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便是沒有這鼎鼐調和的手藝,小娘子在長安城也能活得很好,興許還能為東市那半條書肆街的座上嘉賓呢,讓多人等著盼著看寫的傳奇。就沒見過誰家小娘子這般伶俐乖的……
想到寫傳奇,林晏又想起時的自己,看見個螞蟻,便想那是一國,在腦子裡演繹出一番興衰榮辱、悲歡離合來。若……林晏一下,扭頭繼續聽花糕傳奇,沒再繼續往下想。
沈韶發現林尹這幾天來得越發頻繁了,差不多每日都來報到,卻都不是來正經吃飯,有時候是半下午,隻吃些點心,有時候是晚間快打烊了,吃的便是宵夜了。而且吃什麼越發地不挑,問吃什麼嗎,每次都說“好”。
估計是苦夏,正經飯吃得,便在中間不當不正的時候墊補點吃的。
沈韶先上了茶,問吃什麼,給了幾個建議,果然又是林氏經典的“好”字回答。沈韶下去準備,不多時,便端著托盤出來,上面是一碗豆酪漿,還有幾樣新做出來的花糕。
花糕還罷了,最近沈韶很迷豆酪漿。
豆做起來不麻煩,把紅小豆浸泡幾個時辰,煮,放糖,收乾湯即可,但要注意不能煮豆沙,要有完整的豆形和微微的嚼勁兒。
用它裹飯團吃,做即食的點心都很好,但最好的還是放在酪漿裡,用後院的井水鎮一下,簡直是消夏的無上味。
“林郎君嘗嘗本店這招牌豆酪漿。”沈韶笑道。
那碗上猶帶著井水的氣,林晏端著碗,用羹匙舀了一杓酪漿豆子放口中,慢慢地嚼,然後抬眼,微笑道:“香甜得很。”
沈韶看著他上些微的白酪漿,眼中泛起不正經的笑意,上卻極正經地道:“夏季喝些豆酪漿,解暑開胃,祛除氣,於林郎君這樣日常心腦、案牘勞形的,最是合適。”
林晏放下碗,拿帕子。
沈韶有些憾地錯開眼,林尹的形真好看,不薄不厚,峰明顯,還有珠,剛吃過東西以後,紅潤潤的……
“招牌酪漿——”林晏微彎眉眼,並不看沈韶,“莫非也有什麼典故?”
沈韶挑眉,呵!林尹還學會打趣人了?我們編個探花郎花糕怎麼了?再說那也是真事兒,最多算經過了些藝加工。
“要是尹每日都來吃一碗,這以後便是典故了。這酪漿可以‘探花郎豆酪漿’,或者‘尹豆酪漿’,林郎君以為如何?”沈韶笑瞇瞇地道。
林晏看一眼,抿抿。
沈韶在心裡訕笑,這人忒正經!
“還是後者吧。”林晏端起碗,又舀了一杓豆放進裡。
沈韶愣一下,笑道:“好。”
林晏也翹起角。
又看一眼他的,沈韶道了“林郎君慢用”便轉去忙自己的,男,男誤人啊,我的活兒還沒乾完呢!
林晏的點心還沒吃完,他的侍從就過來找,林晏站起來,與侍從說了兩句什麼,又對沈韶微微頷首,便走出店去。
劉常過來對沈韶笑道:“小娘子的點心菜品做得實在是好,我家阿郎吃著很適口。小娘子看能否這樣,每月某打總關了銀子來付帳,或提前把銀錢在櫃上?這個,省得郎君每次都帶錢袋了。”
除了不點菜,出門還不帶錢……林尹真是貴人脾氣啊。沈韶腹誹著,上卻笑著答應下來。
恭敬地叉手行禮與沈小娘子作別,劉常出了店門,搖搖頭,阿郎啊,男人啊……
劉常只是慨一下,林府的庖廚卻是惶恐,阿郎往日雖不說什麼,但也不算挑剔,吃飯都正正常常的,這陣子食量卻減了不,晚間的點心也不要了,阿郎這是不吃?嫌東西都吃絮了?
江太夫人也有類似的發現,“阿晏,你隻吃這麼一點,不合口味?”
“有些苦夏而已。”林晏笑道。
江太夫人皺眉,“這才立夏就吃不下飯,後面三伏天怎麼熬啊?”又仔細看林晏的臉,“似有些清減了。”
林晏笑著解釋,“中間了,會墊補些小食。”
盛半碗青菜粥遞給祖母,林晏又若無其事地補充道:“沈記的花糕點心很好吃。”
江太夫人笑起來,“你不是不吃甜膩的嗎?”不待林晏說什麼,江太夫人已笑道,“沈小娘子的花糕確是好吃,樣數兒也多,難怪你也喜歡。”
林晏微笑一下,垂下眼,拿杓慢慢喝粥。
“沈小娘子慧心巧手,非一般子所能及。”想起這兩日吃的立夏糕,江太夫人慨。
“到底是名門之後。”林晏淡淡地道。
江太夫人點頭。
旁邊的仆婦阿素卻看一眼林晏,阿郎今日好生奇怪,平常說起小娘子時,他再不接話兒的。
不管家裡人怎麼想,林晏持續著他的吃多餐科學飲食方式。
對林尹這種把酒肆當自家庖廚的做法,於三隻撇,來了不點菜,走時不付錢,這是把自己當我家阿郎了嗎?
於三突然便明白了林尹的用意,半晌,在心裡“呵”一聲,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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