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跟狗蛋回到家時，都跟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渾了。

好在張細燒的熱水足夠，先讓倆娃兒喝了薑湯，然後洗上熱水澡換了乾淨裳。

因為狗蛋大雨天跑，村子裏挨家挨戶的被老李頭跟狗蛋問遍了，知道娃兒回來后，不人都趕過來看看況。

張家堂屋不大，十來個人往裏一坐，滿滿當當。

老李頭跟狗蛋已經把狗蛋揍了一頓，這時候祖孫三人坐在靠門口的位置，皆沉默低落。

兒子兒媳回來兩天又離開了，難過的何止狗蛋？

老村長坐在堂屋中間，裏咬著煙桿子吧嗒吧嗒猛吸，假裝煙已經點上了。

好一會後，他抬眼開口，「之前董老闆跟宋老闆來咱村，跟我提過建議，村裏不人應該都知道了。咱村裏的山地，我合計著咱可以開出來種上。家裏能掙錢了，過得不那麼苦了，孩子們說不定就願意回來了。」

這個話題讓村裏人來了神，「老村長，咱就等著你開口呢！咱村子四周環山，到都是能開荒的地！到時候各家手裏要是能多個幾畝十幾畝的，明年一準不愁！」

「老村長，什麼時候開荒你儘管說，我一個人能包一個山頭的！」

「你一個人就想要一個山頭？可把你的！村長，等地開起來了你給我家多劃十來畝，我把家裏小子全回來種地！只要認真干，照今年這勢頭，比在外面打工掙的那點工資強！」

狗蛋一家聞言也激起來，加了討論。

堂屋裏原本有些沉悶的氣氛變得熱烈起來。

最後老村長拍板，等他去鎮上跟領導報備取得同意，回來后就開始開荒！

大傢伙討論的時候，七七一直安靜依偎在張細邊，小臉恬靜乖巧。

喜歡聽人嘮嗑，很熱鬧，很真實。

等大傢伙議論完陸續離開，才起走到陳建和跟前，仰起頭，「二伯，你不舒服嗎？」

剛才大傢伙聊天的時候，看到二伯好幾次悄悄。

陳建和正要走呢，聞言一愣。

他確實疼，尤其是淋了雨之後，關節的疼痛酸脹更加強烈，只是大傢伙在的時候他一直強忍著，沒想到竟然會被七七給發現了。

張細聽到七七的話，這才發現陳建和臉不太好，忙過來擔憂道，「咋啦建和？是不是剛整屋頂給傷著了？」

「不是，嬸，我這是老病，以前當兵時過傷，後來就落了老寒的病，逢天雨天會有點不舒服。」陳建和擔心張細想，忙解釋，「可不是整屋頂傷著的，你別瞎想。」

他這一解釋，張細臉上擔憂卻更濃了，「知道自己老寒還爬屋頂淋雨去？這、這病也沒啥好法子能治啊！」

老寒是知道的，村裏不上了年紀的都有這個病，治不了，最多用藥緩解緩解，大多時候疼犯了，只能熬過去。

「我這不算嚴重，回去一就沒事了。」

陳建和本意是安老嬸子，結果話音剛落，就看到小娃兒蹲了下來，出小手給他關節，小臉認真又嚴肅，「二伯，我會，我幫你。完就好了，就不疼了。」

小娃兒的言行舉，天真又純摯，讓人心頭髮暖。

陳建和臉上漾出笑意，「對，七七給二伯，二伯就不疼了。」

場面一時溫馨，只有躺在小娃兒兜里還不能彈的小黑蛋，

心疼得滴。

這次被雷劈的後癥有點大，它到現在仍沒有恢復力氣，不能，也不能回意識海。

但是不妨礙它眼睛還能用。

隨著小娃兒一聲帶了真心的祝福，儲蓄池裏的紫氣咻的消失一大縷。

小蛋人只覺心肝脾肺腎都在發痛。

這場大雨斷斷續續，一直到下半夜才徹底停了。

臨近破曉，遠傳來公打鳴。

陳建和醒來時躺在床上發了好久的怔，眼底著不可置信。

「媳婦，我昨晚安安穩穩睡了一晚上？」

旁邊還沒完全醒過來的婦人隨口應了聲，「咋啦？」

「昨天下雨你忘了？」

林翠芳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窗外破曉微進來，依稀可見婦人眼睛因為驚訝而微微張大。

男人年輕時落下的病，一到雨天氣就疼得睡不了，沒有一次能僥倖的。

這些年泡腳、熱敷、按……能想到的辦法他們都試過，也不見任何改善。

「昨天七七給你過……你是說、七七？」林翠芳啞著嗓子，聲音繃。

陳建和點頭，「也只有這一件特別的事值得懷疑的。而且你有沒有發現，自從七七來過咱家一次之後，你晚上咳嗽越來越了，現在睡覺幾乎都能一覺到天亮？」

夫妻倆在微中對視良久，才把那複雜緒平復下去。

「這事太過玄乎了，不能往外說，不然會害了七七！」

「我知道，咱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也沒察覺，以前咋樣以後還咋樣，至於好轉，就說咱吃藥治好的。」

「行，我曉得怎麼應付。」

天大亮之前，夫妻倆人就做出了決定。

關於七七上的玄乎，絕對不往外說。

否則外頭人到時候慕名前來，一個個的求到七七上，七七要是幫不上忙，名聲勢必要壞。

要是能幫上忙，更不是什麼好事，只會招來更多人打七七的主意。

人心，自古是最難測的。

陳建和夫妻的心裏路程七七一無所知，起床后就跟婆婆煮豬潲，喂小豬仔。

這是們家大頭進項，得把小豬養得白白胖胖的，多長膘才能多賣錢。

想到前幾天集市上婆婆花錢的速度，七七悠悠嘆了口氣，要多賺點錢，才能養得起婆婆啊。

這期間，七七時不時會背著人打開兜，往裏看一看小蛋人。

依舊通焦黑，蛋殼上有一條蜿蜒的裂。

嘗試跟它說話，毫無回應。

小蛋人靜靜躺在那裏，眼睛閉，像是一塊睡著了的石頭。

「蛋蛋，你是睡著了嗎？你什麼時候才能變回跟以前一樣呀？」

七七扁扁小，鼻子有點酸。

有句話沒敢說出來。

蛋蛋可能不是睡著了，是被烤了……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