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下了早朝，忠親王就進宮求見圣上了。

天啟帝開春后好了，雖然不再事事躬親，但是朝政還是抓到了自己手里。

閣諸位閣老們，近日到了不斥責。

大家都看出天啟帝的虛弱，只是，越是發現權力要流失了，越是想要抓在手里。

天啟帝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態。他不能上朝時閣理政事，如今他重新上朝了，自然要好好敲打一下這些人。

在眾位朝臣眼里，天啟帝大病初愈后，變得喜怒無常、獨斷專行了。

衛城在天啟帝生病時日日問安，只在戶部里打轉。除了戶部諸事，其他政事不摻和任何意見。

下朝后，他照例進宮問安，陪著天啟用了早膳后，扶著他在書房外的花園走走，消消食。

衛城扶著天啟帝的胳膊，只覺自己抓著一把骨頭，咯手得很，不由眼眶一紅。

自小，他就不得平王寵。這個親生父親，在他印象里，不過是一張漠然的臉。

倒是進京后，他與天啟帝早晚相，開始，他為了得到庇護，做出了一片孺慕之。相久了，這片孺慕之幾分真幾分假，他自己也有些分不清了。

眼看著天啟帝日漸消瘦，原本合的龍袍，如今有些寬松了；原本威嚴的臉，現在兩頰消瘦，兩頰的皮下垂，除了威嚴，就多了垂暮之態。

“皇伯父，您還是要好好將養一下。”他不由勸了一句。

天啟帝拍拍他的手，“朕的子自己知道。城兒啊，朕登基至今，一心想要讓大衛國泰民安，百姓富足。但是，談何容易啊。不說遠的，就這京城，事多著呢。”

衛城頭一低，沒有接口。

天啟帝也只是慨幾句。

兩人正說著話，聽到忠親王求見，天啟帝倒有些意外，“忠親王今日怎麼進宮來了？”這位閑散宗室王爺，除了非進宮不可的時候，其他時候是必定不會到天啟帝面前晃悠的。

忠親王腆著個大肚子走進花園，一看到天啟帝，下跪請安。

“免禮。老皇叔是有事？”天啟帝示意衛城扶著自己回到書房，喝了一碗參湯，給忠親王賜座。

按族譜來算，忠親王的輩分還是圣上的皇叔。

“圣上，我今日進宮，是找您告狀來的。”忠親王爺不含糊，一坐下就梗著脖子說起昨天的事，“他徐廷之是首輔，要抓人就抓人，要砸戲園子就砸戲園子，那我也認了，誰讓人家是大權在握的首輔大人呢？可憑什麼他徐廷之的兒，如今也能對京兆府吆五喝六了？”

他氣憤地一口氣說完，“徐廷之兒那點破事，滿京城誰不知道啊？但是，徐廷之不管，誰管？大家看出戲看個樂呵，就礙眼了？就是公主郡主，也沒威風啊。”

不得不說，忠親王雖然沒掌實權，還是很敏銳的。就一句大權在握，簡直了天啟帝的肺管子。

他抱怨了一通，最后貌似無賴地說了一句，“圣上，這事您得給我做主。那戲班子，是我養在潘家園的，那戲能礙到誰了？”

“叔公說的是最近那出《秦香蓮》？”衛城好奇地問道。

“你也看過這出戲？講了什麼？”天啟帝問衛城。

“皇伯父，侄兒沒看過。不過聽底下人提過，據說這戲極好。”他笑著說了一句，又對忠親王說，“叔公，您看了這麼多好戲，不如讓皇伯父也看一出？”

忠親王點頭，“對，圣上，不如我讓那戲班子進宮來演一出。您也看看，這戲是不是礙著別人眼了？”

“皇伯父，不如演一出吧，侄兒也沾跟著看看？”衛城熱切提議。

天啟帝若不興趣，就不會問那句“講了什麼”，既然問了，自然是想要知道的。皇帝邊的暗衛，能寫出京城的消息呈報，但是這種看戲的熱鬧，還得親看了才有趣啊。

他這提議，真是提到了天啟帝的心坎里。天啟帝微微點頭，帶上了一笑意。只覺衛城行事說話都合了自己心意。他也有心帶著后宮諸人熱鬧一下，祛除祛除病氣，略一思索，他點頭同意了，“那就明日來演一出吧。”

忠親王答應了，“那我現在就回去讓戲班子準備一下。”

只要秋家班進宮演一出，得了圣上首肯，那徐廷之父倆無事生非，就要招圣上厭了。

徐廷之父讓京兆府衙役來潘家園抓人，這是當眾打他臉啊。若是不能收拾了，他這王爺，以后在京城哪還有臉面可言？

所以，回家之后，忠親王吩咐戲園子讓其他戲班頂著，了秋班主過來，吩咐他好生準備著。

秋班主聽說要進宮，又怕又激，只覺得腳都有些發了。撐著回到班子里，跟眾人一說，有膽子小的直接坐地上了，“班主，我明天……明日若是開不了嗓，怎麼辦？”

“看你那點出息。”有人比自己更膽小，秋班主膽子倒是壯起來了，“咱們就是好好唱一出戲，在哪兒唱都得好好唱。”

眾人連連點頭，秋班主讓大家好生準備著，自己猶豫半晌，也顧不得天晚，連夜跑到了鹵味店，“東家，明日就要進宮演出了。想麻煩劉舉人幫忙再看看戲本子，有沒有犯忌諱的地方。”

前唱戲，唱好了萬事大吉；要是犯了忌諱，搞不好直接就被咔嚓了。

汐一聽他要進宮唱戲，有些喜出外，劉衡聽說之后，自然不會推辭。放下書本見了秋班主，又將那戲本子的唱詞斟酌了一番，讓他只管放心。

秋班主得了這顆定心丸，回戲班子督促大家整理好東西，所有鐵都不帶進宮。

第二天一早，一群人興又張地候在皇城門口，忠親王到了后，拿著令牌與軍代一聲，帶著這群人進了皇城。

到了宮中，就有宮的太監宮帶路，將秋班主一行人帶到戲臺等候。

“你們不要張。若是要喝熱水，只管找我。”帶路的小太監一路走在秋班主前面領路，和氣地安他們。

秋班主連忙遞過一個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