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劉衡一行人按照何明全說的，一早就離開驛站趕路。

劉進寶帶著其他人南返回到澄州境，準備開茶棚的事。瘸子跟著劉衡一起到新野去。

道上半天不見人，好不容易看到一塊界碑寫著“新野”兩字，顯然是進新野縣境。

這新野縣的路，跟之前走的道不能比，一路上坑坑洼洼，馬車子幾次陷進坑里，還好人多抬出來。

汐只覺得自己不停顛簸，都有點想吐了。最后索不坐馬車了，下車走路，還比坐馬車舒服些。

路差也就算了，更覺得人煙稀。

偶爾到有人在路邊耕種，大多還都是老弱婦孺，都看不到幾個青壯。

最瘆人的，是越往縣走，路邊居然新墳座座，隔個二三里居然就有幾座飄著白皤的新墳。

這鬧一次匪患，出了多人命啊？

耕種的人們聽到馬蹄聲，會驚訝地抬頭看一下，待看到劉衡這一行人只是路過的，又麻木地調轉頭忙活。除了上兩個孩子跑過來，追著馬車討吃的，再沒別的靜。

走在新野這條道上，時不時還要靠山走一段，黑魆魆的山遮天蔽日，寒意陣陣。

汐頭一次覺得大山原來也嚇人的。也不知是不是匪患傳言的影響，生怕山里就冒出一群土匪來。

柳看汐有些張的樣子，靠近汐，下意識擺出了一副保護姿態，“小姐莫怕。”

汐嗯了一聲，自己這邊這麼多人呢，不怕不怕。這樣想著，覺放松了些。

這塊地方是真窮，來之前還找了地理志看過，說新野靠近大海，有幾個方鹽場，北方幾個州府都靠新野鹽場供應。所以，新野縣通繁忙，百姓依靠鹽場還算食周全。

還覺得這地方不錯，再窮好歹可以弄到海鮮吃啊。可看眼前這景象，難道北戎打過來，將新野的鹽場占了，人都殺了？

照理說是肯定不可能，鹽鐵都是府管控的。新野這鹽場要是被北戎占了，這邊只怕已經是戰場了。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索先放下這念頭，反正時間久了總會知道的。

因為馬車幾次陷坑里，拖慢了行程。為了不在荒山野地里過夜，他們一群人路上就停下吃了點干糧當午飯，一路趕慢趕，終于在太快下山時趕到了新野縣城。

新野縣是遼州的大縣，治下有九個鄉十八個鎮，共計一萬多戶，近十萬人。而且還有兩鹽場，朝廷鹽鐵司專門派人管轄，專門在鹽場干活，做曬鹽、運鹽等事的鹽民就有將近一萬人。

縣城里各種與鹽相關的行當不。

可是，新野縣城里，看著百姓們大多無所事事，衫襤褸。這些人看到劉衡這群人，最先反應居然是跑，跑了幾步看他們不追，才又停下來遠遠觀。

他們想找人問詢都拉不到人，要是追上前抓一個過來，又怕把人嚇到。只好按照經驗，沿著縣城主街往里走，往縣衙方向行走。

幸好，新野縣衙果然就在主街邊上。

這時候快到下衙的時間了，兩個衙役無所事事地坐在衙門口的臺階上。劉忠孝咳了一聲，上前跟那兩個衙役說道，“我家大人是新上任的新野知縣，快縣衙主事的人出來。”

那兩個衙役正在打盹，聽到劉忠孝的聲音，嚇得跳了起來，待聽清是新縣太爺來上任了，一個了聲“稍等”，就往縣衙里面跑。另一個則站在門口，就打量著劉衡這一群人。

很快，縣丞、主簿等人，帶著幾個人急匆匆出來，“不知大人到衙，下們有失遠迎。”

劉衡說了幾句客氣話，跟著這些人往里走。

新野縣的縣衙看著有些破舊，但是沒有兵火痕跡。縣衙前面是一照壁，照壁后就是牌坊，牌坊再往里才是大門，大門的兩側就是八字墻了。

所謂“八字衙門向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就是取自這縣衙大門兩側的八字墻。

八字墻上經常會張一些告示、榜文之類的公文。現在這墻上斑駁一片，顯然有些時日沒有張公文了。

再往里走就是儀門，儀門后便是縣衙中最大的一進院子，院中樹立一座小亭，亭柱上刻著“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上天難欺”十六個大字。

戒石碑下有甬道往北，通往縣太爺辦案的公堂。公堂之后有二堂三堂，兩側是縣衙辦事。再往后就是知縣生活的衙了。

縣丞、主簿等吏的住也在這里，左邊是縣丞一家的住，右邊院子是主簿的。

不過新野縣主簿是本縣人，在縣城里有自己的宅院，所以這地方是空著的。剛好可以讓劉衡這群人安置。

這時已經是下衙時辰，劉衡索請縣丞幾個先下衙回家，一應事務帶到明日再行接。

他在前面跟人說話的時候，汐一群人先到衙安置了。縣丞的夫人帶著一個婆子出來迎接，熱心地給汐介紹各間屋子。

知縣住是一單獨院子，跟汐在京城買的那套差不多，正房一溜三間，左右廂房各三間，倒座房兩間，不過右邊廂房多了幾間屋子，里面住的是縣衙里配備的丫鬟仆婦住著。

這幾個丫鬟仆婦是衙門出錢請的，住在衙的三家公用。

汐也沒指這些人做事，就讓他們除了衙灑掃之外，其他的聽縣丞夫人調派。.七

“這怎麼好意思，他們都是衙門里的人，應該由……”縣丞夫人本想說夫人，一看汐還是姑娘家打扮，只好含糊說道，“應該聽您調派才是。”

“不瞞您說，我家帶來的人手多，也夠用。若是不夠用，我要用他們時再與您商量。”汐解釋了一句，那縣丞夫人也不再多說了。

打發走了這些人，汐看看那正房里，居然還留有些裳，顯然是前任知縣的，翻得有些雜了。

也不好隨意丟了，將這些所有雜裝了一個柜子鎖了，抬到雜間去放著。正房主臥嫌晦氣索不住了，讓劉衡住正房左邊的屋子，自己住了右邊這間，空著的主臥收拾一下，就給劉衡當書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