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撥了三次。

三次都無人接聽。

董舒站在酒樓角落裏，燈亮堂堂的，照出滿臉茫然。

月月居然不接電話？

剛才明明還看到在酒店門口跟人說電話的。

要不是被突然冒出來的傅燕遲驚到，當時就跑到月月跟前了。

難道是因為跟傅燕遲在一塊，所以連的電話都不接了？

……好你個宋月涼，重輕友！

宋月涼這時候已經開著車，在回桃溪村的路上。

在外面工作應酬，只要時間足夠，晚上都會回桃溪村陪兒。

只是今天開車沒以前鬆弛。

旁邊副駕坐了個傅燕遲，高瘦形把座位得滿滿當當，一下把車廂空間變得窘迫。

連空氣都稀薄了許多。

「董舒的電話？要我幫你接嗎？」

大哥大亮起，傅燕遲掃了眼上面的號碼，立刻跟腦子裏的記憶對上號。

上次他讓貴叔調查了月亮這幾年裏發生的大小事，除了跟兒有關那一段被人刻意抹去之外，其他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包括月亮這幾年的人際往來。

董舒在資料里的備註，是宋月涼唯一好的友。

所以董舒的相關資料，他認真看了下。

「不用，回頭我再找。」宋月涼耳有點燙，面上鎮靜。

也沒多問傅燕遲，為什麼他會知道那是董舒的號碼，並沒有做備註。

剛才離開酒樓的時候，看到董舒了。

所以才搶在對方出來之前，

先一步離開。

免得到時候被對方抓著，要反覆解釋跟傅燕遲的關係。

宋月涼眼睛閃了下，難得有點小心虛。

不是怕解釋起來麻煩，就是……有點彆扭不自在。

宋月涼沒談過，所以不知道自己這種罕見的扭心態，就是場上的小學。

跟商場上大殺四方的形象，形鮮明對比。

……

紅玉酒樓這邊。

頂樓包廂里，宋淳生跟宋子禹及律師坐了很久。

他特地在這裏約見傅燕遲，點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商場上談生意應酬，多在酒桌上進行。

痛飲幾杯大白，一頓酒喝下來，酒意微醺的時候人跟人之間關係自然拉近。

就算不喝酒只吃飯，也能把談話的時間延長。

但是不管是宋月涼還是傅燕遲，都沒喝一口酒，也沒吃一口飯。

事談完辦完就走人，半點不多耽擱。

外面夜未央，惠城的夜正當熱鬧。

宋淳生又喝下一口酒，面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當初你如果是跟傅燕遲好，我們宋氏今天，可能就是另一番景了。」

「誰知道他會是燕家長子？明明是燕家繼承人，卻又跟母姓，我們什麼時候見過這種事兒！」宋子禹煩躁。

哪個大家族會肯讓繼承人從異姓的？反正在此之前，他從沒見過。

「再說我不是跟燕欽玩得好嗎？他也是燕家人——」

「燕家人跟燕家繼承人，你覺得能相提並論嗎？就拿這次事來說，傅燕遲直接就能做燕家的主，能左右他爸燕淮的決定。你看燕欽呢？連開口說個他都說不上。這就是區別！」

宋子禹被斥得啞口無言，最後吭哧吭哧，不服氣地出一句，「傅燕遲那個病怏怏的樣子，不定能活幾年呢！」

「可是燕淮剛剛五十歲，正值壯年！他如果長壽一點，活到八十歲，就還能再掌控燕家三十年！哪怕沒了傅燕遲，用三十年時間，他完全可以再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出來，他膝下兒子可不止是傅燕遲一個！燕家規矩，家族產業只傳長！燕欽是二房出生的，他想在燕欽手裏爭奪繼承權，難於登天！」

宋淳生閉眼，摁下心頭無限憾。

傅燕遲這個人，心思縝，行事老辣，不管氣勢還是氣度，都完全不像個無所事事的閑人。

日後等他繼承燕家，必定會有大作為。

如果能早早跟他好，對宋家來說，或許就是另一番格局。

可惜了……

想起傅燕遲臨離開前那句正在追求，腦子裏浮出宋月涼明艷又清冷的臉，宋淳生眸子頻閃。

比起宋子韻，宋月涼更像他的兒。

「把宋氏跟燕家長子達和解的消息放出去。」

公司因為燕家長子的事產生，當務之急是先安。

至於其他事，可以再徐徐圖之！

「另外，再發一個聲明，宋家跟方家雖然是姻親，但是在商場上各有領域互不關聯，方家所做違規違法的事，宋家是被蒙在鼓裏的，概不知！」

因為取得了傅燕遲承諾，宋家作很快，迫不及待對外做出各種澄清及撇清。

從在皇冠會所事發，到現在短短兩天，整個惠城無數人關切宋家。

惠城的天也是一變再變。

跟燕家長子的和解聲明發出后，宋氏集團里的震果然被有效安。

當天晚上宋淳生跟宋子禹父子倆回到紅楓山別墅，還沒及坐下，賀喜的電話就打進來了，那些丟掉的、被中止的項目也一個個重新撿了回來。

這兩天在宋家頭上的霾，總算被驅散。

跟父子倆喜悅溢於言表相比，方茹作為這個家的主人，臉上沒有一點喜。

坐在客廳沙發上，褪去緻妝容，渾只有無限悲涼。

看著對面沙發上的兩個男人，一個是丈夫，一個是兒子。

他們在為宋氏高興的同時，沒有一個人問過一聲，方家怎麼樣了。

宋淳生兩個聲明是同時發出的，安了宋氏，撇下了方家。

坐在這裏，驟然覺得自己可笑。

在這個家裏，無事的時候，是宋夫人。

有事的時候，就什麼都不是。

連親生兒子都對置之不理，養兒育二十多年，到頭來，全是一場空。

方茹起，麻木上樓，經過那對父子邊時，誰也沒看一眼。

回到房間，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子裏自己憔悴蠟黃的臉，良久，方茹撥通了宋月涼的電話。

「宋月涼，我是方茹，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方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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