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同海說道：“你看著辦！”

　啪！

　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齊睿拿著話柄一臉錯愕，大佬脾氣很暴躁啊，不就拍桌子瞪眼的，跟誰倆呢？

　嘆口氣，把話柄扣在話機上，他走回來，往木頭沙發上一坐，唱上了：“領導的心思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不知道他為什麼掉眼淚，也不知他為什麼又發呆。”

　老田老范面面相覷。

　田文明問道：“領導掉淚了？”

　齊睿搖頭說：“沒啊。”

　田文明又問：“那你咋還唱上了？”

　齊睿說道：“靈突發。那啥，范師傅，待會兒麻煩您去接一趟老孫吧，他們一家晚上也要過來吃飯。”

　老范笑呵呵說道：“木問題啊。”

　哥兒幾個喝著茶著煙扯著閑篇兒，不知不覺就五點了，趙一鳴回來了，一同前來的還有王山。

　老支書一見齊睿就樂呵呵拱手說道：“不請自到啊，莫怪莫怪。”

　齊睿站起來走到他跟前，挎著老頭兒的胳膊把他請到沙發上坐了，笑著說：“您老人家大駕臨，可是讓我這小飯館蓬蓽生輝。”

　老支書擼了把臉，又拿起桌子上的抹布撣了撣邊的土灰，咧一笑，說：“鳴子到了后可是把我給激壞了，那麼多塑料布送到了，大家伙兒一下熱高漲起來，我心說，說什麼都得過來跟你見一面，一來是想問問你下面該怎麼弄，這二嘛，嘿嘿，鐵軍給你踅了個好玩意兒，托我給你送過來。”

　說著，老支書從隨帶著的蛇皮口袋里拿出一把京胡，遞給齊睿。

　齊睿接過來一看，手頗沉，眼珠子立刻就亮了。

　這可是老件兒啊，琴架子是楠木的，木質紋理著一子滄桑厚重，蟒皮發灰，灰里又帶兩圈兒金黃，屈指一彈，發出咚地一聲脆響，不釋手啊不釋手。

　他定了定弦兒，輕輕一拉，嚯，脆生！

　田文明眼睛都瞪大了，好奇地問道：“你小子還會這一手？”

　齊睿笑著解釋道：“我爸京劇團出，從小沒練我，不敢說學藝有多吧，拉個一段兒半段兒的還是手到擒來的。”

　這倒不是吹牛，出生在六十年代的人，誰還不會拉幾段樣板戲啊。

　更何況齊睿生長在一個半文藝家庭，老爹是個頗有名氣的作曲家，培育環境優良，又對他從小嚴格要求，只要一空閑下來，老齊就把兒子當實驗工，二胡、京胡、吉他番上陣，親自教授。所以說，齊睿備一定的藝細菌也就不奇怪了。

　這貨剛開始跟老爹學習樂時，本不得要領，隨著學習的深，慢慢就喜歡上了。

　后來，老爹去世，妹子離世，齊睿玩樂的心思也就淡了下來。

　上輩子有時候回憶起老爹妹子來，齊睿傷時才會拉上一曲借以寄托相思，人過中年后，拉京胡反而了一種業余好，手法也越發練了。

　齊睿在養場跟老支書閑聊時提起過這段兒往事，恰巧被胡鐵軍聽到，沒想鐵軍哥還真把這事兒記在心里了，居然給自個兒踅了一把古董京胡來，這人欠的可有點大了。

　“老支書，替我謝謝鐵軍哥啊，這把二胡多錢，回頭我拿給您，您幫我給鐵軍哥帶回去。”齊睿說道。

　“來之前鐵軍專門囑咐我說，小睿子一準兒會提給錢的事兒，讓我跟你說，塊兒八的，你就甭客氣了。”老支書樂呵呵說道。

　這麼便宜的嗎？

　齊睿出難以置信的笑容來。

　也不糾結了，等回頭去了向村，見了鐵軍哥再謝也不遲。

　老范站起來，跟幾位打了個招呼后去接孫同海了。

　田文明笑著起哄架秧子，“小睿，來一曲唄。”

　齊睿笑道：“先說正事兒。哦，對了，文明哥，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經常跟您提到的向村黨支部書記王山同志。老支書，這位是區委辦副主任田文明同志。”

　別看田文明是個副級干部，在老支書面前仍舊弱的像個孩子，聽了齊睿的介紹，老田忙起主出雙手握住老支書的手，親熱的說道：“哎呀，王書記，我可是久聞您老的大名啊，今天總算跟您老見面了，文明榮幸之至。”

　王山當兵的出，什麼場面沒見過，對田文明的熱顯得從容不迫、鎮定自若，淡然一笑，他說道：“田主任客氣了，老頭子平頭百姓一個，可當不起您如此夸獎。坐吧，坐吧，咱坐下來說話。”

　趙一鳴給老支書沏了杯茶放在他手邊，說：“您老先喝一口解解。”

　王山點頭笑道：“好。”

　齊睿這才說道：“您老剛才說的那事，我們幾個研究一天了，關于下一步的工作，主要就是先把大棚建起來，然后就開始撒種子。對了老支書，現在撒種子還來得及吧？”

　看一眼田文明，王山言又止。

　齊睿看出了老支書的心思，便笑著說：“正打算跟您老匯報呢，咱弄得這事兒，得讓政府加些本進來，田主任今兒跟我討論了一天，商量的就是這事兒。我這麼跟您說吧，有了政府的加，咱這事兒干起來就名正言順了。”

　王山聽完，立刻瞇起了眼，一拍大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前些日子我心里一直打著鼓，生怕被政府知道了，再辦我個投機倒把罪啥的，這下好了，有了政府的加，咱們就可以甩開膀子大干一番了。”

　田文明笑道：“也是個試驗質的合作方式，王書記，這事兒啊，還是得循序漸進地鋪開，暫時還不能大張旗鼓的干，正好今天您過來了，待會兒孫書記也要來吃飯，不如您二位見個面，再好好商量商量，如何？”

　王山咧一笑，“領導能樂意見我麼？”

　田文明哈哈笑道：“孫書記提起您來可是贊口不絕，說您是銳意進取，走在改革發展前面的模范代表、先鋒人，一直盼著跟您老見個面呢。”

　齊睿也開口說道：“現在不是流行農業學大寨嘛，那麼一個位于太行山區，自然條件惡劣，土地貧瘠的小山村，老百姓們通過自力更生、艱苦斗都能把深變良田，實現糧食大收。我們向村有那麼好的自然條件，為什麼不能索出一條自己發家致富的道路來。”

　“哈哈哈哈……這話說得好啊，氣！”說話間，孫同海大步流星走了進來，滿面紅地說道：“大大老大說過，改革開放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想要取得果，就要有豁得出去的決心和堅韌不拔的意志！更重要的是，還要備行之有效的方式方法。山書記，還記得那句話嗎，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

　他一張老臉都快笑了破抹布，拉著王山的手就使勁搖晃起來。

　看著白襯衫、黑子、三接頭大皮鞋，梳著油頭領導范兒十足的孫同海，王山當場就懵了，“您是……”

　嘎！

　孫同海的笑容戛然而止，自己木有威嚴嗎？還是太平易近人了？

　他覺自己很失敗啊，連忙自我介紹道：“我是孫同海，對山書記久仰大名啦。”

　“孫書記您好您好，老頭子老眼昏花，沒認出您來。”王山有點尷尬了，手上一使勁，狠狠搖晃了兩下，疼地老孫齜牙咧。

　“好，好，坐下說話，坐下說話。”騰出一只手來拍拍老支書的手背，孫同海咧著說道。

　勁兒真大啊。

　不像某些人，里說著：我的很大，寶貝忍忍。

　結果三分鐘沒到，over了。

　典型地后勁兒不足。

　哎對了，凡哥，大碗兒牢飯好吃嗎？

　幾個人重新落座，趙一鳴又自覺充當起服務員，被孫同海泡了杯熱茶，戰戰兢兢放在他手邊，輕聲說道：“請您用茶。”

　然后規規矩矩矗立在一邊。

　睿哥都看愣了，這特麼就是未來婿第一次見老丈桿子才會產生的張啊，鳴哥，別慫，住！

　孫同海倒沒想那麼多，打量了眼趙一鳴，微笑著說：“謝謝你啊。”

　鳴哥更張了，忙說道：“不敢不敢。”

　不敢是個什麼鬼？

　齊睿都沒眼看了，扭頭向一邊。

　孫同海呵呵一笑，扭頭對老支書說道：“山書記，不瞞您說，您老和齊睿搞得那個農副產品養種植基地，齊睿跟我說過了，我很興趣。剛才聽了你們的談，更讓我意識到這件事大有可為，做好了，就是一件對廣大人民群眾有益的事，不僅富了百姓們的餐桌，更是在踐行為人民服務的偉大思想上走出了一條堅定地道路。”

　王山呵呵笑道：“孫書記高屋建瓴，高瞻遠矚，能得到您的支持，我們就更有信心把養場辦好了。”

　拍拍王山的手背，孫同海說道：“山書記放心，我代表政府表個態，一定全力以赴支持你們索出一條符合自發展的路子來的。”

　王山就激地點頭。

　齊睿說道：“剛才我們還聊起來，想讓政府加進來占些份的事呢，您怎麼看？”

　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孫同海笑瞇瞇說道：“你詳細說說。”

　齊睿當仁不讓，把跟田文明討論的容詳細跟孫同海介紹了一遍。

　孫同海聽完后大興趣，更是激地把孫志平喊了進來，詢問他計委對此有沒有什麼輔助的政策。

　孫志平笑道：“現在來說還沒有出臺過相關的幫扶政策，原則上是不支持、不反對、不表態。”

　齊睿樂了，“也就是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