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深著肚子回了家裡，面對的是冷鍋冷灶。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他基本不會在家吃晚飯，跟江偌在一起后，沒事時下了班就會回來吃晚飯，有時候是吳嬸做飯，偶爾是做，他獨自回來晚了，或是在飯局上沒怎麼吃東西，也會給他簡單做點吃的填肚子。

廚藝其實生疏，只會做一點簡單的，太複雜的，味道還是差強人意。

現在環視一眼周圍，樓上沒靜，樓下也沒點飯菜香味，空的總覺得缺了什麼。

陸淮深在廚房客廳轉了一圈，在冰箱前駐足片刻，隨後抹了把下上樓，準備洗澡，拿換洗的時候，無意間瞧見江偌那排櫥空了一塊。

江偌有點強迫癥，當季的服必須要放在最顯眼的柜子里，並且襯衫T恤外套子，都是按類型集中擺放。所以服了，很明顯看得出來中間的空缺。

他上前去翻了翻，又拉開的鞋櫃，鞋子也了兩雙。

走到衛生間，預料之中，干區盥洗臺上的瓶瓶罐罐也沒了，剩下許，都是不常用的。

江偌搬進來之後，這個家裡不知不覺中多了很多生活的痕跡，廚房也有了煙火氣。

陸淮深才恍然覺得，家裡驟的是煙火氣，人不在，孤零，的生活過痕跡也不過是死，沒了生氣。

他進了浴室洗澡，水從頭頂沖刷而下，和有關的念頭總是揮之不去。

他原以為他這一生中，絕不會為了事業以外的東西如此煩惱，也認為這種東西可以有，但一定不要或是本就不必看得太重要。因這世道向來如此，沒有誰離了誰過不了，沒有誰在他這一生中是必不可。

但他屢屢為了勞神費心，心積慮想遮掩那些會對造傷害的事實，即便要自欺欺人地忽視本就是其中無法忽視的一環。

他有時候寧願所有的一切停留在幾個月前，起碼那時候沒那麼心。

江偌回了王昭家，因為這樓盤在通不錯的位置，方位也靠近市區中心，房子賣得很好，車位也沒幾個，王昭有幸搶到了一個。

江偌這車只能在天停車場里找找還有沒有空位，幸好回來得早，單元樓前還空著幾個位子。

江偌到的時候，王昭也已經回家了，聽說江偌把車開過來了，王昭說地下停車場還有幾個沒賣出去的車位，讓可以停那裡，免得在外面日曬雨淋的。

江偌想著也不會住多久，也就沒去挪車，是外來車輛，無論如何都是要給停車費的，停哪裡都一樣，相反停在天停車場要方便一些。

江偌整理好行李，給喬惠去了個電話，說是有些不好讓別人聽見的話要跟說，讓先回房間里去。

過了會兒，喬惠說：「我回房間了，你要說什麼？神神的。」

江偌先問：「媽，你有問過姑媽他們要在這裡住多久麼？」

喬惠嘆了口氣：「人家畢竟是客人，怎麼好意思問這種話呢？」

江偌能聽得出喬惠心底還是介意，畢竟誰能得了別人在自己家裡長期白吃白住，又不是開慈善機構的。

「們的確是客人，但們不一樣，說得難聽一點，們沒有恥心。要是許秋梅找不到工作，我們就要一直管的吃住麼？我知道您想說作為親戚，姑媽是爸爸唯一的姐姐，接濟一下是可以的。但有些話我本來是不想說，您知道他們一家是什麼德行，今天我就發現許秋梅把我忘在房間里的項鏈戴在了脖子上……」

江偌沒說話，喬惠就低聲驚呼：「原來那條項鏈是你的？今天還說是自己買的……」

「沒經我同意拿走我東西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那些小可以不計較，那項鏈幾十萬，是陸淮深小姑姑以前送我，要，一會兒說陸淮深家裡有錢，一會兒說我小氣，我也不好意思不給，但這德行是改不了的，長此以往……」適時地打住，言又止的樣子，也省略了許秋梅威脅自己那部分容。

隨後又才說：「媽，我份還沒拿到手，經濟上也不富足，我們家可經不起們母倆這樣無止境地勒索，我總不可能去把陸淮深的錢拿來供們索取吧？」

喬惠沉默半晌，堅決道：「我會找時間跟們說這個事。」

江偌還是了解喬惠的，後面那個事，忍不了，怕陸淮深對們家品行上有什麼偏見，尤其是涉及了金錢方面，這話題太敏。

江偌最怕的就是許秋梅會添油加醋說些不該說的話刺激喬惠，急了的人，不可能注意自己的語氣和措辭。

所以只好從喬惠這裡手，讓對那母徹底失，不然還一直以為這母倆是什麼可憐人。

江偌這電話沒避著王昭，王昭在客廳看劇，聽見說起那奇葩親戚，覺得特搞笑，「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父母特別容忍自己的兄弟姐妹，我們有個奇葩二姨，連二胎的錢都要我媽出，不給就賣慘，說什麼一起長大的分，我媽見他們家過得確實一般，真的就不停給他們家錢，說是借，借出去的錢一分都沒還過。」

江偌告訴自己被威脅的事，王昭勸一定要小心行事。

「你媽現在也四十好幾了，心臟還有問題，你不是說還心搏驟停過嗎？那會猝死的！」

喬惠今年確實打擊大，先是喪夫，後來差點連命都沒了，今年整個人彷彿一下老了十歲，原本看起來比同齡人年輕，現在看起來比同齡人還蒼老不，人也有些佝僂了。

「你別以為現在父母還是壯年，我爸前兩年痛風犯了，養病的時候病懨懨的，後來我覺得他的腳就沒正常過，走路像個老年人，彷彿一下子就老了。」

「我也不可能真幫找工作，跟爸一個德行，一份工作挑三揀四，還要求月兩萬以上，還想做管理層，簡直異想天開。」

「你先找個工作將穩住，先讓搬走。這樣，我最近接了幾個客戶，看看有沒適合的職位，找個離你家遠點的公司，不想搬也得搬。到時候找到工作了，最好當著你媽的面告訴。要是再嫌這個嫌那個，讓走，你媽也沒理由說什麼了。要是提陸淮深出軌什麼的，你就說是狗急跳牆，想挑撥關係，讓以後都別進你家的門。」

江偌覺得王昭這辦法不錯。

王昭：「這種傻，現在不趕出去，還留著過年一起吃年夜飯啊？」

「那麻煩你幫我聯繫一下工作的事。」

「沒問題。」

事有了著落，江偌心稍好，回房間洗了個澡，剛躺在床上，拿起手機，發現有條一分鐘前的未讀微信。

消息是陸淮深發來的，江偌的心頓時呈現斷崖式下跌。

本不打算看消息，但是消息容是一張圖片，江偌好奇心作祟，點開了。

照片是空空的冰箱。

現在冰箱里除了酒就是水，還有幾顆蔫掉的番茄和洋蔥，以及一堆大蔥小蔥，只剩輔料。

江偌關掉圖片，他又發來一條消息：「這些東西可以做什麼菜？」

江偌盯著那行字讀完，沉默一會兒，忍不住想，他沒吃晚飯？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江偌就覺得自己犯賤，所以打算關掉手機當沒看到。

正要這麼做，陸淮深又發來一條：「沒吃晚飯。」

江偌回他三個字：點外賣。

他立刻就回：嗯。

江偌察覺上當。

他十指不沾春水，怎麼會親自下廚，又怎麼會想不到點外賣呢？就算他不想下載外賣，一個電話就有人為他穿越整個城市，送來最合他口味的東西。

給他請個廚子來都沒問題！

真是一如既往的癡傻。

覺尊嚴到了挑戰，一氣之下，直接把陸淮深拉黑了。

陸淮深穿著睡站在冰箱面前，看著剛發出的消息前面出現紅嘆號，冰箱因為超時未關門，開始響提示音，陸淮深嘭地將門重重甩回去關上。

沒發出的那條消息是：你做的更好吃。

後來周末兩天，江偌和王昭開車去附近山裡的民宿住了兩天一夜。

山中歲月容易過，就是信號不好，還沒有WIFI。

只能早晨看霧，中午看山，下午看水，晚上泡溫泉。

山裡了夜有些冷，溫泉又是天的，江偌貪這景和溫暖的池水，泡得太久，手指上的皮都泡皺了，一站起來頭暈眼花，整個人撲騰一下直直栽進水裡。

王昭嚇死了，趕扯著手臂將人撈起來。

江偌剛栽進水裡的時候就清醒過來了，只是渾沒力氣，王昭連拖帶拽將扶起來，執意想帶去醫院，江偌說是貧加低糖，這樣況下，任誰在熱氣騰騰的水裡泡這麼久，都會有這反應。

王昭心有餘悸地作罷。

周末回去路上接到高隨電話，讓明天去簽個字，辦點手續。

江偌很平靜地說：「好。」

但心中已然不能冷靜，明天過後，的份就能拿到手了。

第二天一早，江偌換好服化好妝，王昭早上上班急著走，臨出門前讓給貓拆個罐頭。

江偌出門前記著這事，在有錢的零食櫃里找出個罐頭拉開。

拉環拉開瞬間一腥味撲鼻，熏得江偌胃裡直翻騰，乾嘔了幾下，忽然將罐頭扔在地上就往衛生間跑去，扶著馬桶，都不控制似的，頭一，早餐吃的東西接二連三全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