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易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不管他是不是善罷甘休，這是咱們的地盤，不賣給他就是了。”

　“說起這個銅香爐，倒也怪了，怎麼會出現在理南省？”逐忽然又想到了這一點，隨口問道。

　“你別說，我還真琢磨過這個問題。崇禎煤山自盡，滿清關之后，南明永歷帝在粵省稱帝，后被清兵追，逃至滇緬之地。永歷帝帶著崇禎的罪己銅香爐也不足為奇，在理南省失銅香爐也能講得通，這就順起來了。“唐易答道。

　逐恍然大悟道，“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兒意思。”

　接著，兩人竟不由得討論起了崇禎皇帝，都說這崇禎為了大明復興，還曾變賣府珍藏充實國庫，可是，這崇禎八年鑄造的銅香爐，卻用料良，制作復雜，工藝考究，當時哪里來的如此心思？

　兩個學歷史的，討論起來倒是引經據典，不知不覺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兩人懶得彈，了外賣。直到吃完，也討論不出什麼道道，便都懶洋洋地在店里休息起來。

　下午，兩人正無打采的時候，卻沒想到河野平又來了。只不過這一次停車之后，不是他一個人下來，門外卻站著兩個高大健壯的保鏢。

　走進門來，河野平手里提著一個不小的真皮旅行箱。

　“河野先生，你這不是要來搶吧？給你說了賣給朋友了！還有一兩個月就‘九一八’了，你還是早點兒回去，現在大街上不安全。”逐迎上前，臉上笑嘻嘻的，話里卻帶著刺兒。

　“我帶人來只是為了保護這箱子里的東西！”河野平的表倒是很平靜，說罷，便將真皮旅行箱放到了柜臺上。

　“且慢！”眼見河野平要打開真皮旅行箱，唐易突然說道，“河野先生，你這意思還沒說明白，就要在我店里開箱子，似乎不是很妥當吧？

　“唐老板，都是明白人，何必多說。先看看東西吧。”河野平一邊說，一邊拉開了真皮旅行箱，然后從中拿出一只錦盒，將錦盒放在柜臺上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打開，將一只一尺多高的大罐拿到了柜臺上。

　“青花翼龍！”逐一見，眼睛一亮，立即走上前來。

　這件大罐，高近四十厘米，直徑近三十厘米，型穩重健碩，白釉釉層亮勻凈，青花發濃郁清亮。直口，肩，斂腹，口部頸部以團花紋、蓮瓣紋、如意云紋相互勾連呼應，腹部則為穿花龍紋。五爪飛龍帶翼，穿飛翔在纏枝花葉之間，龍頭碩大，龍修長，張牙舞爪，強悍絕倫。

　唐易也不由得被這一件品青花大罐給吸引住了，紅寶赫然出現。

　他輕輕拿起大罐，翻看底部，“大明萬歷年制”六字雙行楷書清秀俊雅，除了有字的地方，底部均未施釉，明顯能看到上佳的胎質。放下大罐之后，唐易腦中已經有了對這件大罐十分完整清晰的判定。

　“唐老板，你既然能收藏崇禎罪己銅香爐，眼力上必是不俗，這萬歷青花穿花翼龍大罐，我就不用多說了吧？”河野平見唐易看完了，竟又小心將大罐裝進了錦盒。

　“型完整，毫發無損，這是萬歷早期的品。”唐易平靜說道。

　“河野先生，你不會想用這件大罐來換銅香爐吧？”逐仍是一副開玩笑的樣子。

　河野平微微點頭，卻仍看向唐易，“唐老板，你如何看出這是萬歷早期的？”看架勢，有點兒考校唐易的意思。

　“呵呵。”唐易微微一笑，“來的都是客，既然河野先生送來一件重讓我鑒賞，我總是要謝的，就此啰嗦兩句。萬歷早期青花，繪制料是回青，藍中泛紫，濃而亮；到了中期，則在回青中加了石子青，藍中泛灰；至于后期，回青料用盡，開始使用浙江所產青料，雖青翠幽藍，但多有暈散。這大罐除了使用回青，龍的氣勢雄渾，也和萬歷早期的特征相吻合。”

　“啪啪啪啪······”

　河野平拍起了手，“實不相瞞，初見唐老板，我是不相信這麼年輕就能收藏崇禎罪己銅香爐的，剛才唐老板的點評，確實是言簡意賅，直切要害。”

　“這件萬歷大罐，如果上拍，管保五百萬以上的價格，而一件崇禎銅香爐，估價應該是其半數左右，河野先生并未見過銅香爐，卻如此破費，真是有獨鐘啊！”唐易被河野平的馬屁拍得也有些舒服，不由開口點破了其中關鍵。

　“我看唐老板恐怕不是很缺錢，而等價換，也不能表達我的誠意，故而反復思量，還是拿出一件同為明代的比較合適。不知唐老板可否考慮一下？”河野平的眉頭也舒展了一下。

　“既然為了表達誠意，怎麼不帶一件永宣青花，蘇麻離青豈不是比回青更拽？”逐點了一支煙，這白臉他是要唱到底了。

　永宣青花，指的是明代永樂、宣德年間的青花瓷，雖然中間了一個洪熙皇帝，但為時過短，所以行里喜歡這麼稱呼。永宣青花瓷，所采用的青料為蘇麻離青，這是來自波斯地區的一種青料，也是波斯語的音譯。

　蘇麻離青濃重青翠，穩定，元青花使用的也是這種青料。只是如今，真正的蘇麻離青已經找不到了，所以高仿的元青花和永宣青花瓷，技上難度很高，想完全以假真難如登天。

　因為，這蘇麻離青特殊，結晶斑深胎骨，表層類似蛛網的線條，等等細微特征，想完全仿得惟妙惟肖，那真是萬中無一的高手了。

　聽了逐的話，河野平的臉變得有些難看，“請問到底誰是老板？”

　“你也不用挑撥離間，我說的，就是老板說的。要說永宣盛世，當年華夏的GDP占了全世界的四，可比現在的扶桑牛多了，當時你們扶桑還給大明朝上貢呢，你拿不出這樣的寶貝也很正常。”逐并不生氣，依舊嬉皮笑臉。

　而河野平的眼中已有怒火，雙手也不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