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衡只當沒有發現,繼續做了一頓早飯,解開一個繩子未被過的小米袋,倒出兩袋米用水泡了煮粥,等著粥好之前,他先打了個蛋,熱水一沖,加點糖,一碗糖水蛋做出來了。
喝完糖水蛋,整個人暖和了,神智也清醒了。
二月的京城,還是滴水冰的天氣。他拿出一個皮袋子,將茶壺里剩下的熱水灌了一袋,往上一放,覺暖和了,才呵了口氣,拿出考題細細看了一遍,再將考題謄抄到稿紙上。
然后,他將考卷收好放油布做的考袋里。
這時粥也煮好了,配著醬菜、鹵吃,味道不錯還飽肚。考場里條件簡陋,只能犧牲些舒適干凈了,吃完之后碗也只能隨便沖了一下放邊上。
劉衡又拿出竹杯沖了一杯濃茶。
茶香飄出去時,周圍號舍的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在考場上還有閑逸致烹煮香茶,這考生也是心大。
劉衡卻是不管,一杯濃茶喝下去,提神醒腦。他拿出剛才謄抄好的考題,開始做起題來。
斜對面的號軍依然一不地盯著,劉衡也不管他。剛才心里已經打了腹稿,這一下下筆如有神助,半天時間洋洋灑灑寫了三張草稿紙。
等到覺胳膊酸了,停下來時,發現今天天氣還不錯,居然有太照進貢院。
邊上有考生發出的哐當聲音,然后是一聲驚呼,也不知是打碎了碗還是打碎了鍋。要是碗還好,這要打碎了鍋,接下來兩天就得肚子了。
劉衡就不用擔心,他帶了一把小銅壺一個小鐵鍋和一個瓦罐。銀炭就準備了三大包,還都拿油布細細包裹了幾層,還有一層劈得小小的木柴。
炭盆燒炭上面用小銅壺煮熱茶,就放在后;而煮飯的時候就用小火爐點木柴燒點小火慢慢燜煮。
這一套,汐是按照現代燒烤架和炭火鍋的樣式定做的,尺寸小,放桌上都可以,所以放在號舍里一點也不占地方。
經過這兒的考生都羨慕地看一眼炭盆,這種天氣,在號舍里能烤火,可真是太奢侈了。
期間那號軍也巡邏著經過幾次,有一次都不小心踢到了劉衡的號板,幸好炭盆放得很里面,不走進號舍是不到的。
劉衡被他踢到號板,大聲驚呼了一聲,引得周圍考生紛紛探頭張,附近的號軍也過來看了一眼。
“軍爺,你莫不是想翻的我硯臺?”劉衡責怪地呵斥了一句。
那號軍看看周圍,悻悻然地說了一句“又不是故意”,往外側走了走。
經過這一遭,他沒再走了。
到了午飯時分,劉衡愣是沒有起,掏出一把干嚼著,繼續泡了一杯熱茶抿了兩口,一口氣將題答完。他將草稿細心收到考袋中,外面又套了一個油紙袋,拿出一個皮袋子往外走。
這次他速戰速決,沖出去解決了一下人生三急,皮袋子拎了一袋水慢慢走回來了。
那號軍正站在號舍前的巷子口,其他人都是手上端了一盆水,就劉衡拎著一袋水晃悠回來,偶爾跟人肩而過被人到了,水袋子自然也不會水。
號軍咬著腮幫子里嘟囔地罵了一句,本來想趁將他的考袋淋,試卷沾水也就廢了。可這考生怎麼回事,連這種西北軍中使用的皮囊都帶進來了,油布更是不要錢一樣,什麼東西都要裹幾層。
劉衡自然不會理會他的腹誹,回到號舍開始準備自己的晚餐。白天趕著寫完了今天的草稿,晚餐他就可以好好吃一頓了,汐仿照現代的半品,做了手抓餅。劉衡只要將鐵鍋燒熱將餅往鍋里一扔,面皮里的油滲出來,很快就冒出了一陣香氣。
他再打散蛋花澆上去淋了一層醬,再拿出一把香菜用手扯斷放上去,將餅一卷,就能吃了。
劉衡再拿瓦罐煮了一鍋紫菜蝦皮豆腐湯,扔了三個冰疙瘩進去調味。這冰疙瘩是汐做的簡化版濃湯寶。
煮了湯,將湯放外面凍冰塊,然后再將冰塊敲方塊。
二月天氣冷,劉衡帶進考場放到離炭盆遠的地方也沒化掉。就著湯吃了三個手抓餅,打了一個飽嗝。
等他收好東西,一直盯著的號軍咽了口口水。這考生到底帶了多吃的進來,居然都沒重樣的?味道還都香啊。
等到夜幕低垂,劉衡還奢侈地用皮袋裝了一袋熱水泡腳,然后用另一個皮袋裝滿熱水當熱水袋用,懷里一抱,上蓋了四層皮,底下墊了一層皮褥子。雖然地方太小人展不開,到底暖和,一天用腦過度,直接就睡著了。
會試也是一連考三場,每場考試考三天。
第一天過去,待到第二天,劉衡一早去完茅廁,拎回兩皮袋水,做了一大鍋滿滿的咸菜飯,將一天的量都做好了。
吃完一碗飯后,這一天再沒窩,寫完趴桌上歇會兒;喝一小口熱茶繼續寫,一口氣答完了所有考題。到晚上吃完剩下的咸菜飯,所有考題也答完了。
這天倒是換了個矮個的號軍,那號軍看著這考生連號房都沒出一步,一直到自己換崗了,這考生還窩號房里呢,簡直目瞪口呆。.七
劉衡趴著歇了一會兒,看矮個號軍也換崗了,又快速出去解決人生三急,放下號板,拉出兩團棉花塞耳朵里,放下布簾,倒頭就睡了。
睡到半夜起來,他披上幾層厚裳,洗了個冷水臉。
外面的號軍又換了一個,這號軍睡眼朦朧地看著劉衡點亮幾支蠟燭,拉下布簾架起號板,又開始答題了。
他有心想去看看,實在太冷太困了。這大半夜地,稍一彈靜就大,這人也不出號房,自己總不能走過去掀起布簾進號房里去看。開始他還瞪大眼睛盯著,想熬到劉衡睡著,到后面自己呵欠連連,也顧不上看別人了,自己忙著與周公打架。
劉衡一夜熬到天明,將所有題目謄抄了一遍,又等到吹干之后放進考袋里,終于松了口氣。
第三天一早,他著酸的眼睛,看周圍考生忙著吃早飯。他用筷子從炭盆里夾出半夜丟進去的芋頭,芋頭蘸白糖,味道也不錯。三個拳頭大的芋頭吃完,肚子又飽了。
他慢慢將所有東西收拾好放進籮筐里,沖守在外面的號軍一笑,“軍爺辛苦了。”說完,挑著籮筐,施施然出去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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