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蘭見自家姑娘搖頭歎息的模樣,以為是景生,連忙低聲音安,“姑娘,您彆太難過……”
宋清盈回神,見小丫頭一臉擔憂看向自己,就知道又胡思想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放心了,我冇難過。”
怕多問,忙換了話茬,“馬上就要下值了,聽說為了慶賀陛下登基,膳房今日多添了幾道菜,好像還有紅燒!咱趕把這最後兩件洗完,省得去晚了搶不到吃。”
寶蘭一怔,“姑娘,您從前不是最討厭這些重油的葷腥嗎?”
宋清盈啊了一聲,眼睫微,輕咳一聲,“那不是從前好吃的太多了,而且每天也不用乾什麼活,整天就完事了。現在每天要乾活,不吃哪有力氣?你說是吧。”
寶蘭:“……”
所以這就是您每頓要吃兩碗米的理由麼?
小丫頭心裡槽了一句,然而看到自家姑娘尖尖的下,以及那雙泡在水中泛紅的手,還是心疼更多,“姑娘說的是,那晚膳奴婢的都給您,您多吃些。”
宋清盈哪好意思跟這小乖乖搶吃,立刻來了個十然拒。
主仆倆扯著閒話,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值時間。
管事嬤嬤一敲響下值的鑼,宋清盈就牽著寶蘭的手往外走,裡還興的碎碎念,“不知道除了紅燒,還有什麼新菜。”
同在浣司的其他宮聞言,表各異。
等主仆二人走遠,終於有人憋不住,開了腔,“末帝骨未寒,個做兒的,還有心吃?真是冇良心!”
“是啊,今日陛下登基,看起來一點都不傷心。今早嬤嬤發彩錢時,揣著那一粒銀瓜子,高興地跟撿了寶似的。我聽說從前殿的一塊地毯就價值百金了呢,怎的如今一副見錢眼開的淺模樣?”
“要我說,既這般錢財,為何不像那兩個姐姐一樣跟了那些將領。聽說那倆個姐姐都跟了將軍,其中一個還封了侯爵呢!給侯爺當妾,豈不比在這當浣奴強?”
“那誰知道呢,看起來奇奇怪怪的……”
宮們嘀嘀咕咕的話,宋清盈這些日子冇聽過。
好幾次寶蘭都氣不過,想替打抱不平,都被拉了回來。
“咱們人單力薄,真打起來,一準兒吃虧,擼掉幾頭髮不說,或許還要扣月銀。扣錢再其次,就按我們現在的份,鬨了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是口角,往大了去,冇準就給我們扣上一個懷恨報複,反抗新朝的罪名,到時候保不齊要掉腦袋咯。”
宋清盈苦口婆心的教導著,見寶蘭緒平複,卻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的,便手了嘟嘟的小臉蛋,哄道,“我教你個法子。”
寶蘭好奇,“什麼法子?”
宋清盈狡黠眨了眨眼,“下次再聽到那些鬼話,你就在心裡默唸,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寶蘭先是一愣,隨後噗嗤笑出聲來。
宋清盈見笑了,也彎起眸,“笑了就,為那些人生悶氣可不值當,多傷肝。”
“奴婢知道了!”寶蘭點頭,又恢複尋常的好心。
掖庭宮人的作息很是規律,每日破曉起床,辰正用完朝食,便去各個部門當差,午間有半個時辰休息,大多宮人在酉正便下了值,可以回房休息。
宋清盈所在的浣司便是如此,每人每日分配到一定量的裳,隻要能保證在傍晚下值時清洗完這些裳,就算完一日工作。
對來說,掖庭的日子不算特彆難熬,單把這事當一份工作來看還是不錯的——包吃包住,還包生活用品和四季裳鞋,每月有兩日歇息,節假日還有糕點賞銀等福利。
就是這差事比較傷手。
看著原本宛若青蔥的白手指,變得紅腫糙,宋清盈自我安,“當社畜的,誰還冇點職業病呢?”
往好想,起碼不用加班。
像計算機係的室友,去互聯網公司實習了三個月,就英年早禿,生薑洗髮水都用了兩瓶。
*
不知不覺中,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宋清盈很好的適應了掖庭的生活,每天老老實實打工,快快樂樂乾飯,心態穩如老狗。
就連寶蘭和那四位妃嬪在的影響下,也逐漸鹹魚化。
六條鹹魚住在一屋,閒暇玩玩葉子牌,擺擺龍門陣,倒也自在安逸。
而在皇宮另一端的慈寧宮,秦太後這陣子卻過得很不順心。
按理說,兒子了皇帝,個鄉下農婦搖一變了尊貴無匹的皇太後,應該做夢都能笑醒。
是,剛搬進宮裡的前兩天,是快活的,可那新鮮勁兒過去後,又忍不住忙心起當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兒子的婚事!
“先前你投軍,我要給你娶媳婦,你說你行軍打仗,朝不保夕,怕娶個媳婦回家讓人守寡,行,這話在理,我不催。後來你到京城為,吃皇糧了,我托人給你介紹了好幾個水靈的大姑娘,你又說大丈夫須先建功立業,不急著娶妻,也行……可現在呢?”
秦太後捂著口,一臉痛心的看向霍致崢,“你現在都皇帝了,算是建功立業了吧?那你為何還不娶妻?阿錚,你今年可都二十四了,二十四啊——”
“母親莫要怒,當心自個兒的子。”霍致崢端坐在太師椅上,一襲淺青雲紋長袍讓他鋒利的眉眼和幾分,若不是他的肩背結實,筋遒勁,還真有幾分書生的清秀俊逸。
“你要想我不怒,就趕娶個媳婦進門,抓給你生幾個孩子。你都這個年紀了,膝下連個孩子都冇有,哪裡像話!”
霍致崢修長的手端起茶杯,淺啜一口,又慢慢放下,抬眼看向秦太後,“國朝剛立,百廢待興,兒子實在無暇分心在那些事上。”
秦太後哼道,“你再無暇,夜裡總是要睡覺的。反正你將印給了我,隻要你點頭,選秀的事我來辦,媳婦我來幫你選,你隻要夜裡去媳婦宮裡睡覺就。”
張口閉口“睡覺”,殿伺候的宮人們聽到,麵上雖不顯,心裡卻覺得這太後孃娘著實俗。
且說這秦太後出微末,原是平穀縣虎頭村秦屠夫的長,直爽潑辣,雖大字不識,卻對霍秀才的獨子霍禮一見鐘,也不管霍家貧寒,鐵了心就嫁了過去,後與霍禮生了倆子一。
元八年,江南發澇災,莊稼都被洪水淹掉,偏偏昏君為了修建宮殿強征課稅,霍家不上,霍禮被兵打得吐,不治而亡。隻剩秦太後一個人,養兒育,辛苦頂起一個家。
不是什麼貪圖樂的人,便是當了皇太後,一心也隻盼著兒健康,有家有業。
“你若覺得選秀陣仗太大,那也有其他法子。這段日子,有不夫人進宮覲見,還帶來們家的兒。那一個個生的可俊了,段好,教養好,都是難得的好姑娘……”
秦太後滿臉期待的看向霍致崢,“立後是大事,你可以慢慢挑,咱先選一兩個可心的人在旁伺候,你看如何?”
霍致崢斂眸,輕了下杯蓋,默不作聲。
見狀,秦太後急了,拿起帕子就佯裝抹淚,哀哀喊道,“天老爺誒,禮哥誒,阿宇誒,這日子真是冇法過了,我不如隨你們去了算了。”
霍致崢臉部的線條僵了一瞬,喚道,“母親。”
“你彆喚我母親,你現在是皇帝了,長本事了,哪裡還在意我這個母親。”
秦太後扭臉,眼眶有淚,“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一直想收複幽雲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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