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張翠芬與李蛙就回到了村子里。
老李頭一見兩人都回來了,不大驚失。
“才還在醫院里呢,你們怎麼都回來了,那他來照料?”
張翠芬如沐春風的說道:“不用你擔心,醫院方面已經給我們安排好了,請了高級護工,二十四小時看著。”
“這得花多錢?”老李頭問道。
張翠芬說道:“不用花錢,免費的。”
老李頭更加吃驚了:“還有這樣的好事?”
李蛙也道:“爸,媽說的是真的!醫院方面,還給我們免除了住院期間的所有費用。”
老李頭目瞪口呆,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病。
“醫院那種吃人不吐骨的地方還有這種好事?”
李蛙說道:“多虧了陸大哥跟醫院方面涉,不然,才沒有這樣的好事呢。”
一聽到陸大哥這三字。
老李頭神一,像是想起什麼事似的。
“你說的這個陸大哥,就是借錢給咱家的那個人?”
“對的!”李蛙喜笑開的說道:“陸大哥人可好了,不僅借錢給我們,而且還給才治病,如果不是他開的藥,才估計還好不了這麼快。”
一說起陸。
李蛙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贊之言,滔滔不絕。
張翠芬也跟著一起說道:“陸先生確實是一等一的好人,要是沒有他幫忙,咱們家這一劫,還真不知道怎麼熬過去。”
老李頭聽著這些話。
心里高興是高興。
卻也有了另外的擔憂。
“蛙,我問你一件事,你老實回答。”
李蛙看著老李頭,眸縈繞的問道:“啥事?”
“你跟這位陸先生,到底是什麼關系。”老李頭問道。
“朋友關系啊。”李蛙說道。
“就這麼簡單?”老李頭臉上出了一質疑的神。
李蛙腦蛋不自覺的變紅了,抿了抿,小聲囈語道:“不然呢。”
老李頭直來直去,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
他當即便道:“今天你老馬叔來過了,他跟我說,海柱親眼看見你們有不正當的關系。”
一聽這話。
李蛙臉驟變,瞬間就怒了。
“爸,你以后不要跟我再提馬海柱這個人,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了。”
老李頭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反正我不喜歡他。”李蛙冷淡說道。
似乎都不愿意在馬海柱這個人上,多浪費口水。
老李頭說道:“那可不行,我都答應你老馬叔了,盡快把你們倆的婚事給辦。”
一提這事。
李蛙更加沒有好臉了:“要嫁你嫁,反正我是不會這樣嫁的!”
老李頭頓時然大怒。
指著李蛙的鼻子罵道:“你這臭丫頭,出去沒幾天,翅膀變了?家里頭的事,什麼時候到你做主了。”
話音未落。
老李頭就要手給李蛙一個掌。
張翠芬見狀,趕擋住了兩人中間,低聲勸道:“干嘛要手啊,有話好好說唄。”
老李頭悶哼了一聲,眼珠子兇的瞪著李蛙。
“你跟海柱的婚事,好早之前就定下了,村里的人都曉得,你要是不嫁了,別人該怎麼說我們?”
李蛙撅著小,將腦袋撇到了一邊。
表顯得既倔強又委屈。
眼淚珠子嘩啦啦的從眼眶里流了出來。
使那俊俏的臉蛋,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哀婉。
張翠芬對李蛙說道:“蛙,你爸說的在理,正所謂男大當婚,大當嫁,村里頭你這個年紀的孩子,基本上都已經找好了婆家。”
李蛙一言不發,一個勁的哭。
老李頭說道:“海柱那孩子好的,人很實誠又會掙錢,你跟著他不會吃虧的。”
如果李蛙一直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里。
從來都沒有出去過。
那興許還真就信了老李頭的話。
然而。
在見識過花花世界的璀璨之后,的心早就另有歸屬。
張翠芬似乎猜到了李花的心思,試探的問道:“你不嫁給海柱,該不會是因為陸醫生吧?”
李蛙依舊不吭聲。
因為心里很清楚。
自己坦白與否,都很難改變固執的父母。
果不其然。
見李蛙不回答,張翠芬搖頭嘆息道。
“蛙,咱們農村人不能好高騖遠!”
“陸醫生是什麼人啊?你沒看見中心醫院那些醫生對他畢恭畢敬的麼?”
“像這種天生不凡的大人,就如同天上的太,只看得見卻不著,你喜歡人家,人家未必喜歡你呀。”
李蛙自然很清楚,與陸之間的距離。
不過。
即便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與陸在一起,對于陸的喜歡也不會有毫衰減。
毫不夸張的說。
哪怕是給陸當人。
那也要比嫁給馬海柱要好得多。
遲疑了片刻。
李蛙鼓起勇氣說道。
“媽,我要追求我自己的幸福,況且,我現在長大了,知道未來的路該怎麼走,請你們不要再干涉我的人生了。”
這句話。
無疑激怒了老李頭。
他舉起煙槍就打過來,啪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李蛙的腦袋。
一瞬間。
李蛙頭上就有流,順著發從額頭流了下來。
老李頭瞪著,怒聲喝斥:“瞧瞧你說的混賬話。”
以前。
李蛙面對老李頭兇狠的目,都是低頭回避。
只不過這一次,并沒有躲閃,反而凝視著老李頭,眼神里面的芒,變得更加堅定。
“你還敢瞪我,看我不揍死你!”
老李頭覺自己的威嚴到了挑釁。
頓時怒不可遏。
掄起煙槍,便要再打。
“夠了!”
張翠芬一聲暴吼,一把奪過了老李頭手中的煙槍。
然后。
頂著膝蓋,扳了兩段,丟到了門外。
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老李頭當場就懵了,呆呆的著張翠芬:“反了天了,怎麼連你也敢……”
話還沒說完。
張翠芬就對著老李頭罵道。
“你跟老娘閉,沒本事的東西,就知道欺負人。”
“我以前是瞎了眼才跟了你這個窩囊廢。”
“如今,想找個好人家,有什麼錯?”
“結果你又給選了另一個窩囊廢!”
“兒子病了,你一點忙都幫不上,要不是蛙在外頭周旋,你老李家早就斷后了。”
張翠芬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對著老李頭劈頭蓋臉一頓暴罵。
一下子,直接把老李頭給罵懵了。
別說老李頭懵了。
就連一邊的李蛙,也懵得不行。
要知道。
在家里,大男子主義的父親說一不二,向來就沒有人敢跟他唱反調。
而在的印象里。
母親張翠芬,總是逆來順,唯唯諾諾。
跟父親李老頭說話時,都不敢太大聲。
可是。
如今。
母親卻為了,對著父親發出了陣陣怒吼。
每一句話。
每一個字。
宛如一記重拳,狠狠的打在了老李頭的心頭。
讓他既目瞪口呆,又滿臉愕然。
“姓李的,我現在就把話撂在這里,如果你還敢蛙做不喜歡的事,那我現在就跟你離婚,老娘不跟你過了,你一個人打去吧!”
老李頭看著盛怒不已的張翠芬。
頭皮一陣發麻。
他也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堂客,竟如此兇悍。
恍然間。
他愣是屁都不敢再放一個。
耷拉著頭,轉走了。
張翠芬將李蛙抱在了懷里,著的腦袋:“丫頭,你腦袋沒事吧?”
李蛙搖了搖頭,喜極而泣。
的抱住了張翠芬,激涕零的說道:“媽,謝謝你!”
“傻孩子,一家人還說什麼謝。”張翠芬苦笑不已。
接著又道。
“你媽的眼睛不瞎,這些天發生的事我都看在眼里,陸醫生確實是個大好人,就不是海柱可以比擬的!”
“如果有機會,你一定要牢牢抓住,能嫁給陸醫生,那你這輩子就能徹底福了。”
李蛙使勁點著頭,重重的“嗯”了一聲。
安好李蛙的緒,吩咐做飯之后。
張翠芬便徑直出了門,找到了坐在魚塘邊上發呆的老李頭。
老李頭見張翠芬來了,起就要走,卻被對方直接喊住。
“我惹不起,還躲不起麼,以后這個家你來做主,我什麼事都不管了得不。”老李頭氣呼呼的說道。
張翠芬走到他跟前,低聲說道:“我有事跟你談。”
“談什麼?”老李頭問道。
張翠芬說道:“當然是蛙的事。”
“你不都已經做好決定了,還用得著跟我談嗎?”老李頭撇了撇,沒好氣的說道。
張翠芬罵道:“你不僅是個窩囊廢,而且還是個蠢蛋!”
“張翠芬,你不要得寸進尺,我忍你一下得了,你要再罵我就不客氣了。”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
何況,還是老李頭這種五大三的老爺們。
張翠芬說道:“說你蠢蛋,你還不承認,有座金山你不選,偏偏去選個臭水,這是個聰明人能干得出來的事麼?”
“你什麼意思,我怎麼越聽越糊涂。”老李頭嘀咕道,撓著后腦勺,一臉懵。
張翠芬直言不諱的說道:“海柱人是憨厚的,可他跟他媽一樣,心氣小,沒眼界,這一輩子,注定都不可能有什麼大就了,咱們蛙跟著他難免吃苦。”
“可陸醫生不一樣,我雖說沒見過什麼世面,但好歹也知道看面識人,人家這一輩子,絕對是大富大貴的命。”
“先不說陸醫生對我們一家有救命之恩,如果蛙真能跟他湊一塊,那咱們老李家就要犬升天了!”
老李頭臉一變,甕聲甕氣的說道:“咱莊稼人問心無愧,用不著這些旁門左道的路數。”
張翠芬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
“你勤勤懇懇種了一輩子的地,在村子里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你總不想著你兒子,孫子,也跟著你一起種地吧?”
“到時候,家里頭又有人病了,東拼西湊都搞不到錢,只能對著觀音菩薩哭爹喊娘,這就是你要的問心無愧?”
“才現在還小,如果他有一個有錢有勢的好姐夫,那他可以斗五十年,沒準咱們家,還能出個大或大財主,而不是像你一樣,在這泥坑里折騰。”
張翠芬的每一句話都字字珠璣。
然而,說的卻都是現實。
“兒子得病的時候,親戚朋友,個個把我們當瘟神,就連你的好哥們馬大山,一口一個親家的著,卻不愿意拿錢出來。”
“是蛙!”
“跑到北海找到的貴人,不僅借了咱們家錢,還給你才治好了病。”
“你就窩囊了一輩子的尊嚴,到頭來換來了什麼,還不是家徒四壁,窮困潦倒!”
“我不想讓我的兒子,我的孫子,再過咱們這樣的苦日子,你懂不懂?!”
老李頭沉默了。
低著頭。
擺弄著下的雜草。
眼神里,那閃爍的芒,黯淡著已經見不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