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聽見聲音，人已經站在他面前攔住了去路。

裴紹及時上前，隔擋在了來人與陸淮深中間，陸淮深面不改地抄手看著。

剛夜深，飯店裡各人士來來往往，江舟蔓看著退後一步與拉開距離的陸淮深，剛無意識地出來要到他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

裴紹擋了江舟蔓大半目，他面和氣，口吻客氣，「江小姐，您有事嗎？」

左不過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江舟蔓緩緩落下手，看了眼裴紹，陸淮深站在裴紹後方看的眼神真是異常扎心，自嘲冷笑：「沒必要視我如瘟疫。」

陸淮深神淡漠，開口是兩個淡漠字眼：「有事？」

「我想跟你談談。」江舟蔓目往裴紹臉上掠過一眼，又補了句：「單獨。」

陸淮深：「沒有可能。」

江舟蔓心口一窒，綳著臉咬牙妥協道：「那三個人也行。」

「我的意思是，不談。」陸淮深盯住江舟蔓的臉，語氣平靜無波，但又有一字一錯頓的力道。

說完瞟一眼，徑直從邊肩而過。

江舟蔓邀談不，腔里宛如一鍋剛到沸點的水，忽地騰起來，一時衝佔據頭腦，定在原地幾秒，倏地轉跟了上去，也不再繞圈子，只想著要把話說，目的要達到。

「陸淮深，就算你跟江家不再合作，也不用撕破臉，人前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人脈生意都在一個圈子，將來總有面的時候，你現在……」

陸淮深腳步忽然停下，厲眸掃向，江舟蔓被他眼神驚得下意識閉了。

江舟蔓比江偌還矮一點，陸淮深垂眸看著，頗有種居高臨下的睥睨。

陸淮深盯著沒做聲，江舟蔓一時竟也開不了口，忘記了自己要講什麼。

片刻后，陸淮深說：「這道理你既然都能說出來，怎麼自己卻理解不了？」

江舟蔓哽住。

他面沉如水，「私下裡專門搶博陸資源的是你們江氏，在背後利用輿論損害江偌名譽的是你。要說撕破臉皮的話，是你們先的手，怎麼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你們就跳腳了？」

裴紹想提醒，現在有個流行詞做「雙標」。

陸淮深冷冷轉開眼，眼神猶如刀子能剜骨。

「不過跳腳也沒什麼用。」陸淮深冷酷說完抬腳便走。

江舟蔓快步跟，狡辯道：「這是商業競爭，江氏沒針對博陸……」

「的確是沒針對博陸，而是針對我，剛好江覲手的項目都歸我管。」

江舟蔓還想說什麼，陸淮深目冷沉地掃一眼，「夠了。」

他闊步上了停在門口的車。

剛好，江舟蔓也邁不出腳下的步子了。

盯著那尾車燈遠去，包裏手機不停震，憋著一口怒氣接了電話，接通后還沒來的發話，對面已經不斷追問：「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江舟蔓忍不住說話很沖。

江渭銘沉默幾秒，忽然發：「誰讓你不經商量在網上造江偌的謠？」

江舟蔓心寒又心酸，出了事就把責任全部怪在上，已經見怪不怪了，說出來的話也很平靜：「又是誰故意在生意上故意給陸淮深使絆子？」

「不是都沒功嗎？是因為你！在出了你這聯合公關公司潑江偌髒水這件事之後，陸淮深才計較的！」

江舟蔓揚起角，周圍人聲充斥耳邊，卻只聽到自己嘲諷的聲音輕飄飄：「你不稚啊？是你和哥哥怕事敗，才狗急跳牆，才不擇手段！」越說越快，到最後幾近咬牙切齒的程度，「我這麼做也是想能在大把年紀進監獄之前，看看能不能扭轉局勢，而你呢？就知道讓別人為你犯的錯買單，自己拉不下臉皮，還讓我來求人，我可沒那麼大本事為你屁！我完全可以在你拉我下水之前一走了之，這爛攤子誰要誰拿去！」

江渭銘接手江氏之後，公司盈利直線下，資金鏈又出了問題，還在不停地招標立項，心大肚皮小，竟還異想天開地想打陸淮深。陸家有人在證監會，公司現在有幾個重點項目全卡在了審查階段，甚至被證監會點名調查，董事會那邊對此很不滿。

憂外患夾攻，現在的江氏就是風雨里的扁舟，一個浪打過來就能傾覆。

江渭銘被這番話氣得直線上升，緩了好久，才下語氣示弱，說是示弱也是威脅，「蔓蔓，咱們一家三口可是在一條船上，應該齊心協力。」

江舟蔓坐進車裡，握方向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江渭銘了嚨，好言相勸道：「那你去找江偌，勸勸，讓跟陸淮深吹吹耳邊風。和江渭銘不是想要江氏嗎？要是江氏垮了，他們一樣什麼拿不到？」

江舟蔓不可思議道：「勸？你是想讓我去求吧！你想都不要想。」

「那你威脅，要是不出面，就等著江氏資不抵債破產吧！」

江舟蔓從牙裡出一句話：「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會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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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偌睡前留了一盞落地檯燈，舒緩朦朧的線罩著房間一角，燈邊緣蔓延到臉上，睡不太著，一直都半夢半醒似的，睡夢中無意識地抬起手，手背擱在額前擋。

覺像是已經睡了很久，江偌忽然驚醒。

因為覺手心裡抓到了什麼東西，嚇得一抖，猛地睜開眼——

陸淮深鼻尖正抵著手心，見醒來，一副驚的樣子，他離開了些，在驚魂未定的目中了的手指，「味。」

江偌驚魂甫定，卻糊裡糊塗不知他所云，張開五指一掌蒙住他的臉：「你嚇到我了！」

「我以為你睡著了，」陸淮深拉下的手，說：「以後不用留燈，免得睡不著。」

江偌用被子蒙住下，「可你晚回來，我還是會被你的靜吵醒。」

陸淮深撐著床沿，支在上方，「想讓我早點回來？」

江偌奇怪地看著他：「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是想說你要是太晚回來，就去睡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