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奉國公停職查看, 罰奉一年。等於為蘇黛雲頂了二十杖責的鍋, 蘇黛雲被兩個宮人拖出去的時候,還是一臉懵的樣子。
如此罰之下,可見陛下已然氣,甯貴妃識時務, 不敢再多言一句,心中慶倖極了,幸好當初沒堅持要蘇黛雲這個蠢貨做敬王側妃, 這要到了邊, 今後還指不定要給敬王惹多大的禍事來。
理完了蘇黛雲,就到一起摻和事兒的嘉和郡主了。
剛才蘇霓錦在寫字之前向熙元帝討了個旨意,說是只要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那就要嘉和郡主從今往後見到都行師禮,喚一聲『老師』,熙元帝既然答應了,那就勢必不會食言。
全福公公給跪在地上的嘉和郡主送來一杯茶, 嘉和郡主不解, 熙元帝說:
「既要行師禮, 怎麼無敬師茶。敬茶吧。」
嘉和郡主沒想到熙元帝會真的這麼不留面,讓在這麼多人面前給蘇霓錦敬茶行禮,從小到大嘉和郡主就沒遇過這般難堪委屈的事, 一時倔強:
「我,我不要。」
熙元帝似乎料到會不肯,又道:「不要, 就打板子。讓崔嬤嬤打。」
崔嬤嬤的板子是宮裡出了名的酷刑,嘉和郡主懼怕的很,左右為難,瞪向一旁蘇霓錦,希蘇霓錦能稍微有點自覺,主和解這件事,然而蘇霓錦只是居高臨下蔑了一眼,涼涼開口一句:
「快著些,別耽誤大家功夫。」
嘉和郡主差點被氣暈厥,咬碎銀牙:「蘇霓錦,算你狠。」
拿過全福公公手中的茶杯,高高舉過頭頂,嘉和郡主大聲開口:「老師,請喝茶。」
所有人都聽得出來嘉和郡主的語調是帶著氣的,嘉和郡主是太后嫡親的侄孫,由太后親手養大,地位比公主都不差,蘇霓錦若想與好,此時做個樣子,賣嘉和郡主一個順水人是最合適的。
但蘇霓錦沒有那麼做,而是坦然茶,慢悠悠喝了一口,然後將茶杯放回全福公公拿著的託盤上,嘉和郡主氣的不行,正要起,卻見蘇霓錦抬手道:「慢著。」
嘉和郡主子一僵,咬著牙道:「你又待如何?」
蘇霓錦微笑著從頭上拔下一金簪,作行雲流水為嘉和郡主戴在髮髻上,說道:「既喝了你的老師茶,總要有點回禮的。從今往後可要乖啊。」
嘉和郡主整個人愣在那裡,仿佛瞬間石化,因為蘇霓錦這個人送了一簪子,末了還在頭頂輕拍了幾下,儼然一副長輩對後輩關懷備至的樣子,還讓要『乖』!
乖個兒!
嘉和郡主覺得自己畢生的涵養全都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因為居然沒有暴起跟蘇霓錦這個人面狐貍拼了。
原本早就該結束的選妃典禮,因為蘇黛雲而耽擱了不時間,被選出來的準王妃,準側妃們都謝過了恩,然後熙元帝將其他落選秀的字及畫作皆蓋上龍章,並賞賜後,典禮便算正式結束,只待欽天監按照每位皇子及皇子正妃的生辰八字,推算出各自最合適的日子,就可以完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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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霓錦坐在送出宮的馬車中,心複雜到了極點,真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怎麼一來二去,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呢?
和祁昶總共也就見了那麼幾次面,而且大多都是以『羅時』的份,那次在畫舫中被嘉和郡主刺破份不算,其實今天算是祁昶以太子的份,第一次和見面吧。
這才知道份,馬上就要結婚,是個人都會覺得很倉促。而最鬱悶的是,這門婚事居然沒有拒絕的權利。
萬惡的君主制,萬惡的包辦婚姻,萬惡的……
在馬車裡心煩意的吐槽,手指把車窗簾子下面的流蘇甩的飛起,忽然馬車停了。
蘇霓錦停下作,納悶難道已經到了?覺馬車也沒走多久啊。
坐直了子正要下車,忽然車簾子被人從外面掀開了,祁昶一張臉出現在簾子外面,對蘇霓錦招了招手,讓下車。
儘管蘇霓錦不太願意,可最後還是慫不過出去了,走出簾子蘇霓錦看了看四周,才知道馬車本沒有送出宮,而是把送到東宮來了。
蘇霓錦站在馬車踏板上看著東宮的牌匾,猶豫要不要下車,就聽車壁被敲了兩下,蘇霓錦回過神,發現祁昶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面前準備扶,但一直在看周圍環境沒發現,他才敲了兩聲車壁提醒。
不知怎麼的,蘇霓錦看著祁昶的手,下意識的想回避,祁昶像是看穿了的想法,一把將蘇霓錦的手拉住,這下蘇霓錦不下車也得下了。
蘇霓錦第一次這麼明正大的從東宮正門進,以前要嘛是以蘇佑寧的份扮男裝,跟著蘇軫進來,要嘛是祁昶以羅時的份,帶從側門進來。
可不管是之前的哪一次,都比這次要來的輕鬆。
跟在祁昶後,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就好像把腳步放緩一點就能讓的心境恢復平和似的。
祁昶將帶上了一座拱橋,拱橋下是一條蜿蜒小河,看起來像是從那邊荷花池塘引來的水流,小河兩岸無數爭奇鬥豔的花朵常開不敗,此時天近晚,天幕飄來紅霞,紅霞倒影在河水裡,水天一。
此時已是深秋,天意微涼。想起盛夏時在湖心亭中對酌,恍如隔世般悠遠。
祁昶不說話,蘇霓錦便也不說話,兩人在橋上就那麼癡癡的站了一盞茶的時間,最後還是祁昶主開口:
「做我的太子妃沒你想的那麼不好。」
蘇霓錦一愣,然後懵懂著點了點頭:「啊?哦。」
祁昶回頭看向,見的頭恨不得要低到口,哪裡還有半分在翠蕊宮裡囂張自信,大放異彩的樣子。不覺得好笑,喊了聲:
「喂。」
這是祁昶第一次沒有喊『蘇小姐』或『蘇公子』,直接用『喂』來稱呼,沒什麼禮貌,卻略顯親近。
蘇霓錦抬頭,對上祁昶似笑非笑的目,祁昶抬起手指給指了個方向,是東宮主殿的方向,只聽祁昶說道:
「我,大祁太子,祁昶。今年二十有一,未娶正妻,未納妾室,近伺候之人大多為太監,邊連宮娥都不多見。我三歲開蒙,五歲讀詩,七歲習武,至今算是文武雙全,十六歲去邊關,泥地裡滾過,沙堆裡鑽過,十七歲上陣為先鋒殺敵,立過軍功,自問品行端正,無不良嗜好。」
祁昶如數家珍般向蘇霓錦介紹他自己,晚霞之下,微風吹拂,他面容真摯,語氣誠懇,像是要把他的生平全都說給蘇霓錦聽似的。
其實不必他自己介紹,祁昶這兩個字就已經是所有人口相贊,『優秀』的代名詞。
正因為知道祁昶優秀,所以蘇霓錦才更忐忑,更覺得一切不真實。
「我說了這麼多,你沒什麼想表達的?」
祁昶見蘇霓錦還是不發一言,又問。
「我知道。」蘇霓錦回:「聽不人說過。」
祁昶笑:「沒聽我自己說過吧。」
「嗯。」蘇霓錦點頭。
「所以,像本太子這麼潔自好又品行端正的夫婿,是很多子想求都求不來的,你為什麼好像一點都不高興的樣子呢?」
這是祁昶如今最想不通的一點。
他是太子,不管是名聲還是品行都很好,姑娘嫁郎君,圖的不就是夫君卓絕,一世安穩嘛。然而這隻小狐貍卻好像不是這麼想的。
「我,沒有不高興。」蘇霓錦咕噥了一句,然後就像是掩飾真正的緒般,又快速把頭低了下去。
等了好一會兒,祁昶那邊都沒反應,蘇霓錦不得不再次抬頭,與他深邃的目對撞了個正著。被那仿佛能悉一切的目盯著,蘇霓錦有點心虛,本不是扭之人,乾脆把心一橫,說出了實話:
「是。我是有點不高興。你是太子又如何,你優秀又如何,這都不是我必須高高興興嫁給你的理由啊。我雖然出一般,但我這個人本也不差呀,我也很優秀的,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可以活的很好。」
蘇霓錦說完這些就覺得自己瘋了,怎麼說著說著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呢?大概是因為祁昶的坦誠吧,不想用虛偽的話來應對祁昶對的坦誠。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祁昶若有所思道。
蘇霓錦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怒他,但想著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也沒什麼好瞞的了。
「我是這麼想的。你我見面才幾回,我對你也不過就是聽說,實際並未有過多集,親是一輩子的事,幾面之緣而已,攜手一生從何談起。」
祁昶覺得自己好像第一次面臨了人生危機,就算是當年上戰場當先鋒,帝君的刀劍迎面砍下的時候,都沒有現在茫然。
他自小便是天之驕子,所有人都敬畏他,推舉他,甚至盲目的崇拜他,而祁昶自問確實做到了所有人對他的期待,把自己培養了一個合格的太子。
在今天之前他都覺得,小狐貍會很高興能嫁給他,因為他覺得是理所當然的。然而,他好像還是忽略了小狐貍的。
他甚至沒有想過,小狐貍會不願意。
幾面之緣而已,談何攜手一生。
這句話讓祁昶無法否認,並且,小狐貍口中的『幾面之緣』,還都是祁昶單方面的欣賞,他都沒有在告訴份之後,與重新往過,小狐貍一直以為他是羅時,祁昶這個份,對來說是陌生的。
蘇霓錦鼓起勇氣把心裡想說的全說了,祁昶沒什麼反應,等了一會兒又一會兒,他還是沒反應,蘇霓錦心道:完了完了,肯定把人氣死了。
堂堂一國太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人家沒讓你做個妾都是你家祖上燒高香了,做正妻你還嫌好嫌壞,矯的要死。
蘇霓錦有信心和能力,獨立過好生活。可是那也是在不傷害家人的前提之下。
太子會不會一怒之下,把全家都發配到邊疆去啃草皮?腦中想像那個場景,蘇霓錦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不知道現在收回那些矯的話還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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