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0月21號，星期二，雨

秋多雨。

尤其惠城這個南邊城市，秋雨總是來得突如其來。

下午快放學的時候，大雨不期而至，雨點瞬間就將地面砸出一個個水窪。

班上同學很快走了個，或幾人一把傘,或問住校生借傘，嘻嘻哈哈衝進雨幕。

全班只有宋月涼一個人沒。

沒找人借傘，也沒人邀搭傘。

看著對方坐在座位上得筆直的單薄背脊，我突然發現，宋月涼跟我其實是一種人。

孤獨，格格不。

貴叔來接我了，我把傘給了宋月涼。

寫完這篇日記,翻翻之前的記錄，發現幾乎每一頁,都有宋月涼的名字。

……

看完這篇日記，宋月涼停了好一會沒翻頁。

男人的日記，不斷把埋在腦海的記憶翻出來。

記得，他給了一把傘，之後整整一個星期沒來學校。

手裡剩下的紙張已經很薄很薄，只有被在最下面的一張還沒看。

宋月涼指尖了，將那張紙出來。

不是日記。

只有短短幾行字，字跡比之前工整，顯出書寫人的認真、鄭重，但是墨印卻似油盡燈枯，越來越淡。

——月亮，我的筆馬上沒墨了。要是你還想繼續看，能不能開門，借我一支筆？

——順便,給我個機會，讓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

——我想認識你。

「媽媽,你笑了。」蹲在腳邊的小娃娃，小手捧腮,兩隻眼睛清澈乾淨。

宋月涼淡定糾正兒，「沒有，寶寶看錯了。」

七七眼裡浮上疑，明明看到媽媽角翹起來了。

「蛋蛋，為什麼媽媽要說謊？」轉而向小蛋人討教。

「人面對的時候，最喜歡口是心非。」小蛋人教育，「蠢崽兒，哥哥告訴你，就是一盆又一盆狗。你長大以後要是不想被潑狗，就別這東西。」

「為什麼呀？」

「因為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是好玩意兒。如果有，那一定是在里。」

七七默念幾遍，努力記下。

雖然不明白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但是蛋蛋說的肯定沒錯，背下來就是了。

此時宋月涼已經從沙發上起了，往外走。

門開，男子就站在門外,一雙桃花眼帶著微微彎曲的弧度，氤氳笑意,「敝人傅燕遲,籍貫京都，年齡二十七歲，高一米八七。父親燕淮，母親早逝。小有薄產，可供揮霍。」

「宋小姐，重新認識一下？」

宋月涼垂眸，看著男子遞出來的手，蒼白瘦削，指骨勻稱修長，比的手大了一號不止。

扔了瓶墨水過去，挑眉，「這瓶墨水夠你用好幾天。繼續寫，什麼時候寫得讓我滿意了，再重新認識。」

傅燕遲笑臉一垮，「月亮，能不能寬限幾天我慢慢寫？我手都麻了。」

「行，我不急。」

宋月涼笑笑，砰的又把門關上了。

他記憶力不是很好嗎，連哪年哪月星期幾都記得。

既然這樣，那就慢慢寫。

也想看看，在那些歲月里，他私底下究竟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給他包子吃，暗地裡罵多管閑事？

考試測驗，裝大善人讓拿第一名？

就看看他日記能寫多長。

看看他要撐到什麼時候，才會寫當年突然消失現在又突然回來的原因。

又或者是，他本就是認為，沒有跟解釋的必要。

……

凱越酒店。

孟靜嫻暫時安頓在這裡。

安頓好的第一時間，就給京都那邊撥了電話。

電話那頭，幾乎是立刻就被人接起，不知道男人是早早等著打電話，還是恰巧接得那麼快。

「淮哥，我到惠城了。嗯，阿遲中午出院了……也怪我說錯話，不然他不會急著跑出來……」孟靜嫻習慣把錯誤先攬到自己上，之後才提起宋月涼的事，「跟阿遲應該很早就認識，阿遲對很張。」

「宋姑娘人很好，子也好……只是，邊有個孩子，可能是離異單。」

「他們之間有誤會，阿遲現在還在家門口賴著，人姑娘還沒打算原諒他。」

聽到「賴著」兩個字，話筒那頭靜默了好一片刻。

孟靜嫻似也想到當時那個場面，自己看到阿遲無賴的樣子時，表反應也沒好到哪裡去。

現在能讓男人那麼沉穩威嚴的人做出這種反應……竟然覺得，有點想笑。

「我跟貴叔隔一會就會通個電話，阿遲要是有什麼不舒服，貴叔會立刻把他帶走。」

「有事我再給你打電話，嗯。……我，我明天準備去拜訪老爺子，阿遲說會提前跟老爺子說。」

「好，我知道了。淮哥，」掛電話之前，孟靜嫻輕聲叮囑，「你晚上工作別太晚，早點休息，子要。」

等電話掛斷，一直繃的背脊才驀地松下來。

哪怕相隔千里之遙，只要跟男人說話，都會下意識的張，怕惹了他不高興。

孟靜嫻走到窗邊，往外看去，天已經黑了。

惠城的繁華雖然比不上京都，但也是南方大城，晚上熱鬧程度不減。

從酒店高層往下看，萬千星輝，五彩霓虹。

隔絕在這座城市的熱鬧之外，讓人無端升起一種在異鄉的孤獨。

有點想家。

京都燕家。

燕淮掛了電話后，沉著臉在沙發上坐了很久。

「阿祥，給阿貴打電話，查查宋月涼的資料。」

他還是沒辦法把兒子跟無賴劃上等號。

這中間，肯定有他不知道的。

……

夜落下。

七七吃過晚飯，又洗了澡，還沒到睡覺時間，躺在床上滾來滾去睡不著。

「媽媽，你說傅叔叔還在外面嗎？」問換了睡，躺在自己邊的子。

宋月涼，「應該還在吧。」

那個人耍無賴的功力，只見過更，沒見過最。

「那他在門口怎麼吃晚飯，怎麼洗澡呀？」七七又問，「傅叔叔中午不是還在醫院嗎？他的病這麼快就好啦？」

「他邊有人伺候，虧不著他。」

「可是我好久沒聽到外面有聲音了，媽媽你說傅叔叔會不會暈了呀？」

宋月涼還想說些什麼應付兒的提問，但是暈兩個字又不斷刺著的神經，讓有些不安。

??還有兩章寶子們白天看吧，寫得卡，我順一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