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無問似笑非笑地瞥了周曄一眼，道：“吃酒就不必了。倒是切磋武藝之事，你們先同我說說，為何一定要當著我義妹的面，夫君與你們二人切磋？方才你們是不是還恐嚇我義妹了？”

周曄暗不好。

先不說方才毅哥兒看中的小娘子究竟是不是薛無問的義妹，但就看他這會問話的架勢就知道，薛無問這廝分明是不想將這事就此揭過去。

還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諷刺他們欺男霸，以多欺。

正想著要怎麼回話好讓這位爺放過他們，旁的宣毅忽然開口：“是你義妹？”

薛無問順著宣毅的目，輕輕掃了眼不知何時站在霍玨側的薑黎。

這是他第一次見薑黎，卻不是第一回 知道這個人。

先前衛媗在桐安城時，暗衛時不時會同他稟報衛媗的事，信裡沒提這位薑小娘子。

聽說衛媗很是喜歡，還親自教琴棋書畫。

衛媗的子薛無問很清楚，不喜歡的人便是那人是弟妹，也不會多親熱。能讓親自教授四藝，那定然是喜歡得的人。

喜歡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了，不出口氣，日後衛媗定要把氣撒在他上。

薛無問不置可否地笑了聲，道：“方才我聽到宣大人說要讓我這義妹為寡婦，怎地？宣大人難不還要強搶有夫之婦了？搶的還是我薛某人的義妹？”

宣毅面一冷。

“有夫之婦”四個字似利刃，直直他心裡，摧心肝的疼。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嫁過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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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毅冷著臉不說話。

周曄心裡一歎，心知今日是躲不過了，薛無問這廝只要不想放過你，那是當真不會給你留活路。

毅哥兒子擰，自小又霸道慣了，想讓他低頭認錯怕是不太可能，只能由他來伏低做小了。

方才他就不該看好戲的，如今可好，惹了一腥，還被薛無問這笑面虎盯上了！

“誤會誤會！表弟不過是和薛大人的義妹開個玩笑！”

“原來小娘子是薛大人的義妹，難怪生了張菩薩臉！”周曄一臉討好，衝薑黎鄭重做了個揖，笑道：“適才是周某與表弟莽撞了，還請小娘子莫要放在心上。周某在此，同小娘子鄭重道歉，還請小娘子大人不記小人過。”

周曄的態度不可謂不誠懇，甚至誠懇到有些討好了。

都說手不打笑臉人。

雖然不知道那位“宣大人”為何一見面就態度如此惡劣，但薑黎從薛無問的話裡聽出了這兩人都是有銜的，從薛無問的態度上看，他們的家世怕是不差的。

眼下霍玨雖說中了舉，但到底未仕，馬上還要參加會試，此時自然是多一事不如一事。

薑黎刻意忽略宣毅粘在上那頭狼似的目，微微抿，正要開口，卻不想側的霍玨忽然一。

愣了愣，便見他側過，擋住宣毅定定著的目，冷聲道：“周大人的道歉我替子收下了，可宣大人欠子的道歉何時還？子從未得罪過大人，亦不曾見過大人，不知大人為何一見面便要二話不說抓走？”

這話一出，別說周曄與宣毅了，便是薛無問都側頭了霍玨一眼。

他今日穿了一淡青的滾如意紋的錦袍，長玉立，面容清雋，態度始終從容冷淡，並未因著宣、周二人的份而有半點畏懼。

甚至於，周曄不由得想，這人著自己與毅哥兒的目是帶著點睥睨的。

周曄現下實在是悔得腸子都青了，薛無問那廝本就難纏，眼下又多了個茬，瞧那氣勢，怕也是個不好惹的。

方才被板栗擊中的心口還疼著呢，真是晦氣！

早在宣毅抓人之時，這飛仙樓外便圍了不看熱鬧的人，還有人專門從樓上雅間的窗戶裡探出頭來，看戲看得正歡。

無數道或八卦或好奇或幸災樂禍的目下，宣毅緩緩挪開目，與霍玨對視片刻，脖頸青筋畢，拳頭握。

周曄知他在忍著氣，生怕他一時拉不下面子又要惹事端，忙上前輕拍他的肩膀，笑著道：“毅哥兒，你瞧你把薛大人的義妹嚇怎樣了？人小娘子的臉都嚇白的，確實是你的不對，該道歉。”

宣毅這才松開拳頭，目往霍玨後去，卻隻瞧見薑黎的半截擺。

他頓了頓，盯著那半截擺，沉聲道：“是我唐突了，抱歉。”

第41章

馬車顛簸， 緩慢行在雪夜裡。

薑黎抱著一個溫熱的手爐，側眸了霍玨一眼。不知為何，總覺得霍玨不高興。

親以來， 不，該說蘇瑤離開後，霍玨對的態度一貫是溫細致的， 薑黎還是第一回 見他臉如此不好。

他也不是在給甩臉子， 更像是……在生自個兒的氣。

說來， 方才發生那樣的事， 這一日積攢下來的好心， 都那兩人給弄沒了。

兩人雖都道了歉，但到底是壞了興致。

況且，薑黎至今都弄不懂那著紫袍頭戴金冠的宣大人為何要抓。他們分明從未見過面， 從前不曾來過盛京， 那宣大人也不曾去過桐安城，怎地一副認得是誰的模樣？

“霍玨，你說那位大人是不是認錯人了？”薑黎揪了下霍玨的袖子，輕聲道：“我分明沒見過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