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這副鐵石心腸的樣子，跟那張清秀的臉，太違和了。

黑胖子想著，米市上，這兩個小娘子不是還一臉抱不平地幫忙嗎？他有些不信。

汐又淡淡地說道，“我這人，一向都是很心善的，最喜歡幫助人了。只是，談錢的時候，咱們還是要說明白。人市上也不是沒人，到你這兒，我就貪圖個便宜省事。要不是今天在米市聽說慈局，我都忘了京城還有這麼個買人的地方呢。”

自己年紀不大，一口一個買人，看著就像人牙子一樣，著見多識廣后的冷漠，讓人有些發寒。

三看汐冷冰冰的樣子，心里唾棄了一句，這麼小的小娘子，心居然這麼狠！

只是，大戶人家沒人會來慈局買人，小戶人家出不起價錢，這小娘子若是走了，萬一沒人來買，自己不是虧了？偏偏死剩下的都是些男娃，賣不上價錢。

他不由憾，要是娃，也許他還能帶到青樓問問價呢。

這麼一想，他就不能放過這筆買賣了，管是真無還是假無呢，銀子不假就行。

“十兩銀子，您看怎麼樣？”

“一兩銀子，我能買一個像他那樣的大人了。”汐不屑地撇，指指那個黑胖子，“人市上，他那樣的最多也就一兩。走了。”說著，抬腳往外走。

三又攔在前面，張開手想阻攔，一看柳的眼神，又連忙回手，點頭哈腰，“這位小姐，別走啊，我們再商量，再商量商量。”

“說價錢。”汐惜字如金，只說了三個字，冷漠之態盡顯。

三手想比劃一個九，臨了又比劃出一個八，看汐眼神瞟過來，一猶豫又變了七，“七兩，只要七兩，您看行不行？”

“人呢？我要先看看人，沒用的就不要了。”

“哎，哎，那是，那是。很快就回來，您等等就好。”三看汐松開了，高興地踢了黑胖子一下，“快去看看，怎麼還沒回來。”他一個瘦麻桿，這一踢，沒踢黑胖子，倒是自己跌了一個屁墩。.七

站在影壁邊的三個孩子，漠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好像被談論買賣的不是自己一樣。

那個瘦弱的男孩，看到汐和柳的時候，本來眼神還亮了一下，然后，也垮下肩膀站著。

很快，黑胖子又帶了六個孩子進來。

這六個，看年紀好像比那男孩還小點，也是一樣的黑瘦，手里還拿著破碗，顯然是被打發去討飯了。一看院子里這架勢，無措地往三個大點的孩子邊靠。

“這是七兩銀子。”汐將銀子拿在手里晃了晃，“這些孩子，你得給我個憑證，證明孩子是我領養走的。”

“那是，那是。”三連忙進去，問了填了幾張文書出來。

汐看那紙上寫著的意思，也就是誰于某年某月某日領養了什麼人，紙上有府的蓋印。這三為了那領養金，領養人名字寫了顯然是他自己認識的人。

“你再寫幾張賣契給我。”汐指了指孩子，“不然我前腳把人帶走，后腳你說孩子是你的，誰說得清？”

三沒想到汐這麼難纏，磨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寫了幾張賣契，又自己和黑胖子按了手印。

汐收好九張紙，拿出七兩銀子放桌上，對那九個孩子說了一句，“你們跟我走吧。”轉就往外走。

三在后面著，“小娘子，年后我們這兒肯定又有孩子，您要買人來找我們啊。”

汐沒回頭也沒回應，直接走了。

柳看那九個孩子還傻呆呆的樣子，拉了見過兩面的男孩一把，“還不走？”

那男孩回神，拉了邊上兩個小的，踉蹌著走出來，其他兩個大的也跟上，大的拉小的，就跟在汐兩個后。

還是中午時分，這條暗巷卻已經沒有照進了，留下一片影。汐的前面是暗巷的出口，那里正好。

他們跟在汐兩個后，覺自己正從冷走向了溫暖的地方。

走出暗巷口，柳有些不忿，“小姐，為什麼要給他們銀子？”這麼沒人，打他們一頓也好啊。

汐還是習慣用合法合規的手段，來達目的。再說，他們打殺了三兩個，就能解決慈局問題嗎？

“小柳，咱們不能隨便殺人，因為我們沒實力善后。其實，他們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九個孩子的賣銀，加上三年領養金，若是被其他小吏知道，錢還能這麼賺，他們不心嗎？”

自古財帛人心，只要三這個發財路子傳出去，多的是人盯著搶，狗咬狗一，鬧大點，就有人會管了。

汐正和柳說著，邊上忽然有人“娘子”，聲音太近，嚇了一跳。一轉，原來是周洪。

柳有些懊惱，大意了，自己居然沒注意到周洪站得這麼近。

其實，周洪看著嘻嘻哈哈，他的手與是不相上下，不然怎麼能靠一人之力，保著衛城逃出永州，一路平安到京城呢？

汐也就嚇了一跳，看到是周洪，有些開心，太久沒見過他了。

周洪打完招呼，往邊上讓讓，原來衛城也在。

“郡王爺好，周大叔好。”汐微微屈行禮，跟兩人招呼。

衛城看著后那九個鵪鶉樣的孩子，“你哪兒買的人？”

汐略一猶豫，還是不瞞他，“從里面慈局買的，他們讓孩子出去做工賺錢。”

“慈局不是有朝廷供養嗎？”衛城對于衛國的律法政事還是很的。

“財帛人心，沒有監管，管慈局的若是善心的，里面的孩子日子就好過。若是上沒人的……聽說去年里面凍死了好多孩子，就剩了這九個。”汐看著后九個嘆了口氣，對柳說，“我們雇輛車帶他們回去吧。”

“原來，大有大貪，小有小貪。”衛城不由慨。

他不是不知世事的紈绔，知道場中總有利益糾葛，只是沒想到小小一個慈局，竟然也敢欺上瞞下中飽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