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隨憶還是去赴了約,不過是從中午改到了晚上。
隨憶在校門口上了車,隨景堯在車裡笑著看,然後看著司機的方向,“你張叔叔,還記得嗎?”
隨憶乖巧的微笑著打招呼,“張叔叔。”
司機老張跟著隨景堯幾十年,為人憨厚老實,隨憶記得小時候張叔叔經常逗玩兒。
老張邊開車邊從後視鏡看過去,恭恭敬敬的了聲,“大小姐。”
隨憶笑容一滯,很快恢復常態,糾正了一下,“我隨憶就好。”
老張笑了一笑,便專心開車。
之後車就陷了沉默。隨憶扭頭看向窗外,隨景堯看著隨憶的側臉沉思。他在商海沉浮這麼多年,什麼沒經歷過,偏偏對自己的這個兒沒半點辦法。父多年來的接就那麼寥寥幾次,想要聊點什麼,卻找不到話題,想要彌補點什麼也找不到門路。
吃飯的地方是市中心一家西餐廳,裝潢致,氣氛頗好,做出來的東西卻不過如此。
隨景堯雖然人到中年,但底子好,面容俊朗,舉手投足間很有男人味,不時有單看過來。
隨憶一心一意的吃東西,似乎對面的隨景堯並不存在,隨景堯吃了幾口便沒再繼續,斟酌了片刻很快開口。
“你弟弟……這幾年一直在國外讀書,今年過年會回來,你們要不要見一見?”
隨憶手下的作頓住,聲音清淡,“您跟他說起過嗎?”
隨景堯喝了口酒,“沒有,他和你林阿姨一直很親,以前覺得他還小,我覺得現在是時候了。”
隨憶依舊慢條斯理的吃著,輕描淡寫的回答,“不要告訴他……既然以前沒說過,以後也不要說起了。您如果是為了他好,就永遠不要告訴他。當年我和媽媽從隨家離開的時候就從來沒打算過這輩子再見他,也沒打算再見您。我和媽媽當年選擇放棄他,就做好了要愧疚一輩子的打算,無論多艱難我們都只能忍,因為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就像您當年做的選擇一樣……”
隨憶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隨憶邊說邊緩緩抬頭看向對面的隨景堯,目篤定安然,似乎在怪隨景堯破壞了他們之間的約定,打了平靜的生活。
隨景堯一震,面前這個孩和他媽媽長得很像,眉眼之間依稀可以看到他的影子,可是上那淡定從容的氣質又怎麼會是這個年紀的孩子會有的?他苦笑,“是,我自己做的選擇,後果我自己承擔。看來,這些年你媽媽把你教得很好。”
“謝謝。”隨憶不慌不的客氣禮貌,隨景堯卻有些難,猶豫了半天,還是極慢的開口,斟酌著措辭,“我知道你不會要我的錢,只是……我畢竟是你父親,你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隨憶搖頭,“隨先生,我們之間早就銀貨兩訖了不是嗎?您有您的選擇,我和我媽媽有我們的選擇,您不需要這樣,沒必要。”
隨景堯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所以他才一直不敢來找隨憶,可是畢竟是他的兒,他怎麼能當不存在?
“當年的事,我也是沒辦法。”這麼多年父倆第一次談到這個話題。
隨憶似乎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輕蔑,“自古忠孝便不能兩全,我尊重您的選擇,也希您能尊重我的選擇。何況您現在家庭和睦不是嗎”
隨憶的話綿裡藏針,隨景堯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母親……”隨景堯沉默了片刻還是問出口,“……”
隨憶很快打斷隨景堯的話題,“我母親很好,希您不要去打擾。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隨景堯苦笑,何必怕這樣,不說他也不會去找母親,他又有什麼面去找呢?他跟著起,“我送你回去。”
隨憶知道拒絕也無果,便順從,“謝謝。”
隨景堯走在隨憶後,只覺得自己這個父親有些悲哀,明明不想讓自己送的,卻為了和自己說幾句話勉強自己。
隨憶在校門口便下了車,關車門的時候隨景堯住,“阿憶,我要在這邊開發新項目,會在這邊待很長時間,如果你有事,可以隨時找我。”
隨憶禮貌的點頭,毫沒有留的轉離去。
隨景堯坐在車裡閉目養神,他知道就算再難,也不會找自己的。那倔強隨那個人。
老張看著隨景堯臉不好寬,“大小姐出落的越來越漂亮了。”
是啊,當年他第一次見到母親,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一晃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當年的那個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後悔過呢?
是後悔的吧,不然怎麼會這麼多年都不敢去見,不敢見這個兒,連想都強迫自己不要想。
隨憶沒走幾步便看到蕭子淵站在路旁,似乎在等什麼人,不時有路過的人跟他打招呼。
那條路是隨憶回寢室的必經之路,隨憶只能走過去打招呼,“蕭師兄。”
蕭子淵笑著走近,一臉悠閒自在,“一起吃宵夜?”
隨憶迷茫,“啊?”
蕭子淵沒等反應就率先走在前面,“我還沒吃晚飯。”
隨憶不知道怎麼了就被蕭子淵拐到了學校後門的餐館,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和蕭子淵坐在了清真面館裡。
這個時間有很多學生來吃宵夜,生意很好,蕭子淵坐在滿室的喧鬧中,認真的看著菜單,轉頭問隨憶,“想吃什麼?”
說實話,隨憶真的了,中午就沒怎麼吃,剛才那種地方本不適合吃飯,再加上看到不想見的人更沒胃口了,此刻屋裡飄著香氣,隨憶便覺得腸轆轆,惡狠狠的開口,“我想吃油潑面和牛炒飯。”
蕭子淵挑眉,“你自己?咱們倆是誰沒吃晚飯?”
隨憶心郁悶至極,掏出錢包扔在桌子上,“我請!”
的靜有點大,周圍人都看過來,隨憶一下子臉紅了。
蕭子淵倒是毫不在意周圍發生了什麼,拿起桌上的筆開始在菜單上寫上油潑面和牛炒飯,然後又點了一份拉面,便拿著菜單去窗口排隊點菜。
隨憶低著頭正郁悶,便覺頭頂隴上影,以為蕭子淵回來了,一抬頭便看到了讓更鬱悶的人。
秦銘滿臉欣喜的看著隨憶,“你自己啊?”
隨憶淡淡的回答,“不是。”
秦銘以為隨憶又在敷衍他,轉頭對邊的人說,“你們先回吧。”
說完便自覺地坐到了隨憶旁邊,隨憶提醒他,“這兒有人了。”
秦銘不接茬,“吃什麼,我請你啊,隨便點。”
隨憶皺著眉,現在一點團結友同學的耐心都沒有,做了幾個深呼吸努力抑著自己,“我吃不起嗎,為什麼讓你請?”
秦銘還在嬉皮笑臉,“別那麼客氣嘛,咱們誰跟誰。”
“我和你不。”隨憶深刻的會到自己的忍耐度已經到達了臨界點。
蕭子淵無聲無息的站到了秦銘旁邊,秦銘覺到力抬頭看過去,蕭子淵面無表的和他對視。
“蕭師兄,這麼巧啊,一起吃吧?”
蕭子淵沒接話,秦銘卻覺到無聲的力,半晌後怯懦的問了句,“這是你的位置?”
蕭子淵瞇著眼睛問,“你覺得呢?”
秦銘很快站起來,看看蕭子淵又看看隨憶,說了聲不好意思便落荒而逃。
蕭子淵坐下後,拿著巾邊手邊欣賞氣鼓鼓的隨憶,特別想手去一,倒也沒開口問什麼。
面很快上來,隨憶端過來連放了幾勺辣椒,然後一臉悲壯的吃了一口後便猛喝水,蕭子淵把自己的杯子遞了過去,隨憶不管不顧的接過來猛灌。
喝了水之後又開始咳嗽,最後眼睛鼻子都紅紅的。
蕭子淵悠閒的笑著看,邊遞紙巾邊開口,“火氣這麼大還吃辣椒。”
隨憶拿著紙巾鼻涕,甕聲甕氣的回答,“這以毒攻毒。”
最後蕭子淵拿過隨憶面前的油潑面,把自己面前的拉面遞過去,“吃吧。”
隨憶拿起筷子默默的吃了兩口才反應過來,他們這是在幹什麼?這碗面蕭子淵之前過,那份也吃過……這麼想著順手拿起杯子喝水,喝了一口之後卻發現這個杯子似乎也是蕭子淵的……
蕭子淵看著作一滯,挑著眉開口,“學校每年檢我都通過了,沒病。”
隨憶窘迫,不是那個意思,胡找著借口,“不是……我是怕我有病。”
蕭子淵寬容的笑著回答,“我不嫌棄。”
隨憶在蕭子淵滿面的笑容中低下頭默默吃面,心服口服,今天又上了一堂厚黑學,真好。
吃了飯蕭子淵送隨憶回去,隨憶吃飽了也冷靜了,想要解釋今天晚上的怪異行為,可蕭子淵偏偏什麼都不問,雙手在口兜裡一路沉默。
隨憶忽然站住不走了,“蕭師兄……”
蕭子淵側看著隨憶等著的下文。
“你就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蕭子淵著下盯著隨憶看了良久,點頭正道,“有。”
“什麼?”
“我前幾天收拾行李,發現有條圍巾放在你那裡了,既然你那麼喜歡就送給你了,我走之前你再買條別的給我吧。”
隨憶的臉皺一團,“還有別的嗎?”
蕭子淵這次表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就在隨憶以為他要問那個問題時,蕭子淵忽然指著脖子上某人送的平安扣問,“我戴好看嗎?”
隨憶一臉怨念的看著蕭子淵,在心裡腹誹,你就這麼喜歡逗我嗎?!
蕭子淵低著頭沉沉的笑,聲線溫潤悅耳,邊轉邊笑著隨憶,“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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