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山看到了什麼?
黑的衛軍將四人團團圍住,
小七,小九都掛了彩,脖子上各橫了一把寒刀;
高朝、錢三一則被人死死的按倒在地上。
郭長城沖徐青山抱了抱拳,“大將軍,實在對不住,他們二人私闖城門,打傷了城門軍,在下奉旨將他們拿下。”
徐青山臉鐵青的下馬,走到兩人面前,厲聲道:“我待過你們什麼?”
“……”
“說!”
徐青山一聲暴怒。
錢三一哭喪著臉道:“都兵臨城下了,哪有心思呆在家里,就想著見你一面,叮囑你小心點,戰場上刀槍無眼。”
徐青山:“……”
“那幫孫子收別人的錢,放別人出城門,就不收我們的,還先手來推我們。”
錢三一噎噎道:“我和人是沒辦法,才被出的手。……人,人,你倒是說句話啊!”
人咬著牙一聲不吭。
他穿一件白的長衫,半邊臉埋在泥土里,手被兩人反剪著,那兩人的膝蓋在他的腰間。
是一個極為恥辱的姿勢。
人似乎也意識到,用力的掙扎,卻被那兩人按得更,其中一個還厲聲呵斥道:“給我老實點!”
徐青山忽然覺心臟被人重重掐了一下,生出一難以抑制的難過來。
長公主的獨子,芝蘭玉樹,素有潔癖,一傲骨卓爾不群。
是這天地間最讓人仰的男子;
他的兄弟,何曾被人這樣折辱過?
他們低三下四的賄賂城門兵,只想來見一見他,叮囑一兩句。
他幾乎都能猜出他們會叮囑什麼。
“悠著點啊,別太拼,等著你回來呢!”
“姓徐的,你要死就早點死,別這樣一天天的折磨著爺爺的心。”
他們不求他位極人臣,不求他建功立業,只盼他安,盼他好,盼他能夠活著。
那樣傲的一個人,那樣財如命的一個人,在空的別院里,替他揪著心,替他左右為難,說出人生了無樂趣,不如早死早投胎的話。
是因為他啊!
而他呢?
他他們做出選擇,他們站在他的對立面,他們不要靠近。
一次又一次。
可他們從來沒有后退過,半步都沒有。
原來。
后退的人,是我自已。
原來。
害怕的人,也是我自己。
如果說周明初的凄慘,徐青山只是兔死狐悲的話;那麼高人和錢三一此刻的折辱,就是一鋼針,深深的扎在徐青山的心上。
徐青山將所有的緒進眼眶里。
“郭統領,看在我的面子上,此事就算了!”
“驚了宮里,事兒就不是我能做主的,還請將軍見諒。”
徐青山過濃重的黑眼圈,冷冷地看向郭長平:“那就勞煩你替我給今上帶句話。”
“將軍請說!”
“等我回來,替他們二人向皇上負荊請罪。”
這是請皇上從輕發落的意思,郭長城心里門清:“放心,話一定帶到。”
“誰要你替我們?”
一直沉默著的高朝突然出聲,“我們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竟要勞大侍衛?有本事也把我們關進宮里做人質啊,正好還能陪陪靖七呢!”
這話一落,徐青山臉大變,郭長城臉大變,四周所有人的臉大變。
有些事,看破不說破,大家心知肚明就行。
說出來,那就要壞事。
傳到皇上耳朵里,只怕長公主也保不了這小子。
徐青山眉峰往下一,手將高朝一把抓起來,力道之猛直接把那兩個在他上的人,甩了出去。
“你給我閉!”徐青山大吼一聲。
高朝半邊臉沾著一層土,半邊臉沾著倔強,一字一句:“難道,我說錯了嗎?老子一個字都沒錯!”
“啪!”
徐青山一掌甩過去,五個指印清清楚楚的印在高朝的臉上。
世界,靜止了。
高朝面慘白,眼中含著一點淚,死死的盯著徐青山。
他盯了很久,很久。
突然笑了笑,眼角往上挑,生與死,悲與痛,都在這冷眼一挑中。
徐青山只覺萬箭穿心、
高朝轉沖郭長城舉起雙手:“郭統領,我跟你走!”
郭長城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徐青山,陪笑道:“那個……還不至于戴手枷。”
“戴吧!”
錢三一冷笑一聲道:“免得又說我們仗了將軍的勢。你們可都長眼睛的,回頭到了皇帝兒跟前,這一掌別忘了提。”
郭長城:“……”
兩人從戴枷,到上車,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徐青山一眼。
徐青山看著遠去的車馬,心里涌起的悲傷,像是轟然決堤的河,一遍一遍沖刷著心口,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撕裂了,十指骨發出可怕的“咯咯”聲。
麥子聽得心驚膽戰,,想勸一勸,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良久。
徐青山近乎灰敗的慘淡臉上,出一點苦笑:“派個人跟去看看。”
“是!”
……
去的人很快回來。
“將軍,高公子和錢公子被暫時關押在五城兵馬司里。”
徐青山閉上眼,不吭聲了。
“爺,要不要小的給馬司打點一下?”
“不用!”
徐青山睜開眼睛,“五城兵馬司的總指揮使是梅江清,是蘇家大爺的前岳父,七繞八繞之下,應該不會太為難他們。”
“可是……”
“沒有可是!”
徐青山神一厲:“通知下去,一刻鐘后,所有徐家軍在練兵場集合,我有話說。”
明日大戰,軍營里氣氛不對,士氣不對,帶著這種緒出征,這仗必輸無疑。
徐青山走到架子前,拿起大刀,只覺得手上的刀沉重如鐵。
一個將軍拿不起自己的刀……
其實,我也已經不對了。
可是,思量不得。
他把大刀放回去,走出了大帳。
滿的苦意!
……
五城兵馬司。
幾個小吏探頭探腦的往屋里瞧。
這衛軍也不知道咋想的,竟然把這兩個活祖宗扔到兵馬司來。
當他們犯人審吧,誰敢?
不審吧,明明這兩個混蛋把一衛的城門兵都給打傷了,四九城誰不知道五城兵馬司和城門衛的人,素來要好。
屋外,人人恨得咬牙切齒;
屋里,則一片詳和安靜。
小七、小九往地上一坐,閉目養神。
高朝和錢三一則坐在椅子上,兩人的目死死的糾纏著,比人還熱切。
高朝:這畜生竟然打了我一掌,老子長這麼大,還沒挨過一個指頭。
錢三一:他這一掌救了你,否則,咱們就不是坐屋里,而是坐牢里了。
高朝:你瞧著,他松了沒有?
錢三一:松了,否則也不會打你。
高朝一臉的欣,但轉眼又拉下臉:他打我,我竟然還覺到欣,我他娘的賤不賤啊!
錢三一堅定的用眼神回答了他一個字:賤!
賤就賤吧!
這年頭誰還沒犯點賤呢!
高朝:對了,下面是誰上臺唱戲啊?
錢三一手一攤:我哪知道,問老狐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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