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答應了，汐又拿了一千兩銀票遞給老烏頭，“這銀票，你送給秋班主，就說是今日的戲金。回頭我想了好的戲本子，還找他合作。”

老烏頭呵呵一笑，“還別說，秋班主真是唱念做打俱佳。”

那個矮胖舉人，就是秋班主扮的。老烏頭和楓的偽裝，也是秋班主給想的法子。甚至劉衡獄后，秋班主也幫忙奔走了。

汐給他一千兩銀子，不僅是為了謝他，也是彌補他今日的損失。今日為了幫自己客串一場，秋家班沒開戲。一日戲金，秋班主可以不在乎，他戲班子里其他唱戲的人了一天收，卻容易有怨言。

所以，汐這錢，不止是激，也是為了幫秋班主封住戲班子里其他人的口。

只要秋班主不風聲，今日這矮胖舉子就是曇花一現，風過了無痕。以后有人想起，再想追查這個人，就不要想找到了。

老烏頭知道這事要，自己跑了一趟。

秋家班的人都知道自家班主與與善鹵味店過往甚，連戲本子都是與善鹵味店的東家給的，看到老烏頭也沒啥懷疑的。

安排完這些，汐定下心神，下廚忙活著做了一鍋鹵味。

這鹵味是應衛城的要求，做好后送到郡王府送進宮的。所以，事事親力親為，幾乎是沒錯眼地守著鍋，煮好放進鹵湯里后，端到房里去等著浸泡味。

茶葉蛋也是挑細選，做好的茶葉蛋瀝干水，確保看著干凈。

而鹵味做好后，按照現代飯店的擺盤方式，將口條、豬耳朵、豆腐干等一圈一圈碼放，就像白的盤子里盛開了一朵花一樣。

而最中間則是放了一個酒杯，將煮好的青蝦略微修剪一下造型，一只只蝦頭在杯子里尾在杯子外，放了一圈。

這種青蝦是京城外河里捕撈的，水煮后變淡紅，放在鹵味拼盤中間，好像是紅的花蕊一樣。

汐做完，左看右看，覺得非常滿意。

又仿照貓爪蛋糕的樣子，蒸了一鍋貓爪南瓜小饅頭，白饅頭上五個黃小墊，看著頗可。

用食盒將兩樣吃的裝好，另外又用油紙包裝了幾包鹵味。這饅頭和油紙包的鹵味都是給衛城和周洪吃的，沒講究造型，分量卻是很實在。

同樣的東西，包裝不同，親疏立現。

這些吃的楓提著送到郡王府，又將傳徐府閑話的事，也跟衛城了底。衛城幫了自己，那自己的安排也不瞞他。

到了第二天，王七和瘸子四個坐著馬車，一早就趕到大理寺大牢門口，將劉衡接回家來。

汐送走了宮里來送天啟帝賞賜的公公，在家門口放了火盆、艾葉，劉衡下了馬車，王七幾個扶著他過火盆，又用艾葉撣了撣，去掉一晦氣，才走進家門。

汐站在大門口，一看到劉衡，就忍不住用手捂住，將到的哭聲給了下去。

劉衡的裳是帶過去新換的，看不到跡，可是整個人看著就了形。才短短幾日，原本合的裳已經撐不起來了，頭發蓬蓬的，兩頰凹陷，臉上、手上出幾痕。

劉衡走到汐面前，站在大門前臺階下，抬頭看著，出笑容，“汐兒，我回來了。”

只有這笑容，這眼神，還能看出原來劉衡的樣子。

“嗯，二郎哥，我們回家。”汐手去扶，手剛到胳膊，劉衡就痛得嘶了一聲，“我痛你了？”

“沒事，汐兒，我回家了。”劉衡反手抓住了汐的手，再開口時，一種劫后余生的喜悅、還有見到家人的笑意，就了出來。

“嗯，回家了，沒事了，回家了。”汐喃喃重復著，手著劉衡手掌間的糲，忍不住幾行清淚就流了下來，“我這是太高興了，二郎哥，回家就好。”

說著抓著劉衡，慢慢走回家門。

踏進院門，劉衡看著眼前悉的一切，嘆了口氣，“終于——回家了啊！”話音一落，人一，整個人往地上倒去。

幸好王七幾個一直在邊上扶著，才沒讓他摔到地上去。

七手八腳將劉衡扶到屋里躺下，汐請了彭太醫來幫忙看診。

彭太醫倒是一點兒沒擺架子，來到劉家幫劉衡看診之后，跟汐說，“都是皮傷，補補，用些外用的藥散就行。”說著開了個方子，“這是補中理氣的，看脈象還好，保險起見，吃幾疏肝理氣的藥，免得郁結于心。”

他覺得劉衡倒是難得，不過十八歲，一場大牢蹲下來，居然沒有驚恐之兆，也無郁結之象。這樣的人，必定是心志堅定、事極通的。

汐聽衛城說過沒有大礙，彭太醫也這麼說，心里松了口氣，又細細問了自己準備的食補藥膳能不能吃、有沒有該避忌的，才送彭太醫回家。

趁著他睡著，汐打了水，先幫他臉洗手，一塊布巾子，沒幾下就變黑的了，一盆水也變了黑水，在大牢里肯定是沒水給洗臉的。到手的時候，甚至還膽戰心驚地看了他的指甲和指甲，還好，沒有以前看的抗戰片刑罰嚇人，指甲都還在，里也沒窟窿。

就是這雙手，太瘦了，青筋都出來了。

二十天后就要重新下場考試，到時這雙手能不能拿穩筆桿寫文章？要不，不考了，他們回村里去吧。反正舉人功名還在，回鄉也能過……

“你在想什麼？”

“回家……”汐回了兩個字，才發現是劉衡醒了，“你醒啦？肚子不？我燉了湯，先端過來喝一碗吧？”

回鄉這事也只能想想，現在，是他們說不考，就能不考的嗎？

今日圣旨已經下了，二十天后會試重開，而所有有嫌疑的舉子，此次若是無法洗刷清白，就要革除功名，三代不得仕科舉。

劉衡不僅要考，還得榜上有名，才能洗刷冤屈。

余平洪那幾個證據確鑿的，重考的資格也沒有了，只怕等這次重考結束，他們就得跟犯事的吏一起斬首了。

“汐兒，辛苦你了。”劉衡看汐瘦了一大圈，臉上憔悴黑眼圈明顯，路上聽王七說了這些日子的奔波和謀劃，只覺又驕傲熨帖又慚愧，若不是自己拖著不放離開，憑的才智，應該能過得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