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著欄下凋零的牡丹,江太夫人笑道:“可惜了的,家裡也沒個小娘子戴它,也沒個人賞它,若是送與沈小娘子倒好,至還能做了花吃。”
阿素等仆婦婢子都笑起來,“您又故做這樣小家語。”
太夫人突然停住腳,“你們去庫房裡找找我過去蒸用的家夥什兒,記得還有個榨果子的,另有小銀銚子、玉缽玉盞之類,都是一套的郎們玩兒的玩意兒,用禮盒子裝了,送與沈小娘子吧。”太夫人歎口氣,“不然白放著也是糟蹋了。”
看一眼太夫人的面,阿素躬答是,帶著另一個仆婦領命而去。
亭中石榻上早有婢子鋪好了錦褥簟席,江太夫人扶著婢子的手邁上臺階,在榻上坐了。婢子們從攜帶的籃子裡拿出小壺杯盞,倒了一碗酪漿奉上。
婢子年輕,子活潑,看太夫人似有些慨的樣子,笑道,“您這是愁日後沒有好花吃嗎?您呀,大可不必,阿郎娶了娘子,自然會孝敬您這些東西的。”
江太夫人輕歎一口氣,“會不會這些不打,只要他們夫妻好好兒的,我就知足了。”
婢子們笑道:“阿郎是好的,娶的娘子自然也是好的,兩好和一好,怎麼會不好好兒的呢?太夫人就是心太多。”
江太夫人飲口酪漿,看著滿園蒼翠的綠意,有時候啊,就是這個也好,那個也好,卻好不到一堆兒去,了怨偶……
東西是太夫人仆婦親自送過來的,真實毋庸置疑,看著這兩箱子的致玩意兒,沈韶一個頭兩個大,這才是熱飲食藝、有有趣的太夫人的手筆,之前的屏風……
沒有收雙份謝禮的,沈韶笑道:“貴府已經給過了謝儀,不好再收這樣的厚禮,還請娘子上複太夫人。”
仆婦阿素笑道:“那是府裡的,這是太夫人專門送小娘子的。太夫人說,多年沒喝過這麼濃釅香甜的花了。還說,等秋天的時候,短不了還要麻煩小娘子做桂花,求小娘子莫要推辭才好。”
呵,原來貴府除了男主人,其他人都很會說話啊,而那位男主人……沈韶沒法說那份禮也是“太夫人”送的,並不是普通的金銀錢財,隻得乾笑一下,收下了這飽含歷史的、致的或頹廢的禮。①
送走了林家仆婦,沈韶回來翻看太夫人送的禮,有銅、有瓷、有銀、有玉,一件件小巧致得很,都是後世可以放在多寶閣當擺設的東西,從中可窺見一個高門士族閨中悠閑雅致的日子。宮裡的東西也致,卻偏於富麗,跟這世家大族的風雅不同。
而想到那同樣風雅的屏風,這回,連沈韶都沒法說服自己了,林尹啊,你是真的被雷劈了吧?
想到林尹那如和風拂過、春山新碧的笑,微彎的眉眼,好看的,還有那不錯的懷抱,沈韶笑一下,幽幽地歎口氣,好是很好的,可惜無福消……
於三出來,看小娘子對著一堆林家送來的家夥什兒又笑又歎似有些惆悵的樣子,撇撇,呵,小娘子,哪怕是彪悍若自家小娘子這樣的小娘子,也逃不過關啊。那林尹也不過是長得耐看些,出好些,位高些罷了……
於三搖搖頭,自去後面園子裡拔蔥。
沈韶讓阿圓幫忙把這些東西放進庫房,以後看是還給林尹還是怎麼辦,廚房裡是萬不敢用的。這樣的藝品,磕了,後代修文的得穿越過來打人,還是糙些的適合日常作。
沈韶不再糾結於林家的問題,戴上圍,進了廚房,看著桶裡的魚蝦蛤喇,今天就拿你們開刀了。
與平日送來的大魚不同,今日賣魚的送了好些蛤喇、小魚小蝦來,裡面還有幾條泥鰍,說是換了個地方捉的。
泥鰍、蛤喇要吐泥,中午便先做些蝦吃。又新鮮又小的蝦,最好吃莫過於油。
剪了蝦頭蝦須,清洗乾淨,鍋裡多放些油,燒熱,花椒蔥薑熗鍋,放進蝦子大火炒。蝦變紅後,放鹽、糖、清醬調味,臨出鍋扔進去一把韭菜段,翻炒兩下就出鍋。
嗯,鮮!嗯,香!
早來的客人聞到味兒還勻到一盤,其余都進了沈記老板、廚師和跑堂的,這其中又以沈韶吃的最多。
阿圓都讓著,“難得見小娘子有這般吃的。”
配著末花卷、煎豆腐盒子、紅燒紫茄、麻醬蒜泥胡瓜,還有一碗米爛湯濃的大米粥,沈韶果斷吃撐了。
為什麼每次讓人吃撐的都是家常小菜?沈韶覺得,這真是個廚師界最難解的謎題。
吃飽喝足了,窩在櫃臺後面,算著帳,數著小錢錢,林尹朗月清風似的臉再不能對沈韶構困擾。可見,真的是沒有什麼是一頓食解決不了的……
中午嚼了一頓,晚上還有給客人吃的,這些魚蝦已經消耗盡,到林晏來店裡時,只剩了幾條泥鰍。
傍晚回來時,管家便報給了他,太夫人給沈記的小娘子送了些郎們閨中的玩意兒做謝儀。
因江太夫人神不濟,林府走禮一向由管家擬單子,報過主人,帳房的人來作,而之前送到沈記的禮是林晏的私貨,既沒經過管家也沒經過帳房,直接出示主人腰牌就抬了出去;太夫人送的也是私貨,經過大門的時候,閽人查看,又報與管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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