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依然跪在那里，都沒一下。

　二老爺趕攔腰把國公抱住，“大哥，使不得。”

　孟辭墨過去把他手中的長劍奪過來。

　老國公氣得站起來，甩了兩掌在他臉上，罵道，“混帳東西，自己做了沒臉的事，還怪別人。”

　又對一個婦人說道，“把老大媳婦扶起來。”

　婦人把劉氏扶起來。

　老爺子看向劉氏，“大老媳婦做得對。這個逆子，就是該打。”

　國公大聲吼道，“爹！”

　見老爺子抬了抬胳膊，他嚇得后退兩步。

　劉氏側頭看向國公，說道，“老爺說的沒錯，我是答應了你。但是你也答應了我，給我兩個月的時間治病，若病治不好，我再請求長輩，找個人代我服侍你。這樣，我盡了妻子該盡的責任，老爺也不算違反祖訓。

　“可是你，這才過了幾天，就明正大在家里睡丫頭。老爺這樣，不僅自己違反祖訓，也帶累得我一起違反祖訓。我這個人眼里不得沙子，老爺和那個丫頭陷我于不義，我當然不能忍了。”

　又跪下給老爺子磕了一個頭，沉聲說道，“公爹，兒媳嫁進門僅僅一個月，老爺就公然忤逆祖訓。是兒媳不賢，無能，規勸不了夫君，也滿足不了他，讓他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兒媳慚愧，辜負了公爹期，愿自請下堂。”

　國公又吼道，“呸，是老子先不要你這個潑婦，還自請下堂。”

　老爺子氣得又站起來甩了國公一掌，“你給我住口。”

　他滿意地看了劉氏一眼，劉氏比他想像的還要聰明。

　自己為何聘為孟家媳，清楚。當然，明知道孟道明不喜還愿意嫁進來，也有的目的。

　打這一架，不單是為了教訓孟道明，更是做給他孟令看的。

　值得那些條件，孟家人還要夸打得好，老國公和孟辭墨答應的條件必須要做到。

　老爺子說道，“子不教，父之過。這個混帳東西是我沒教好，致使他犯了許多錯誤。唉，他娶了三個媳婦，曲氏太善良太弱，被人設計死了，我們孟家對不起。

　付氏是政敵派的探子，禍害了我孟家二十年，上年才抓出來休了。現在他又娶回了你，你是個好孩子，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絕對不能做，也不會由著人隨意欺負。你們三個人，你是最適合道明的。”

　國公不愿意了，“爹，那就是個潑皮不要臉的悍婦，不賢不德還善妒。不適合我，讓滾。”

　老爺子轉向他說道，“你們兩人，若有一個人滾，就是你孟道明。滾出去之前，我還要把你的打斷，讓你當不。劉氏有樂羊子妻的賢德，不惜自己的名聲，也要讓你學好。做得對，我們孟家必須留下這個媳婦。”

　他的聲音比國公小多了，卻是不怒自威。

　國公氣結，眼淚都涌了上來，“爹，你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不能這樣對兒子……”

　老爺子沒搭理國公，緩聲對劉氏說道，“以后，不要輕意說出‘下堂’的話，傷。孟道明混帳，還沒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我希你能跟我們一起，把他往好路上帶。也希你們能夠真心相待，攜手到老。等到明天，我會讓道明給你陪罪。你先回去吧，這里我們理。”

　“爹，……”

　國公哭出了聲。看到老國公又要抬手，只得忍下后面的話，抖著落淚。

　太慘了，滿京城的大老爺們，還有誰能比他更慘？

　劉氏的眼圈都紅了，跪下給老爺子磕了一個頭，說道，“謝公爹主持公道，謝公爹待我如親。”

　站起來，領著幾個婦人走出院子。

　站在院門外，劉氏抬頭天。

　明月西斜，天邊那顆啟明星還眨著眼睛。

　快天亮了。

　劉氏苦笑搖頭，向院走去。

　從小打大打過許多架，唯獨這一次長輩對說“打得好”，還要讓被打者跟道歉。

　在牛家，兒子被打，牛家老父老母指著的鼻子罵。

　在娘家，打了哥哥們，雖說父母不許哥哥們再打回去，但還是要教訓不許隨便打人。

　卯時末，孟辭墨回了浮生院。

　昨天孩子洗三，孟辭墨請假沒有去軍營。今天又出了這件事，他讓孟高山去軍營請一天假。

　江意惜已經知道大概，問道，“祖父怎麼理的？”

　孟辭墨壞笑了一下，“那個丫頭打五板子，直接賣掉。祖父又了國公五馬鞭，在祠堂跪兩個時辰，還必須去正院給太太陪罪。”

　江意惜笑了，睡了丫頭被媳婦打，被父親打，讓兒子和弟媳婦看到，罰跪，還要給媳婦陪罪……真以為所有人都跟曲氏一樣好欺負。

　該！

　孟辭墨又笑道，“國公都氣哭了，帶聲兒那種。呵呵，被這麼收拾一頓，他以后肯定輕意不敢惹太太，比怕祖母還怕。”

　孟辭墨從來沒覺得國公丟臉，就是他這個兒子丟臉。

　劉氏沒吃早飯，直接去福安堂請罪。

　季嬤嬤說道，“老太太子又不好，還歇著呢。”

　劉氏知道老太太是生氣了，不想見自己。

　沒敢回去，而是站在廊下。

　老太太的確生氣了，既氣兒子不聽話，又氣劉氏打兒子。

　丈夫做錯了，應該稟報公婆，由公婆懲罰才對，當媳婦的怎麼能帶人打上門。不僅不賢不德，還丟了丈夫的丟。

　早知道，應該阻止老爺子聘為媳。

　這時，老爺子回了福安堂。

　他對劉氏說道，“你回去吧，我跟老太婆說說話。”

　晚輩陸續來福安堂請安，下人都擋了。

　牛繡也聽說母親又打了繼父，都嚇哭了，趕去了正院。

　國公被打的消息像一陣小風，迅速吹遍整個國公府。雖然小得悄無聲息，但每一個角落都吹到了。

　晌午，老爺子又來了浮生居。

　孟辭墨讓人去準備酒菜，又去臥房把茵兒抱出來到老爺子手里。

　看到手里白的孩子，睜著澄澈的眼眸，花瓣似的小抿了抿，出一個小泡泡，老國子出了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