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寶圖到封朔手中后, 封朔當即命人鑒定了藏寶圖的真假,隨后派遣一支軍隊前往藏寶地點尋寶。
皇帝封時衍那邊已經答應了以三千石糧食換取姜言惜,此番以前朝皇后邊的大宮為首潛西州的前朝舊部已經盡數落網。
把姜言惜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后, 盤踞在關外的余下前朝舊部為了救回姜言惜,也會一窩蜂地涌向朝廷,不會再盯著西州。
姜言意從商會募集到的那筆軍款,用在了買馬上。
西州的馬在冬季便宜,因為草料不足, 原本膘壯的馬匹一瘦, 看著就不像良駒, 賣不出好價錢。但常年在軍中和戰馬打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馬的腳力如何。
旺季時一匹戰馬要價最低也得二十兩銀子, 西州大營一次買進五千余匹戰馬是筆大生意, 再加上池青的三寸不爛之舌,功把一匹馬的價錢到了十五兩銀子。
一支由五千人組的小型重騎兵部隊已經在暗地里開始訓練, 與此同時,姜言意先前著手的瓷生意,也有了好消息。
訂做的一百件瓷,托商隊運去關外賣, 誰知在關賣不的瓷, 在關外卻頗追捧, 價錢翻了近十倍不止。
邴紹把賺的銀子給姜言意時, 面上難掩興之:“還是東家眼毒辣, 東家看準的生意,就沒有不賺錢的!”
姜言意心中雖高興,不過現在經手的銀錢多了,慢慢也不會因為這樣的小生意喜形于了, 問:“替我們賣瓷的那支商隊現在怕是在大批收購瓷吧?”
邴紹臉上的笑容收了收,道:“東家猜得沒錯,那支商隊一回西州就去瓷窯收購瓷了,我打算請示完東家,也去瓷窯走一趟,東家覺得這次訂做多瓷是好?”
替們跑商的商隊看到瓷在關外的暴利,怎麼可能不會心思。
一個市場的生意要想做得起來,先機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目前跟們搶著做關外瓷生意的只有這個商隊,但往后摻和進來瓜分這個蛋糕的人會更多。
姜言意思量片刻后道:“瓷窯現的瓷八已經被那支商隊買完了,咱們再訂做,等瓷窯貨也得等到年后去,此事先不急。”
邴紹心說這翻了十倍價錢賺銀子的機會就擺在眼前,哪能不急,他以為是先前商會募捐,姜言意把手頭的現銀全投進去了,道:“東家,若是銀子不夠,咱找三爺借點也!”
姜言意手上的算盤珠子撥得噼里啪啦響,一目三行核對著賬簿上的賬目:“瓷窯那邊年后府興許會接手。”
姜言意沒打算獨自壟斷瓷窯的生意,一是手中的啟資金不夠,二是商會的富商們籌募軍需大出了一波,總得給他們點甜頭,關外的瓷窯生意就是一顆好的甜棗。
若一個人獨吞這塊蛋糕,必然會引人妒恨,到時候別說那支商隊會跟搶著做關外的瓷生意,便是商會里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善罷甘休。
一人同整個商會為敵絕不是個明智的選擇,生意越做越大,姜言意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候適當地讓出一部分利益,得到一大批盟友,比自己死守著那點利益腹背敵好得多。
府接管瓷窯后,瓷窯出產的瓷底部的徽印肯定也得改,市場上同樣質量的瓷,價格卻不一樣,很大程度取決于落款的瓷窯徽印。商隊這個時候買瓷,若能在年前出關賣掉還好,若是等到年后,價格就會低數倍。
到時候為了規范市場,運出關外的瓷,也得要有府簽發的文書才能出關,最先得到通關文書的,肯定是商會里的人。
讓府監管瓷窯,最大的主權還是掌握在手中,但商會里那些老狐貍分到了蛋糕,自然也不愿意旁人再來分一杯羹,再有旁人想進來做這生意,商會上下一起排也能把人給踢出去局去。
姜言意這麼一說,邴紹就明白了,心底那點因商隊一回來就搶他們瓷生意的不滿也消了大半。
他想起另一樁事來:“東家,咱們要不也自己弄一只商隊?”
鹽鐵是府壟斷了的,但那些靠做茶葉或米糧生意發家的,都有自己的商隊,走南闖北四跑商。
邴紹想到今后他們還得去關外賣瓷,有支自己的商隊,也放心些,一直雇傭別的商隊,邴紹怕那些商隊中飽私囊。
姜言意原本打算只做個中間商,從瓷窯批發價拿瓷,再租別人的商隊拿去關外賣,就不用再算養商隊的本錢,就跟后世電商業務一樣,只管配貨發貨,流就給流公司,省心省力。
眼下邴紹這麼一說,姜言意也想到了這個時代買家和買家信息不能時時互通這一點,還是有一支自己的商隊靠譜些,商隊去關外賣瓷,還能幫找找有沒有辣椒。
若能找到原產地大批買進就再好不過,胡椒在這個朝代貴比黃金,等的辣椒大規模種植,非把胡椒的地位取而代之不可。
種在封府花房里的辣椒已經全紅了,就等著開春租地播種。
姜言意想了想道:“這事你跟楊岫一起去辦,務必要招可靠的人。”
關外有沙匪,時常襲商隊,因此商隊里半數都是練家子,去一個地方要想同那里的人流,還得有一個通當地語言的向導。
邴紹滿臉喜應下了。
***
回頭姜言意把府接管瓷窯的想法說給封朔。
封朔稍作思量,便想通其中的種種利弊,挑眉對姜言意道:“本王從前怎沒發現,你竟還是個經商奇才。”
姜言意嗔他一眼:“你兌我。”
封朔好笑道:“這可不是兌,是夸贊。”
得了他這句話,姜言意就理直氣壯攤手向他:“那您打算給什麼獎勵?”
封朔諱莫如深道:“正好有個拿得出手的禮。”
姜言意原本只是開玩笑,見他這副神,倒是真的好奇起來:“什麼禮?”
封朔從書案后站起來,“帶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姜言意一頭霧水跟著他出去。
封府的馬廄里養了十幾匹馬,每一匹都型健壯,鮮亮。
封朔的烏云馬遠遠地似乎聽見了他的腳步聲,在馬廄里發出呦呦的聲。
馬廄的管事見封朔親自過來,趕迎上前去:“王爺。”
烏云馬見到封朔,已經開始興地踢馬廄的隔板。
封朔見狀道:“把它放出來罷。”
馬夫聽令打開馬廄的門,用力攥了韁繩還是被烏云馬拖著一路跑,幾個馬夫一齊上前都沒能制住它,正擔心釀禍事,烏云馬跑到封朔跟前興轉了幾個圈就安靜下來了。
封朔抬手了烏云馬頭上的鬃,道:“近幾日不得空,改天再帶你出去跑幾圈。”
烏云馬打響鼻時呼出一大片白的霧氣。
姜言意覺自己被濺了不唾沫星子,趕后退一步,封朔見狀大笑兩聲,姜言意氣得直瞪他。
封朔拍了拍烏云的頭,又吩咐一旁的馬夫:“把烏云關回馬廄里。”
可憐的烏云,自以為能出去溜圈,結果它的狗主人轉步就又把它關回去。
封朔抬腳繼續往前走,姜言意跟在他后問:“你該不會是想送一匹馬給我吧?”
都走到馬廄來了,姜言意能猜到封朔也不覺得奇怪,他道:“先前說了等開春了就教你騎馬,前些日子韓拓去選馬種時,巧買到一匹雪域馬,送你正好。”
剛經歷過烏云的唾沫星子,姜言意想現在對什麼馬都不興趣,但封朔吩咐馬夫把那匹雪域馬牽出來時,姜言意還是驚艷了一把。
那匹雪域馬比封朔的烏云馬矮了很多,但型勻稱,四肢修長,加上純白如雪,若不是馬頭上沒長個尖角,姜言意都要懷疑這馬是傳說中的獨角。
“好漂亮。”姜言意從來不否認自己是個狗,只不過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傷腦筋的問題,眼看向封朔:“我那邊沒馬廄。”
封朔瞥一眼:“養在這里便是,你什麼時候想騎,過來牽就行。”
他過馬夫手中的韁繩,對姜言意道:“這是匹母馬,溫順,你看。”
姜言意手了雪域馬的脖子上漂亮的馬鬃,馬兒果真很安靜地站在原地,只偏頭拱了拱姜言意的手,一雙眼黑亮而晶瑩,仿佛是通人一般。
這讓姜言意格外驚喜。
封朔看著眉眼間毫不掩飾的歡喜,目不自覺也和了下來:“想不想駕馬出去走一圈?”
姜言意拉著馬韁有些猶豫:“現在?”
封朔點頭。
姜言意為難道:“我不會騎馬。”
封朔說:“我教你。”
剛被趕回馬廄的烏云又被提溜出來,只不過烏云依舊興致高漲,一點也沒因狗主人的反復無常生氣。
看到那頭矮了它一大截的雪域馬,烏云趾高氣揚越過它走到了封朔跟前,還打了個響亮的響鼻,仿佛是瞧不起雪域馬。
雪域馬跟個氣的小媳婦兒似的,往旁邊避了避。
姜言意護犢子:“你的馬好像對我的馬有敵意。”
封朔了烏云高高昂起的頭,好笑開口:“烏云脾氣不好,馬廄里的馬幾乎都被他欺負過。”
姜言意看了一眼雪域馬,趕道:“那你給我的馬換個馬廄,離你那匹馬遠點!”
封朔失笑著應好。
城街道上時不時有行人來往,不方便學騎馬,封朔帶著姜言意去城郊。
不下雪的天氣反而更冷些,路旁積雪融化了一半,出棕褐的草,枝頭的雪凝結小塊的冰,在晨曦里閃著淡金的澤。
姜言意披著櫻草的斗篷坐在馬背上,還是覺得八面來風,吹得直脖子。
封朔駕著烏云馬跟在道旁,時不時又糾正:“抓韁繩的姿勢錯了,韁繩一端用你拇指按住,另一端用無名指和小指夾。”
“小敲夾馬腹,力道輕是慢走,力道大是跑。”
練了大半個時辰,現在姜言意基本能獨立在馬背上坐穩了,便是夾馬腹小跑起來也能控制。
這樣從不會到會的一個過程,姜言意還是頗有就。
臉上是收不住的明笑意,在雪林玉樹間扭頭問封朔,巧笑嫣然:“轉彎呢?”
封朔耐心給做示范:“右靠后夾馬腹,左靠前夾馬肩,同時向左拉左邊的韁繩便是左轉,你試試。”
學一個轉彎容易,但右轉是跟左轉卻是對著來的,姜言意老把夾馬腹的位置記混,還有一次險些摔下馬去。
也沒指一個上午就學會騎馬,雖然鼻尖被風吹得紅撲撲的,可依舊一臉滿足。
回去的路上姜言意駕著雪域馬慢悠悠跟封朔并排走著,遠的天和積雪未融的山巒已然模糊了分界線。
封朔扭過頭問:“你何時回楚家?”
再過兩日就是新年,和楚言歸都得回楚家去過年。
姜言意著韁繩道:“明日就過去。”
封朔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太皇太妃瘋癲不認識的事,姜言意早有耳聞,想到屆時他得一個人在偌大的王府過年,姜言意有些心:“封朔,新年快樂,提前給你說,早說總比晚說好。”
封朔回頭看一眼,大半個子探出馬,長臂攬過,在上落下一吻:“到時候我去找你,聽你再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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