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衡等舉子們走出貢院大門，都是長出了一口氣，無論如何，這漫長的考試總算結束了。

不考生走出貢院看到劉衡時，或沖他行禮，或跟他問安。

大家都很疲累，此時也不是敘話的時候，劉衡一一回禮后跟眾人道別。

汐不放心，從考試第三天起，天天打發老烏頭趕著馬車來等。

所以，劉衡一走出貢院，老烏頭就看到了，趕著馬車過來，“公子，快上馬車回家吧。”

劉衡道了聲辛苦，爬上馬車，頭剛到馬車的板壁，呼嚕聲就響了起來。他在貢院里，其實哪里真能安然睡，大多時候是為了養足神，還有一部分原因，不過是為了給徐首輔添堵而已。

這一坐上自家的馬車，想到馬上要回家了，全副心神放松下來，幾乎片刻之間就睡了。

老烏頭聽到車里傳來的呼嚕聲，連忙控制著馬車的速度，慢慢往回走。

而在皇宮中，此時還是一片繁忙。

天啟帝親自指定了一批閱卷，人數多達五十人。這些閱卷就歇在宮里崇文閣。只要試卷不看完、名次未敲定，這批人就得一直住在這兒。

五十人一起看試卷，速度自然很快。不過五日，所有試卷就都看完了。

正榜填完，劉衡名列第五。

天啟帝讓人將劉衡的試卷送到書房，仔細看了一遍，“難為此子年方十八，就有如此見地。朝廷上正該多些這樣銳意進取之人啊。”

送卷子的閱卷一聽，回到崇文閣，大家商議之后，劉衡的排名了第一。

十八歲的會元，不說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到底也是天啟帝一朝未曾有過的。

消息傳來時，劉衡正被汐押著躺在床上，彭太醫又幫他看診。

報喜人上門，王七等人一片喜，又拿了賞錢發放，還請了街坊四鄰一起吃飯。

店里熱鬧一片，后院這兒倒一切如常。

彭太醫笑著恭喜劉衡，“這是大好事，有了這會元，劉公子那嫌疑是徹底洗清了。”

彭太醫說了幾句，留下新的調理藥方，王七請他到前面店里喝幾杯。

汐將他送出門，看劉衡靠在床頭若有所思，“二郎哥，怎麼啦？”

“沒什麼。只是覺得……得中會元，好像還沒以前過了生試時歡喜。”

汐嘆了口氣，之前的驚嚇太大，再多喜悅也被嚇了。不過，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我讓瘸子安排人回鄉送信了，族長一定高興壞了。”

“若是能外放到南邊，我們要不順路回村里一趟吧？”劉衡拉了汐的手，“我已經給先生寫了書信，請他給我們做人，回鄉去我們先親……”

“親？”汐嚇了一跳，“我才十三歲！”一時沒忍住，直接變尖了。

“先親……等……等到你及笄以后，再圓房。”劉衡卻是拿定了主意，“我娘在的時候，已經幾次說想要我們一起過日子……那時候……我覺得你還小……”

“我現在也還小。”汐沒好氣地懟了一句。

難得有這樣賭氣的樣子，明眸皓齒，角眉梢含著嗔意，明明才十三歲，卻帶著一些這年紀所沒有的沉穩和嫵。

“我怕若不快些定下，將來你大了，就看不上我了。”劉衡倒是一點也沒害臊，還頭頭是道地分析說，“你又聰明又能干，長得又好，早些定下來，我才能安心。等我外放到任上時，你就能跟我一起去，幫我打理院事務。以后別人說起你是誰時，我就能跟人說這是我夫人。我知道跟著我，你很辛苦，但是，汐兒，我放不了手了。”

“村里人家都說你是我的小媳婦，你不嫁給我，別人也不敢來求親，萬一耽擱到十八歲，你還得被府指婚。我們倆知知底，多好。”

這算是話嗎？

汐心里呸了一聲，一點也不夠意綿綿。不過，心里卻又有些踏實和安定。

經歷兩世，要的從來不是甜言語，只要踏實地過日子而已。

原本覺得自己兩輩子加起來都快三十了，劉衡也太小了，可是看著他滿臉堅毅沉穩的樣子，心里卻覺得安穩下來，想了想，認真說道，“二郎哥，你要真娶了我，以后什麼齊人之福什麼的，你是不要想了，我斷然容不下的。”

“你這想的……”劉衡有些無語，自己說了那麼些，自己都有些臉熱了，汐兒難道不該是害的嗎？居然一本正經來跟自己說別想齊人之福？“你真是……真是……”他想想個詞來形容，最后額長嘆，又忍不住想笑，“你真是不解風！”

難道你自己很解風？汐翻了個白眼，這點求婚的話，說得干的，要擱現代，他就是注孤生的命好嗎？

眼看劉衡還在笑，汐有些惱了，“別笑啊，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想齊人之福，哼，我就讓你掃地出門。”錢可都在自己手里著呢。

“我也沒那想頭，我就是一個農家子，我爹以前就是打鐵加種地的，哪有那想頭啊？我娘早就跟我說過，過日子就是兩個人一心一意好好過。”劉衡保證似地說了一句。在他心里，劉大力就是自己的爹。

他沒想三妻四妾的話，汐想了想，反正遲早要嫁人的，嫁給他好像也行。其實，不嫁給他，自己好像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別的婚配對象。

“行。”汐嚴肅地點頭應了，“那等回村里，我們就告訴叔父和嬸娘這事。”

等王七幾個招待完客人回到院，聽到劉衡說他與汐已經決定要親了，大家完全傻眼。

就一頓酒的功夫，這兩人把終大事給敲定了？

“我估計殿試后，我十有八九要外放做的，到時告假回一趟家里，祭拜爹娘，然后再將親事給辦了。”

“那京城這店怎麼辦啊？”王七聽到劉衡要外放，還帶了汐走，有點急。

汐笑了，“七哥，京城這與善鹵味店，就給你打理。不過，要是回村里，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不帶人給顧嬸瞧瞧？”

“我……那個……呵呵，還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我。”王七一聽汐的問話，不由紅著臉，期期艾艾地說著。五大三的漢子，得跟個小媳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