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緩緩走近。

　這個大秦朝曾經最有權勢，最雍容華貴，也最神的人在千萬士兵注視下，走到徐青山面前。

　“青山！”

　眼神著溫，“他還沒蠢到那個程度，相信我！”

　徐青山著，不說話。

　“走！”

　長公主輕輕握住年輕將軍的手臂，“你娘還在等著你帶回家，跟我進宮！”

　“將軍小心！”

　“將軍別去！”

　長公主笑了，“青山，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更何況，我聽說探花郎也在水惜殿，真相如何，總不會騙你！”

　蛇打七寸，探花郎是徐青山最后的七寸。

　他扭頭看著沈易，冷冷命令道：“我一個時辰不出來，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沈易一：“將軍放心！”

　……

　鬧哄哄的水惜殿，徹底安靜下來。

　靖寶的目一會落在竹榻上，那里躺著褚夫人尚且溫熱的尸；

　一會又看向里殿，里頭，謝瀾正在替蘇妃救治。

　“謝瀾！”

　“謝大！”

　“謝郎中！”

　靖寶在心里默念著這個人的諸多稱呼。

　要不是不是第一天認識謝瀾，幾乎也要懷疑褚夫人的死，是場意外。

　但直覺告訴，應該不是！

　不！

　是肯定不是！

　靖寶忽然起，往里殿走，走到謝瀾后。

　“怎麼樣？”

　“是止住了，下面就看的命大不大，熬過去了能活，熬不過去……”

　“好好的一場周歲宴，鬧到最后一死一重傷，大日后想起，會做噩夢嗎？”

　謝瀾猛的轉過，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人。

　“大，這件事什麼人都可以瞞住，只有一個人怕會起疑心。”

　“是七爺嗎？”

　“是。如果來問你，方便的話，你就告訴實；不方便的話，也可給一點信息，這丫頭聰明，會自己悟出來的！”

　謝瀾余看著數丈之外的一排宮，一直鎖的眉頭忽的打開了，出一記笑。

　“不會！”

　“是不是做郎中的膽子都大？”

　“有時候也小。”

　“什麼時候？”

　“看到患了絕癥，必死無疑的人，突然又活過來的時候，我會以為是見了鬼。”

　靖寶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必死無疑加了重音；

　又活過來回了重音。

　“七爺還有話要問嗎？”

　“沒有了。”

　靖寶轉往外殿走，走到幾步，又忍不住頓足回首道：“謝大，你的膽子真的很大！”

　大到敢幫顧長平做事。

　看著枯坐在椅子上，神怔怔的蘇秉文，角一勾：還大到敢瞞著你男人。

　靖寶坐回原位，目往竹榻上看過去的時候，沒有傷心，只有疑。

　這番謀算可謂牽一發而全，丁點差錯都出不得，他是怎麼做到的？

　還有，他是如何知道蘇婉兒對他哥有念想？

　正想著，突然聽到外頭有傳尖著嗓子喊：“長公主到，徐將軍到。”

　靖寶下意識抬頭看，恰好對上長公主向看來的目，無端的，原本松弛的眉眼，一下子了起來。

　這個節骨眼上，怎麼來了？來做什麼？

　靖寶心思急轉，隨即向長公主后的徐青山看過去。

　他鬢發散，眼神憔悴，臉上的繃得很，目輕輕的掃了一眼靖寶后，用極度嘶啞的聲音道：“我娘的尸呢？”

　靖寶不等侍開口，急道：“青山，在那兒！”

　徐青山幾乎是沖過去的，撲通跪在地上，戰栗的出手，將褚容的手小心翼翼的捧起來，放在臉頰邊。

　“娘——”他輕輕喊。

　“……”

　“娘啊——”他再喊！

　“……”

　“娘！”

　撕心裂肺的聲音，像極了末路窮途的野，長公主聽了，重重的嘆了口氣。

　讓一個剛死了娘的將軍重新上戰場，何等的難？

　可再難，也要試一試！

　這是大秦最后的機會！

　長公主走過去，手落在徐青山的上，“人死不能復生，青山，你是個好孩子，該懂得輕重。”

　靖寶立刻判斷出長公主此行的目的：緩和徐青山和皇帝的關系，說徐青山守城。

　徐青山恍若未聞。

　他像個孩子一樣，死死的牽著娘親的手，依偎著，悲傷著，無聲流淚著。

　“公主，公主！”

　王中氣吁吁的跑進來，“大事不好，北軍兵臨城下了！”

　長公主沉默片刻，冷冷道：“急什麼，百年來徐家從不出降將，留點時間讓將軍陪陪褚夫人。”

　“降將”兩個字，“轟”一聲在徐青山心頭炸開，他瞬間清醒。

　“娘娘腔！”

　嗓子就像被鈍斧劈開了，“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

　靖寶沉默片刻，在他邊蹲下，“就坐在我邊上，那杯茶原本是我和謝瀾換過來的，我不知道那茶里有毒，把茶捧給了。”

　真實的淚，緩緩落下。

　“是我殺了！”

　靖寶掩面哭泣：“青山，是我親手殺了！”

　對不住了，長公主！

　顧長平苦苦將事態謀劃到這里，我堅決不會把徐青山讓給你們任何一個人。

　“徐青山，那毒太厲害，夫人噴出一口，就倒在我懷里，都是我的錯，那杯茶原本該我喝的。”

　“靖文若！”

　長公主大喝一聲，“來人，把書郎請回自己的院子。”

　“長公主！”

　靖寶淚眼朦朧地看著，“你們要將我囚到何時？死了一個褚夫人還不夠嗎？你們非要把徐青山邊所有的人，一個個都死嗎？”

　“放肆，不可對長公主如此無禮！”王中一改往常的慈眉善目。

　靖寶而起，忽略過王中，直視著長公主的眼神。

　“徐家素來忠君國，公主都說徐家不出降將，那麼是什麼原因，讓徐青山不去攻打外面的敵人，反而圍攻皇城？

　長公主，將軍的心，不是一天就變冷的，而是一天一天，一天一天冷下來的。”

　長公主只覺頭暈目眩，額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這探花郎著實厲害。

　徐青山問的是母親如何死的，三言兩語，簡單帶過后，就把責任往自己上攬，隨后又反過來質問。

　是自己老了嗎？

　面對這樣咄咄人的質問，竟然無法反駁？

　“娘娘腔！”

　不知何時，徐青山已松開了褚容的手，穿著盔甲的軀直立起來。

　“你到我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