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的話太冷靜，劉衡不由順著的話想：若是仕途不順，將來，自己會不會怪？

如果自己考中進士，有陳家的援引，仕途起步上是事半功倍。可是，相對應的，陳家的政敵會盯著自己，陳家的決定也會影響自己。

若自己能力不足，陳家只會將自己視為棄子。若是自己有能力，又何必依附旁人、扣上擺不的陳家一黨的帽子呢？

沒有陳家，自己也走到現在，也考上舉人了。踏上仕途之后，也許中間還有波折，但是自己會去適應場，一步一步往前走的。

現在是如此，將來不也如此麼？古往今來，笑到最后的人，又有哪個是靠著帶關系的？即便將來自己不能功名就，那也是自己時運如此，要怪汐兒什麼？

要是沒有，自己連去書院的束脩都沒有；要是沒有，徐玉容派人下殺手時，自己也許都逃不了；要是沒有，自己哪有現在的聲名鵲起、特許進國子監？要是沒有，城郡王又哪里會將自己這樣的一個舉人看在眼里？甚至，要是沒有，陳家又怎麼會考慮將嫡下嫁給自己？

就算最后，自己因為沒娶陳家嫡都敗于徐家之手，不能為娘申冤正名，不能將仇人繩之以法。但是，娘在天有靈，也不會怪自己的。喜歡汐兒，不止一次跟自己提過想要汐兒做兒媳婦，想要三個人一家和和過日子……若敗了，自己沒有違背娘的教誨，就算到了地下，也能抬著頭見爹和娘。

劉衡大步走了出去，走到灶屋門口，汐抱了棉袍回來，他一手拿過棉袍，一手拉住了汐，“汐兒，嫁給我好不好？我不娶什麼陳五小姐，你答應我，嫁給我好不好？就算將來真的仕途阻，我也絕不會怪你。本來也怪不到你頭上，要沒有你，我連今日都不會有。我是個男人，這點擔當還是有的。”

他只覺得自己如撥開迷霧的旅人，想清楚之后，神清氣爽，原來的迷茫都不見了。

汐看他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真要答應他嗎？應下就是一輩子的事了，一輩子那麼長，坎坷那麼多，他真的不會后悔嗎？

“二郎哥，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我已經想清楚了。”

“我沒想好。”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想好？”

怎麼才能想好？不是應該什麼時候想好嗎？汐對劉衡的問話有些無語，低頭想了片刻，“等你會試后吧？”

會試之后，若他榜上有名，面對陳家的招攬還是無于衷，那自己就答應了吧？

汐給自己設了一個期限和條件，不由輕松地笑了。

劉衡聽到這個時間點，明白汐是要看自己會試后的表現，有期限總比拒絕好，他一口答應了，“好。那會試后，我們就先定親。”

“我還小。”這才十三歲呢，這時候就定親，太夸張了吧？

“不小了，人家在肚子里就能定娃娃親了。我們先定親，等到你十五歲我們就親。”

汐頭一次發現，劉衡的規劃竟然這麼跳躍，這都才說考慮，人家連親的時候都想好啦。

劉衡說完，就看著汐笑，直到一陣風吹來，他打了一個噴嚏。

“哎呀，你快進去換裳鞋子，不要著涼了。”汐把他推回房，自己回到灶屋去，發現剛才沖好的咸豆漿都冷了。

倒了太浪費，只好重新熱一下。一邊忙著，一邊卻是角微翹，出了一笑容。自己也是喜歡他的，他說了剛才那番話，若真能抵制住陳家的，那自己必定會答應的吧？畢竟，他說話時的赤誠之心，自己能到。

等劉衡剛進屋，老烏頭、瘸子、王七……陸陸續續都起來了。他們一個個看到汐著小姐、東家，極力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可那時不時溜過來的眼神，還有他們互相之間的笑，暴了這群人其實都聽到了。

汐頗有些不好意思，強撐著做好豆漿，劉衡就洗漱好走過來了。

他一下坐到汐邊上，端起咸豆漿喝了一大口，“好吃！”然后夾起一塊餅吃了起來。

汐埋頭猛喝豆漿，喝完起，也不管碗筷就走出去了，楓在院子里遇到，倒是毫無異樣，恭敬地了一聲“小姐”。

“早飯好了，你和小柳快點去吃吧。小柳呢？小柳，吃早飯了。”

“小姐，來了。”柳應了一聲，從屋里出來。

汐回到房間里，拍了拍發熱的臉頰，哎呀真是，一把年紀了，害什麼啊？

劉衡心事落定，加上會試在即，推掉了其他邀約，開始埋頭一心準備考試。

而這時候，陳家也發生了一場討論。

陳閣老有些不滿孫的自作主張，竟然趁著元宵節出去見外男。

“眾目睽睽之下，你公然收了外男的花燈，讓人看著何統？”

陳五小姐有些臉紅，小聲辯解道，“那燈，他是說送給哥哥把玩的。祖父，孫不敢私相授，那燈是五哥拿了送給我的。”

之前聽祖父和五哥提起過劉衡，說他年英才，今科有榜上提名，又得城郡王青眼。磨著五哥帶人一見，果然是個才學出眾的翩翩書生，難得不卑不，一點沒有阿諛奉承之氣。后來看他跟城郡王說話，也是自然大方。

陳有福看著五妹的模樣，笑著打圓場，“祖父，是孫兒帶著五妹去看燈的。您既然看好劉衡，好歹也得五妹自己愿意啊。”

“八字還沒一撇，太過心急，讓人看著不像話。”

“祖父放心，元宵燈會，本就是大家出門看燈的日子，而且五妹戴著面紗，沒有出面容。”陳有福想到那晚，“城郡王竟然也來普濟寺看燈會了，他竟然跟劉家的那個丫頭一起來的。”

“劉家的丫頭？”

“就是孫兒跟你提起過，善于做吃食的那個丫頭。當初孫兒還想問劉衡要來，他說那丫頭不是當丫鬟的，現在看著，城郡王好像對那丫頭有些不同。”

“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而已。”

“祖父，那這次考試，我們對劉衡……”

“看他自己吧。這種時候，看他自己的實力，我們不要手。”

“是，孫兒明白了。”祖父雖然看好劉衡，但是沒打算在這次會試時就幫他一把。

“我與徐廷之同朝為多年，他不是個心開闊之人。徐氏瘋了，魏桓調了外任，他只怕正咬牙切齒呢。這時候，一不如一靜。劉衡若真有才學，自然能高中。而且，此次會試，朱彤還是房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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