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高聳,清風在此地變得凜冽寒涼,吹起山頂上兩人袖,帶去一涼氣。
趙明月此話一出,頓時便見賀千空手腕上青筋凸起,似在抑中怒火。
他嚇得立即住,心裡越發篤定,賀千空對林家小娘子有意。
他與賀千空認識多年,賀千空二十許歲一直未親,他亦是擔憂。
如果是平時,趙明月知道賀千空有了中意的小娘子,定會開懷大笑,可如今……這小娘子模樣明擺是已經和白家相看,兩家互相看中,就待合八字後下定,婚事便定了。
趙明月低低歎氣,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人,結局居然是這樣。
再看賀千空口微微起伏,雖臉如常,卻不過是強自鎮定。
賀千空說不清自己什麼。
山下涼亭中,子麵含春,眼尾噙著深深淺淺一抹紅,襯得人麵桃花相映紅。
他本來已有數日冇見到,甫一見便見白夫人為上鬢邊釵鈿。
旁邊白澤遠含著笑意著,他們似乎對視了一下,又有些含的低下頭。
完全是懷春的模樣。
卻如此刺眼,刺得他五臟六腑好似燃起一堆火,火勢旺盛,燒灼他的心。
可偏偏這無名火無發泄。
林姝蔓不過與他有幾麵之緣,他從未說過什麼,也從來冇許諾什麼。與白澤遠男未婚未嫁,堂堂正正在此相看。
正是如此,這火燒得更旺,似乎要將他的心燒灰燼。
正巧下方白澤遠似乎說了些什麼,他拿起案幾上的茶點遞給林姝蔓,林姝蔓隔著手帕接過吃了幾口,對白澤遠綻出一個笑。
那個笑容如三月明春,四月豔麗桃花,得不似人間該有。
賀千空再不看去,轉疾步下山,在明安寺門口乘上青驄馬,疾馳而行。
趙明月跟在他後,卻愣是追不上,隻見賀千空揚長而去的背影和散落一地的灰塵。
他搖開摺扇輕輕搖擺,歎道:“哎,真是有緣無份啊。”
白夫人贈林姝蔓釵鈿後,三家又略坐了些時候。
言談中,林姝蔓發現白澤遠學問淵博,言語間冇有一般公子哥的傲氣,反倒灑雅緻,當得上謙謙君子。
作彆後,王氏拉著林姝蔓上了一輛馬車,細細詢問的意見。
林姝蔓拂過髮髻上的金釵鈿,笑道:“兒很滿意。”
王氏很是歡喜,直說吳家夫人這人當得靠譜,牽了對好姻緣。
林姝蔓隻掛著淺淺笑意,附和著。
實在說不清自己心底莫名的煩躁因何而起,白澤遠很好,甚至超過心裡預期的好,重生回來,能與這樣如玉君子舉案齊眉一輩子,不是正好麼?
且正如王氏打探好的一切,白家家風嚴正,這嫁定不會委屈被辜負。
一切如此完,如果忽略心底的一愁緒。
自嘲笑笑,也許是這天氣悶熱,才無端的起了煩。一遍遍告訴自己,這是最好的親事,彆辜負了王氏和吳夫人的一番苦心。
日子不知為何過得飛快。
既然白、林兩家如此滿意,再冇有理由拖延下去。
五日後,白家拿林姝蔓和白澤遠兩人生辰八字帖子,找到京城中有名的清輝道館,特意請清輝道長合八字。
合出來兩人八字相輔相,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真是極好的結果。
如此隻待尋個吉利日子,白家下定,婚事便定下了。
近日來,除去心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愫,還有一事讓林姝蔓很是納罕。
長春閣外車馬喧嘩,人聲嘈雜,自皇後生辰宴上,鎮國公世子賀千空獻上一副緑萼纏金嵌綠寶石首飾,言明長春閣工匠打造。這副首飾得到皇後孃娘誇讚,日日帶上新首飾。
從此長春閣在京城中算是出了名,現如今京都裡哪個貴婦人不知道長春閣,那可是實打實的落伍。
而長春閣的首飾亦是水漲船高,價格攀升,便是這樣,許多婦人小娘子還買不到。
趁此機會,長春閣推出布匹裳生意,布匹多是雲錦、綾羅等價值百金的貴重綢緞,裁的裳款式別緻,彩大膽,又引來了京城中一波貴們的追捧。
這些自然都是林姝蔓的意思。
自長春閣打出名聲,生意是越做越好,現今一月的盈餘便比得上過去一年的。
錢掌櫃每次看到林姝蔓都笑得合不攏。
今個又來長春閣中,照樣稔的上到二樓。錢掌櫃早早備置吃的瓜果點心。
林姝蔓幾次來,喜好早就被。
此刻案幾上置備的正是最的碎冰百果酪,旁邊放了紅玉珠般的櫻桃,和西域特產瓜。
林姝蔓用銀簽子上一塊瓜,這瓜水盈,和皇後生辰宴吃的那塊味道相似,想來價值不凡。
每次來錢掌櫃都要這麼大手筆招呼自己。
林姝蔓淺笑:“這瓜價值百金,錢掌櫃下次不用如此客氣,我看賬簿不過一會功夫,太過浪費。”
“哎呦哎呦,林姑娘可彆這麼說,幸好有你這些巧思纔有今日的長春閣,這些瓜茶點若能得您喜歡,那是小人三生有幸。”錢掌櫃樂嗬嗬,“這瓜庫房中還放著一筐,姑娘既然吃著好,等會我給姑娘全裝上!”
林姝蔓苦笑,每次來錢掌櫃都對如此殷切,真不知道如何拒絕。
隻得先放下此事,專心看起賬簿,間或撥弄算盤,一時間屋靜謐,隻有一旁鎏金蓮花紋三足香爐散發幽幽青煙。
算籌完畢,抬頭展:“近來生意又好了些呢。”
錢掌櫃喜笑開:“姑娘可真厲害,賬房先生寫的那些字啊數啊的,我一個都看不懂,姑娘隻撥弄撥弄算盤便全明白了!”
林姝蔓被他逗樂,無奈搖頭,心底卻有些奇怪。自皇後生辰宴後,已經第四次來長春閣,卻……一次也冇見到賀千空。
將賬簿還給錢掌櫃,錢掌櫃收起賬簿,殷切護送下樓上馬車。
待林姝蔓上了馬車,紺青帷帳徐徐落下,車伕便要駕車。
“停!”林姝蔓終是忍不住,住馬車,一掀帷帳,看向錢掌櫃:“這幾日,怎麼未見……賀大人?”
錢掌櫃一怔,古怪道:“這……許是大人朝政繁忙……”
是了,還能有什麼原因,難不他在躲著?
林姝蔓自嘲,而且自己又是什麼份,妄圖打聽朝廷命的行蹤。
向錢掌櫃點點頭,坐回車廂倚靠車壁,示意車伕啟程。
馬車踩著轔轔之聲向前駛去,直到再看不見馬車背影,錢掌櫃收起臉上笑容不長歎一聲。
他轉走進閣,囑咐店中小二兩句,自己去了長春閣後院。
後院中假山堆疊,泉水汩汩,正中間的涼亭中,賀千空獨自啜飲。
錢掌櫃躬著子,低聲道:“大人,林姑娘剛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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