬號我可留著呢，東西你放這兒，回頭賣多，我給你打過去。”

　“黃老板，你要這樣那東西我還是帶走吧！”

　“哈哈哈哈。”老黃又是一陣大笑，“那好，不打了。今兒我實在是有事兒不開，你什麼時候走？走之前我擺一桌，給你送行。”

　“黃老板你忙，我也說不準，咱們再聯系吧。留步。”

　“慢走啊！”

　唐易出了店門。這個包袱瓶，本來唐易當然是不會白送的，但是他沒想到老黃說了這麼多，這登門而來，有收獲而去，再要錢就有點兒小家子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