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衡和王七回家時，汐告訴了兩人徐氏瘋了的消息。

兩人都是驚愕又難言，似喜似悲。誰也沒想到，囂張跋扈的徐氏，會這麼瘋掉了？

其實，越是風慣了的人，心理越脆弱。徐玉容一路順風順水，要星星不給月亮，簡直是天之驕，聽說曾經還是京城里出名的千金貴。

這樣的人，一夜之間環盡失，人人對避之唯恐不及，然后心里有鬼寢食難安，不就容易發瘋嗎？

“這樣，算報仇了嗎？”王七喃喃問了一句。

劉衡點頭，“惡人自有惡人磨，我們且看著吧，徐氏若真瘋了，日子只會更難過。等我們能申冤的時候，再讓徐氏繩之以法。”自古以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現在，只是讓徐氏贖罪而已。那麼，就按老天爺的意思，先讓贖點罪吧。

王七點點頭，跟柳說了一聲“謝謝”，轉去鹵味店忙碌了。

隨著鹵味店生意更上一層樓，汐覺自己就跟日進斗金的小富婆一樣。雖然最多只能算是日進百銀，還得算上茶棚的收。

倒是茶棚這里又有了意外收。瘸子在臨水驛開先河，租了地方給客商當周轉倉庫后，劉春牛和劉進寶兩個也開了項新業務——送信。

這時候的人，通不便，音信難通。親人一旦出遠門后，想托人送信只能托認識的人或者是知道方向一致的商隊，可這些人帶信出去，要找到人還是難題。人還好點，可能會花時間幫忙打聽，商隊忙著趕路顧不上，有時直接就弄丟了信。

劉進寶就想出個法子，與善茶棚可以幫忙送信啊。出門的人自己約好到哪里附近的與善茶棚取信，然后家里人要寄信了，就將信就近送到茶棚去，各個茶棚之間時不時都要往返通的，順便也就把信帶過去了。

一個傳一個，把信送到指定的茶棚，等著收信人自己上門來取就是。而且，茶棚里的伙計和掌柜都識字，還能幫忙代寫簡單書信。

據距離遠近，送一封信則一兩文，多則一二十文。

這業務推出后，百姓們用得。因為安土重遷，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家鄉一步。倒是有些商隊知道了，覺得這送信法子又快又靠譜，愿多花點錢請茶棚幫忙帶信。

汐沒想到茶棚還能兼做信客的生意，雖然收不多，但是蚊子也是啊。

倒是老烏頭聽說之后，來找汐，主請纓想要東家增加一家腳力生意，“小姐，我們的茶棚如今都在道兩邊，肯定會有人到各個地方去，咱們茶棚里養上牛驢，可以每日用驢車或牛車拉人送到道邊的鎮上，還可以幫忙送些東西。”

汐一聽，這不就是沿著道開短途班車的意思嗎？

“這生意能賺回一匹牲口的錢嗎？”在山村的時候，汐見過人不人寧愿早出晚歸，多花時間在路上，也不舍得一兩文的搭車錢。

“小姐，有生意的。您看京城這兒，咱們帽子胡同的人想去普濟寺燒香，雇輛車可得幾十文呢。”老烏頭對這生意很看好。

自從跟著汐后，瘸子做了掌柜的，阿大和阿二能幫忙做鹵味，唯有自己，好像除了趕車就沒別的活干了。他瞎了一只眼，卻不是廢人，不甘心就吃閑飯。

汐一想，這也可以試試，反正就是買牲口的錢，如今這點小錢還是不缺的，“只是，這人手……”

生意做了，才發現人手永遠是不夠的。

時下做生意用人，還是只能抱團。

山村的族人，如今就分布在各家與善茶棚里。這些人，因為與劉衡榮辱與共，所以是最可靠的。就算有些小心思，但是一旦與劉衡利益相悖，他們必定是不肯做的。

而且，如今山村里開了族學，各家孩子都能進學堂讀書。在茶棚里做事，不管是做掌柜的還是做伙計，每年都有不菲收。這些收，在明水縣，他們可能一年做到頭都得不到。

雙重捆綁之下，劉氏族人是汐用得最放心的人。

剩下的幾個，是汐得了賣契的。

老烏頭提議的腳力行，倒是好辦法。但是山村出來的劉氏族人，汐還是希他們都能撲到與善茶棚里去，那就沒有其他人手了。

“小姐，要不買些人，放到京北的田莊里，從里面挑些人手來用？”老烏頭說得頭頭是道，“將來公子做后，邊也得有人手啊。”

汐一愣，忽然想到，明年劉衡就要下場考試了。要是順利的話，他中了進士就可以做，不管留在京城還是外放，還真都需要人手。

而到時候，自己跟他分開，那自己邊也得有可靠的人。萬一劉衡將來與拆伙，劉氏族人就不能用了。

在這里無親無戚，要可靠就得握著人家的賣契，這麼一想，買人的迫馬上提上日程了。

汐心里掛著買人的念頭，在京城里的人市轉悠了兩圈，都沒能下手。

倒是這天，到碧云山與善茶棚去，一個瘦弱的男孩子在門口問瘸子，“大叔，你們還招人不？”

汐看那孩子，深秋的天氣，一裳還是單，而且補丁疊補丁，歪歪扭扭的樣子。

瘸子看他可憐，舀了一碗菜飯給他，“我們茶棚不招伙計，這碗飯給你吃，你走吧。”

那男孩有些失，看看那碗飯，想了辦法，“大叔，我不是要飯的，我幫您干活。”說著也不管瘸子，先沖到堆放碗筷的地方，也不顧冷水就開始洗起來。

“這是冷水，有熱水，加點熱水。”瘸子看他執拗的樣子，嘆了口氣，讓伙計給他加點熱水，讓他幫忙洗碗筷。

那男孩很快洗完碗筷，起時肚子咕嚕嚕了一聲，他手了把臉，又小心地端起給他的菜飯，拿出一個口袋倒口袋里，沖瘸子鞠了一躬，轉走了。

汐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孩子，有些佩服他的風骨。這麼瘦小，就出來找活干，家里肯定是艱難的。只是，看著也就十二三歲的年紀，想找個活干，只怕不容易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