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原是想說我時可爬過比這更高的地方呢,可余瞥見遠一輛停在巷子口的馬車,話音便頓住了。
橫平一扯馬韁,馬兒“噠噠”著往前慢行,不一會兒便到了顧府大門。
容舒趕忙收起一皮猴兒氣,掛起個溫婉的笑容,喊了聲:“郎君。”
顧長晉一下車便見著掛在大門邊的兩幅桃符,上頭畫著狻猊、白澤,下書左郁壘、右神荼。
畫是尋常畫,書墨亦稱不上有筋骨。
“這是今個一早百姓們送到府里的桃符,說希郎君歲歲平安,無懼邪祟。”容舒一雙桃花眼漸漸彎下,“除了桃符,還有屠蘇酒、長生果、麻桿、金鋮炮。”
風,檐下積雪落了幾片在兜帽上,猶若未知,仍舊笑道:“郎君做的事,百姓們都激著!”
泠泠霜雪日,溫然含笑的聲音連寒風都舍不得吹散。
字字耳。
顧長晉與對視須臾,結微微一滾,道:“桃符可是還未掛完?余下的我來掛。”
百姓們送來的桃符委實不,顧長晉連小廚房的柴門兩側都掛上桃符。
容舒將剩余的桃符珍而重之地放在一個小箱籠里,問顧長晉能否將剩下的桃符帶去鳴鹿院掛。
桃符每年都要做新的方才好,剩下的留到來年掛可就不了。
【百姓們的心意可不能辜負。】
容舒問這話時,顧長晉耳邊響起方才掛桃符時的笑語,淡嗯了聲,道:“夫人若喜歡,自可拿去。”
桃符掛好后,天已經徹底暗下。
二人換上簇新的裳往六邈堂去。
尋常人家過除夕素來是熱熱鬧鬧、張燈結彩的。
顧家卻冷清得很。
松思院還好些,好歹年畫、桃符、紅綢、竹、喜果一應俱全。
六邈堂這里卻是一星半點的年味都無,連燈籠都是素青的,沒半點兒喜慶。
徐氏一到落雪日便要犯頭疾,與前世一樣,這場除夕宴只吃了半個時辰便散。
容舒與顧長晉并肩離開六邈堂。
張媽媽三人故意落了一大段距離,生怕吵著主子培養。
容舒有些無奈,卻也無可奈何。
“嘎吱”“嘎吱”的踩雪聲在二人的靜默中顯得格外突兀。
容舒決定給自己找點兒事做,從荷包里取出個棗便吃了起來。
顧長晉瞥了瞥。
注意到他的目,容舒又拿出一顆,道:“郎君要吃個棗麼?”
打小就不是個吃獨食的人。
顧長晉說不吃,容舒便不不慢地把第二個棗也吃完。
二人快走到書房的時候,常吉冒雪前來,手里揣著一封信。
“夫人,護國將軍府的大管家方才特地送來一封丹朱縣主的信。”
容舒一怔,趕忙接過信,道:“房管家可還在?”
“那大管家放下信便走了,只讓小的同夫人報一聲,說丹朱縣主與穆將軍一切安好,等夏了大抵便能回京述職了。”
容舒這才松了口氣,頷首笑笑:“辛苦你了。”說著,拿出紅封遞了過去。
常吉一怔,用余覷了顧長晉一眼。見自家主子沒甚不快的表,這才哈著腰接過紅封,一模才知這沉甸甸的紅封有兩個呢,這是連橫平的份都備上了。
真是個妥帖人。
容舒拿了信,著急著要回屋看,忖了忖便道:“郎君今兒大抵還要在書房忙公務,妾便不打攪郎君了。”
說著盈盈一福,轉喚上盈月幾人,步履匆匆而去。
常吉總有種主子被夫人嫌棄的錯覺。
雖說主子本就打算要宿在書房,但主子說與夫人說,那意義可就完全不一樣。
方才夫人那話聽著,怎麼好像很希主子睡在書房似的……
容舒回到松思院便迫不及待地拆了信,看完信中的容,柳眉忍不住一蹙。
怎會如此?
直至將信中容一字一字看了兩遍,方抬起眼,將信折起,從一邊的六合柜出一封文書,一同塞袖筒里。
張媽媽給端了碗甜羹進來,見手去取黃梨木架子上的狐裘,不由疑道:“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容舒披上狐裘便提上一小壇屠蘇酒,笑道:“我去尋二爺說幾句話,你們不必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