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監被夏皎的話震住了。
久久沒有反應。
夏皎上頂著被子,雙手撐起來,口齒清晰,對總監說:“我不喜歡酒局應酬,更不喜歡在私人時間還要被迫接工作電話,聽工作上的事。”
夏皎一鼓作氣:“明天會將辭職信發給您,晚安。”
結束通話,夏皎用力吸了一口氣,側臉,看溫崇月。
視線相對,問:“我會不會有點太沖了?”
“不會,”溫崇月搖頭,他安地拍了拍夏皎的手背,“既然不開心,那我們就換個工作。”
夏皎重新回被窩。
今日的任務雖已完,溫崇月似有心事,他關掉燈,輕手輕腳上來。
手一撈,到夏皎的胳膊,了一下,沒有躲開。
溫崇月松開手,夫妻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仍有兩個被子,分開而睡,極會有相擁而眠的時刻。
大概是疲勞過度,夏皎很快就睡著了,微微蜷著,背朝床的外側,手掌在臉頰。睡相很好,幾乎不會發出其他聲音,就像心養的那些植,安安靜靜。
溫崇月有些失眠。
片刻后,他起,又去了外面。
小蝦米蹭著他的腳丫,喵嗚喵嗚地著,溫崇月俯,了蝦米的腦袋,撥通了電話。
那邊很快接了,聲音嘈雜,一聽就知道在狂嗨。溫崇月了鼻,聽到那人興高采烈的聲音:“大哥,怎麼了?”
溫崇月說:“兆聰,媽剛才給我打電話,我聽有些生氣,你最近是不是又做什麼事了?”
宋兆聰猛然拔高聲音,難以置信:“啊?”
宋兆聰前些天跑去澳門賭/了一把,輸得一塌糊涂。
宋家家風嚴謹,父親工作也敏,因此宋兆聰一直瞞著,不敢讓父母知道——父親倒也算了,母親白若瑯格強,父親極怕,因此家里都是母親管事,說一不二。
說起來,兩個人的關系也頗為微妙。
白若瑯年輕時候,不顧家里人反對,執意和溫父結婚。憾的是兩個人格并不合適,在溫崇月五歲的時候,最終選擇離婚。在此之后,白若瑯接了宋父的追求,迅速閃婚,并在第二年生下宋兆聰。
無論如何,至,在溫崇月年之前,白若瑯都和溫父堅決撇清楚關系,就當沒有結過婚,也權當沒有生下過溫崇月,不允許他稱呼自己為媽或者母親。
直到溫崇月工作后,白若瑯才嘗試和他培養。
幾秒后,宋兆聰又慌慌張張地說:“哎,不就是出去玩幾把麼。和四叔家的相比,我還不夠安穩嗎……”
心煩意地抱怨了好久,宋兆聰又低下聲音,和他說:“大哥,不行,這次你得幫幫我,媽最聽你的。”
“別著急,”溫崇月著貓咪的貓耳朵,垂下眼睛,“聽我說,這兩天你先出去躲一陣,等氣消了,你再回去。”
宋兆聰連聲答應,又說了些話,才結束通話。
溫崇月側看,臥室中仍舊靜悄悄,他想了想,又給表弟陳晝仁打去電話,請他幫一些忙。
目前,夏皎還不適合和白若瑯見面。
在辭職這件事上,夏皎的拖延癥并沒有犯。迅速地辦好了離職手續,順利接完工作。
辭職后第一天,為了慶祝,夏皎在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約了江晚橘一同吃粵菜,選的是溫崇月上次帶來過的粵菜館,現在有季節特供的炸春卷,粵式茶樓提供的和溫崇月做的別有不同風味,春卷皮薄薄,用了面糊開燙,裹的餡料也不一樣,豬、、蝦、再加上韭菜黃、筍、冬菇……炸到焦黃,滿口新鮮。
還有溫崇月推薦的蜂巢芋角,用荔浦芋和澄面一塊兒做的,橄欖狀,小心翼翼地順著熱氣邊緣咬下去,外皮微脆,皮糯香,里滿滿的鮮蝦筍香,撲口中。
江晚橘倒是問了夏皎一句:“你還沒有見過溫崇月的母親?”
夏皎搖了搖頭。
隔了一陣,問:“是不是姓白?”
江晚橘頷首。
對材的管理比較高,極吃油炸的食,只嘗了一點芋角,更多的還是吃玫瑰油。
或許是和前男友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也養出一張刁,極為挑食。今天做的不錯,質,咸香有致,略微帶些甜味。
“不見也好,”江晚橘說,“白家人好權勢利益,咱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夏皎聽得怔怔,侍應生端上一份清蒸菜心,放在江晚橘面前。
江晚橘仰臉:“請再給我們兩杯大麥茶,謝謝。”
將餐巾重新鋪了一下,看到夏皎的眼睛,笑了。
“不過你放心,”江晚橘安,“溫崇月和他們也不是同類人。”
離開時,在結賬時候還遇到了老同學。是高中時候的班長,姓楊名葉。一開始,夏皎沒有認出來,正開□□呢,聽到旁邊人驚喜出聲:“餃子?”
夏皎茫然抬頭,看到高大的男,黑T恤黑子,皮也曬得黝黑,有些迷:“你是……”
“我楊葉啊,楊樹葉,”楊葉一笑,出白到發亮的牙齒,“你忘啦?高二那年夏天運會,你給我送了瓶水。”
夏皎想不起來這件事,但想起來這個人了:“啊。”
高中時候的夏皎格就向,沒有下什麼好朋友,和班上所有同學的關系都淡淡的。
至于楊葉這個班長,腦子里也只有模糊的一個印象,并不真切。
對于一個社恐來說,和很久不見、且關系并不怎麼好的老同學偶遇也是一件恐怖的事。
平時走在路上,無論聽不聽歌,夏皎永遠都戴著耳機;如果是推不掉的同學聚會,在不想聊天的時候,夏皎也會拼命地刷手機,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
但以上措施,在面對社牛/癥的時候完全無效。
尤其是楊葉還是一個極度話癆的社牛,社牛中的plus。
就算夏皎不怎麼回應,他都能興致地談天說地,就連當年同學聚會上夏皎突然早走這種事都聊了起來。
幸好旁側還有江晚橘,夏皎才順利告別。
臨走前,兩人還是換了新的微信號。
夏皎本來以為這次偶遇只是巧合,然而,隔了兩天,再度遇到楊葉。
重新投了簡歷,并順利地得到了好幾分面試邀約。
前兩家的hr對夏皎頗為欣賞,但夏皎對他們的加班時間和開出薪酬不太滿意,第三家是同樣的國產妝品牌公司,加班時間在夏皎可接范圍,雙休,薪酬工資也不錯,是能夠讓夏皎可以原諒偶爾加班的程度。
還有一個優點,就在于新公司和溫崇月如今的公司在同一個大廈之中。離兩人的家開車只需要半小時。至,在溫崇月去往蘇州之前,夏皎都能夠蹭他的車。
完。
不過面試的結果并不盡如人意,HR客客氣氣地送夏皎離開,在玻璃門,夏皎聽到了男人驚喜的聲音:“哎,夏皎!”
夏皎轉,看到楊葉拎著幾杯星克過來,hr笑著了聲小楊總,楊葉將星克遞給,笑盈盈:“我這遇到老同學了,送出去。這些咖啡麻煩你拿回去,給我組的人分一分——我的那杯送你了,麻煩你幫我走這一趟。”
Hr笑著說好,看了看夏皎,才上去。
楊葉問夏皎:“你怎麼在這兒?”
夏皎晃了晃簡歷:“面試呢。”
楊葉說:“我記得你大學專業是英語?”
夏皎點頭:“是。”
楊葉問:“面什麼崗位?”
談話間,電梯到了,門緩緩打開,楊葉示意夏皎先進去,他原本想跟上,但手機響了,只得抱歉地笑笑,走開去接電話。
電梯里好幾個人,夏皎沒細看,重新戴上耳機,盯著自己的腳趾,規規矩矩。
電梯在第一層抵達,夏皎站在邊緣,打算等所有人都離開電梯后、自己再走。
恰好是下班時間,大部分人皆步履匆匆,唯獨最后一個男不不慢地邁著步子往外走,夏皎尚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心不在焉地想對方為什麼走這麼慢。
忽然,那人手,拉了夏皎一把,是悉的聲音,帶點笑:“發什麼呆呢?沒電了?”
夏皎茫然抬頭,摘下耳機,驚喜:“溫老師!”
溫崇月拉出了電梯,問:“這次面試結果怎麼樣?”
夏皎說:“似乎不怎麼樣。”
雖然還沒有出結果,但夏皎從進去到離開總共談了不到十分鐘。憑借著之前的經驗來看,這次面試多半要黃了。
但也沒關系。
夏皎重新打起神:“不過這份工作質和之前的幾乎差不了太多,真要是面試不過也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擅長人際際關系。”
溫崇月未置可否,他問:“剛才和你聊天的那個人是誰?”
“誰?”夏皎反應過來,“啊,是楊葉呀,那是我高中班長。”
溫崇月淺淡地應了一聲,他們兩人并肩離開大樓,灼目,走出幾步,溫崇月回頭,看到剛才和夏皎說話的黑男人跑出來,似乎在尋找夏皎的影。
溫崇月將夏皎拉到自己前面。
夏皎咦了一聲,有些吃驚:“怎麼了?”
“今天風大,”溫崇月不著痕跡地用大擋住,“別凍冒。”
夏皎完全覺著溫崇月在大驚小怪,冬天都過去了,難道還會凍冒嗎?
笑話。
哪里想到回到家后就開始鼻塞,用衛生紙到鼻尖都開始發紅。
次日也沒去面試,在家中喝著溫崇月點單送來的蓮藕排骨湯。
夏皎不對這次面試抱有希,但晚上七點鐘,收到電話通知,面試過了。
郵箱也收到了。
難以置信。
夏皎回憶起當天hr的態度,不用猜都能想得到,其中一定不了楊葉的幫助。
這讓十分糾結。
溫崇月將新鮮的蝦瀝干凈水,取出,問:“你在想什麼?”
夏皎說話帶有鼻音:“在考慮要不要接offer。”
溫崇月毫不意外:“是昨天的面試?”
“嗯,”夏皎還在權衡利弊,“其實我也沒抱太大希……過了當然是好事,但這樣的話,可能和上一份工作沒有太大區別……”
這樣憂愁地說著,溫崇月手過來,遞給夏皎一枚幣。
夏皎側:“啊?”
溫崇月說:“既然很為難,那就拋幣決定吧。”
夏皎拿過幣,選擇困難癥又犯了:“那正面還是反面?”
“正面,今晚拒絕;反面,明天早晨拒絕,”溫崇月鎮定地開口,“如果幣立起來,你就接這份工作。”
他說:“來,拋吧,天意不可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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