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慎這個反應其實很耐人尋味,但也間接說明了江偌猜測的真實。
他沒第一時間反駁,說明他是被猜中了心思,反駁就是狡辯。他聞言變是詫異於江偌當面拆穿他原以為不為人知的想法。而且臉面上著實有些掛不住,還得想辦法圓場。
江偌的直白,是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鍾慎很快地斂去僵表,他在這關頭,仍想力爭清白,笑容依然如以往般溫和:「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江偌笑容如一汪平靜池水,客氣道:「鍾總如果想自辯,不是首先該問我,為什麼扯上陸淮深嗎?」
鍾慎看著,收收笑,不語。
公司還未到下班時間,大多人都在工作中,電梯間這會兒沒什麼人。
江偌接著說:「以前我一直在猜測,你暗中作將我招進DS到底意何為,但是很長時間我都沒有結果。不知該說我愚鈍,還是鍾總心思縝。直到前幾天發生的一件事,於我而言有如醍醐灌頂,將所有事都想通了。」
鍾慎被反駁的說辭,只是好奇:「什麼事?」
「在DS推廣大使廣告拍攝之前不久,你在公司會議公然讓我放下這項目,去跟進酒店採購部的工作。」
鍾慎這時候抵著,已經知道要說什麼。
「真是無巧不書。」江偌微垂下眼睫,及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如果我沒猜錯,臨時給我指派其他工作,是陸淮深跟你商量之後的結果,也許還跟你做了一些換。」
鍾慎不聲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地沉默著。
每一次沉默,都是對江偌的猜想最有力的證實。
江偌又說:「再想想我們第二次見面,在江啟應生日宴上,你執意要送我回去,應該在那之前,你已經對陸淮深和我的關係有了猜測,那天之後,在心裡更加肯定我和他之間關係非同尋常。你把我留在DS,是希我作為拉攏陸淮深的一步棋,安排在Gisele邊,是為了膈應,因為我曾當眾頂撞,讓失了臉面,並希我能在需要的時候,離間Gisele和陸淮深。之前跟沈總去青蘭會館應酬,遇上些麻煩事,剛好陸淮深和他朋友在那裡,沈總出去不久,陸淮深的朋友就來解圍,席間我不停被您的助理勸酒,可能並非形勢所迫,而是事先預謀,而且沈總跟您關係好,也不是什麼。」
鍾慎忽地笑了,「江偌,你很聰明,記憶力好,邏輯縝。但你的猜測並非事實。」
「是麼?你曾說你留我在DS,是因為惜材,但我確實不認為我這個碩士中途輟學的畢業生,會因為能力出眾而您賞識,畢竟我當初作為一個翻譯在會議上說那一番話,實際上並不嚴謹,我的職責只是翻譯,那場發言實際上是多次一舉,還讓我間接與Gisele為敵,一個出的人,絕不會如此莽撞。當時年輕,其實讓你們看了笑話。」
「我的確賞識在眾人皆沉默時勇敢發聲的人。」
「不,那沉不住氣,逞一時之快罷了,如果我當時知道今後跟Gisele為上下屬,那場會議我絕不會多說一個字。當然,你應該也就不會多看我一眼,也沒有今天你我面對面的談話。」江偌從頭到尾語氣都很平和,停了一下,笑道:「其實於人而言,有利用價值是好事,是對這人價值的間接肯定,但是……」直直向鍾慎,「鍾總,恕我承不起您這份賞識。」
有陌生腳步聲靠近,江偌目未在鍾慎臉上多做停留,輕輕一頷首:「鍾總,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鍾慎目不轉睛盯著江偌的背影,十分筆,像是一副不屈傲骨,嘲笑他的算計不過爾爾。
江偌到了辦公室,書室有兩個辦公位,一個屬於周致雅,一個是的,桌上東西還保持著離開那天的樣子。
的離開,並沒有影響到公司任何一個人的工作節奏,缺了這一環,自然有其他補位。
周致雅還是一如既往地幹練如風,今天戴了黑框眼鏡,依然一但有度的襯衫和包搭配。
周致雅見了沖笑了一下,「來了?幾天不見你瘦了點,還是以前的廓好看點。」
江偌裝作聽不懂的挖苦,「你還是跟之前一樣。」回一句,權當客氣。
周致雅笑著靜看兩秒,低下頭核對手上文件,頭也不抬說:「G等你多時,你可以直接進去。」
「謝了。」
「不用。」
江偌推門進去,Gisele果然像是已經等候多時的樣子——聽見靜便從辦公桌后抬起頭,廓冷,目宛如鐳,落在上的眼神,好像在尋思,要怎樣才能將平分八塊,並且保持切面平整。
還好江偌這些時間以來,對這位魔頭的脾已經了如指掌,並且對其免疫。
「總經理,我來了。」
Gisele又垂下眼皮看的文件,不咸不淡說:「我沒瞎。」
江偌保持著作為下屬應有的表。
來公司,江偌還是換了正式的OL裝,那些半都是掐腰設計,將腰襯得不盈一握,即便懷孕,也沒到顯懷的時候,小腹平坦如初,腰甚至還瘦了些似的。
並且還穿著高跟鞋。
Gisele極為煩躁地長嘆了一下,「江偌。」
「您說。」
Gisele保持著江偌剛進來時的姿勢,語氣有些無奈,「就算幫我個忙,去跟杜盛儀道個歉。」
江偌沒吭聲,Gisele抬頭看,見眼神堅定,似乎的決定不會再有所改變。
Gisele捶了下桌子,極忍耐地咬著牙一字一頓道:「別讓我為難好嗎?」
「如果我辭職呢?我辭職了,公司可以把過錯歸咎於我個人,跟公司無關。」
「God!」Gisele將手上的筆一扔,半諷半怒道:「捨我其誰,哈?這個時候懂得犧牲小我了?你推下水那一刻你想過結果嗎?」
「是我考慮不周,不過我並沒有傷害的意思。」
Gisele翻了個白眼:「哦對,你只是扔了的手機,並且在將手向你求救的時候揮開了的手。」
「我有原因。」江偌不卑不道。
「什麼原因?」
「私人原因。」
「你還不如不說!」
「所以私人原因私自解決,不會連累公司,下午我會給您辭呈。」江偌很是有抱歉的態度,模樣特別誠懇,Gisele簡直拿沒有辦法。
Gisele站起來,手撐在辦公桌上,傾著,目犀利地攥住的臉:「江偌,只是道個歉而已,滿足了對方的條件,這件事它就會被當做一個意外翻篇,拍攝計劃仍按照原計劃進行,我可以讓你不用再參與其中,你就不會在面對杜盛儀的時候到不愉快,該為你著想的我都已經想到了,DS不能再經歷任何風雨的摧殘了,尤其是在國這麼一個輿論擴散極其快速的環境之下。」
江偌從未見過Gisele如此真實地在面前表現出無可奈何的緒,公司況江偌自然了解,也知道Gisele別無他法。
江偌心中有些鬆,但一想到要給杜盛儀道歉,之前自己所那些有目的的矇騙算什麼呢?
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江偌猶豫道:「難道我辭職解決不了問題嗎?」
「你不用辭職,我也不需要你辭職!」Gisele提重語氣。
江偌跟對視許久,低聲反問:「為什麼?因為陸淮深麼?」
Gisele的反應跟鍾慎剛才的反應,真是有種異曲同工之妙。
江偌並不想跟Gisele鬧這麼僵,即使Gisele對有利用分,工作這段時間裡,還是認真教過一些東西。
所以沒有像在鍾慎面前那樣,講話說死,而是給對方留了面子。
「G,陸淮深目前並無跟Spencer太太合作的意向,而且我也左右不了他做任何商業決策,所以您不用在我上下功夫了。我能說的只有這麼多。」
Mandy·Spencer,人稱Spencer太太,也就是DS前董事長的第二任夫人,大公子的年輕繼母,跟Gisele也算是半個親戚。
Gisele看著,張了張,言又止,卻始終未說一個字。
江偌抿,頷首後轉出去了。
江偌出來后,整理了辦公桌上自己的私人品,周致雅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江偌,你在幹什麼?」
「收拾東西。」
「為什麼?」
「我下午會遞辭呈,這不正是你所希的麼?」江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
周致雅無語:「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想讓你走?」
「行為即言語。」
周致雅叉腰站在一旁,皺著眉不講話。
江偌的私人品比較,一個小小的方形摺疊紙箱都沒裝滿,很快就整理完了。
走時向周致雅道別:「再見。」
周致雅回過神來,沖背影喊了聲:「嘿……」
江偌並未回頭。
等電梯時,電梯門開,鍾慎和副總沈程錦一同從電梯里出來。
江偌對兩人都招呼了一聲,鍾慎輕微地點了下頭,沈程錦看了眼手裡的箱子,最終什麼也沒說。
等江偌離開,沈程錦問:「這是……辭職了?」
鍾慎讓他進辦公室說話。
兩人到了辦公室,沈程錦說:「要是留在DS,總歸對拉攏陸淮深是有好的。」
鍾慎往老闆椅上一靠,扯了扯襯衫領,看起來頗為煩心,「都知道了。」
沈程錦無言。
過了會兒才鍾慎說:「陸淮深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陸甚憬回國了,此前我收到消息,陸甚憬還在國的時候跟Mandy·Spencer見過面。在陸淮深回陸家之前,是陸終南最中意繼承人人選,一直當做繼承人培養。此人的母親是個厲害角,陸甚憬就算瘸了,腦子還在,加上他母親,陸淮深也不敢輕敵。所以,拉攏陸淮深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
「那江家那邊呢?」
鍾慎搖搖頭,「暫時不考慮了,江家現在不穩定,陸淮深和江偌都有了江氏的份,江氏父子遲早自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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