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燕國高要比五中晚三天放假, 補習時間就定在了燕國高放假后的第三天。
補習前一天,薛恕在家大掃除,將出租屋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后, 又去整理臥室。
看見他將剛換的床單被套拆下來往洗機塞時, 薛母終于忍不住道:“你房間的才換了三天。”又狐疑道:“你怎麼忽然想起來大掃除?”
薛恕一邊套新被套,一邊回答:“有個朋友以后要來家里給我補習。”
薛母:?
這個兒子有多不學習是清楚的,現在忽然轉了請同學來家里補習,很難不讓人懷疑到底是補習還是早, 警惕道:“是同學?”
薛恕奇怪地看一眼:“男同學。”
聽說是男同學薛母才放下心, 只是看著他在臥室里折折騰騰,到底還是心里犯嘀咕, 但見兒子興致, 還是由他去了。
薛恕換了床上用品,整理好書桌, 皺眉環視一圈,還是覺得不夠整潔。
出租屋的房間不大, 除了一張床一個柜外加一張書桌就沒有其他家,因為房子是低層中間戶,采不夠好還顯得有些暗,開了燈才亮堂一些。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薛恕甚至還能聞到些許從前沒有的發霉味道。他在客廳里翻找了半天,找出一盒空氣清新劑, 但聞了聞又覺得檸檬味太熏鼻子,只能放棄。最后翻出了一瓶花水, 往房間里噴了一圈, 才算滿意。
薛母越看心里越犯嘀咕,只是本著對兒子的信任到底沒有在多追問。
第二天中午, 殷承玉按時抵達薛家。
這個時間薛母已經去上班了,家里只有薛恕。薛恕將人迎進門,心里歡喜之余又有些局促。
年人對金錢財富的差距理解還不夠深刻,他早知道殷承玉家里有錢,卻還沒有的概念。直到人站在面前,他瞧著與出租屋格格不的矜貴年,才后知后覺地生出幾分窘迫。
殷承玉瞧出了他的不自在,在客廳里轉了一圈后開口問道:“哪間是你的臥室?”
薛恕頓時拋開了腦中七八糟的想法,將他帶去了臥室。
臥室不大,但是收拾得很整齊,殷承玉目隨意掃過,就看見床上的被子疊了豆腐塊,挨著床的書桌上一摞摞課本整齊堆放,墻上著幾張球星海報,空氣里還浮著淺淡清新的香氣。
殷承玉仔細分辨了一下,確認那是并不是什麼香水,而是花水的味道。
角輕輕勾起,殷承玉斜眼掃了他一眼,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從書房里拿出一套卷子推到他面前:“坐,今天先底,在給你制定補習計劃。”
薛恕挨著他坐下,從筆筒里出筆,練地在卷首寫下名字后,眼角余就克制不住地往旁邊瞥。
書桌并不大,只有一米寬。兩張椅子并排擺著已經有些局促。兩個高超過一米八的男生在坐下,幾乎是肩挨著肩,著。夏天穿得薄,即便臥室里開了
空調,但薛恕還是覺得相的.部熱得燙人。
他不聲地往后挪了一點,結,心底泛起難以言喻的躁。
著中筆的指節不自覺用力,指節凸起。
殷承玉已經開始翻看他提前整理出來的試卷和課本。
課本本沒怎麼看過,保存得簇新。倒是每次月考以及期中期末的試卷要找齊有些困難,他東拼西湊才找到了大部分,按照考試時間排序裝訂好。
此時殷承玉微微側著側對他,一手按著卷側做固定,一手翻,作很輕,頭顱低垂,脖頸修長。從薛恕的角度看去,只覺得他皮白得發,睫濃黑纖長,偶爾時,像羽搔在他心口。
他看得出了神,中筆在手中一字未。
殷承玉正翻看卷子,就察覺到邊上看來的灼熱目。他抬眸迎上對方的目,隨手過桌上的筆在他手背上重重敲了下,似笑非笑道:“你考試時也這麼盯著老師看?我臉上寫了答案?”
薛恕手抖了下,收回目,沒敢在繼續看他。
兩個小時的時間就這麼悄然而過。
今天是第一天補習,為了清薛恕的基礎況,補習時間特意預留了三個小時。底卷子也殷承玉專門針對薛恕準備,題目都很基礎,主要是為了先看看薛恕的底子,在針對制定提升計劃。
會做就做,不會做就空著。
薛恕已經許久沒有這麼用心地應付考試,看著殷承玉拿著紅筆勾勾畫畫打分時,油然生出些張。
殷承玉改卷的速度很快,不過十幾分鐘就批完了卷子。
“基礎太差,得好好打基礎。”漂亮的眉頭皺著,殷承玉用筆桿敲了敲滿是紅叉的卷子。
“不過提升空間也大,前提你是肯聽話。”
薛恕目被那只筋骨分明的手吸引,下意識點頭:“我都聽你的。”
殷承玉滿意頷首:“后面除了每天一個半小時的補習之外,我還會給你制定學習任務。以周為單位匯總,完有獎勵,沒完要懲罰。非特殊況不允許請假。”
“獎勵和懲罰是什麼?”薛恕的目還黏在他手上沒。
“獎勵你自己選,只要不超出我能力范圍都可以滿足你。至于懲罰……”殷承玉目在他上轉了一圈,意味深長笑道:“我可是會罰學生的。”
*
為了不被殷老師罰,薛恕按照制定的學習計劃每天踏踏實實地完學習任務。除了兼職和睡覺,其余時間都被他榨在榨,全部投了學習之中。
雖然累了一點,但卻十分充實。
而且人充滿期待。
補習第一周,薛恕超額完了殷承玉制定的學習任務。這天補習結束之后,還沒等殷承玉開口,他就搶先道:“我完了。”
迫不急待的樣子像極了討要獎賞的大狗。
殷承玉很想他的頭,卻又克制住了,勾著笑道:“你想要什麼獎勵?”
薛恕的目從他勾起的游移到按著課本的手上……他有許許多多的獎勵想要,無數的念頭在腦海中盤旋,但實際上卻沒有一個能宣之于口。
最后,思索良久,他問:“我現在想不到,可以寫欠條嗎?”
殷承玉沒有拒絕,他撕下一張便簽紙,按照欠條的格式寫了一張愿便簽遞給他:“等你想好了,可以拿著它來兌現。”
薛恕將這張愿便簽珍重地收了起來。
*
暑假在忙碌的兼職和補習中度過。
開學之后,薛恕經過深思慮,辭掉了酒吧的兼職。
以前他對大學沒有任何期待,高中兩年得過且過,如果不是母親不允許,他也許已經輟學去找工作。
但現在,他想要離一個人近一點,更近一點。
高三主要以復習和鞏固為主,老師幾乎不在講授新容,開始將前兩年的知識系統地整合,在鞏固基礎的前提下進行提升。
經過兩個月的高強度補習,薛恕已經能跟得上老師的授課,每堂課都聽得很認真。
除此之外,課外補習也沒有停止。
每天放學之后,殷承玉會和他一起回家,額外給他多補習一個半小時。
經過小半年的努力,薛恕的績提升也很明顯,從原先的年級吊車尾,逐漸到了年級中上游,且每一次考試都在進步。老師們震驚之后,便開始熱衷于以他為例子,鼓勵其他學生們在最后的百天里搏一搏。
五中小霸王了五中勵志學生,甚至因為績提升幅度太大,期中時上了一次進步學生表彰宣傳欄。
狐朋狗友們得知消息,不可置信地來找薛恕確認真偽,最后被一人塞了一套模擬卷,灰溜溜各自逃竄。
*
愿便簽存到第二十三張時,高三上學期即將結束。
平安夜時,燕海市下了第一場雪。
雪并不大,落在地上很快便融化水,卻為這個平凡的周五增添了一浪漫氣息。
年們懷揣著或熱烈或的心意,將包裝致的蘋果送到喜歡的人手中。薛恕在五中雖然頗有兇名,但他個高人帥,在學校里從來不乏有生喜歡。因此每年的平安夜.人節等節日,課桌里都會被書和禮塞滿。
從前薛恕并不在意,書的歸宿都在垃圾桶,禮找不到主人,便都被狐朋狗友們瓜分。
但今年不一樣了。
放學時薛恕看見校門口有攤販在賣平安果。普普通通的蘋果,加上了致的包裝之后就了價倍增的“平安果”。往年薛恕看到蜂擁去買的同學,都嗤之以鼻。但今年大約是“平安果”的包裝太漂亮、上面掛著的燈串太閃亮,他鬼使神差地去買了一個。
拿著包裝的平安果往公站走時,薛恕心里有些忐忑地想著:
他會要嗎?
今天殷承玉出來的有些晚,薛恕到了燕國高門口時,殷承玉還沒出來。
平時薛恕到
了燕國高時,他通常都已經等在了門口,匯合之后兩人會一起坐地鐵去薛恕家補課。
從前總在放學后準時準點等在燕國高校門口接人的那輛黑賓利,改了在晚上八點在薛恕家樓下接人。
薛恕在校門口等了十五分鐘,殷承玉遲遲沒有出來,又看了眼手機,發的消息也還沒回。
他皺了皺眉,正想找個燕國高的學生問一問,就聽見幾個往外走的學生興地討論著:“校花校草果真絕配,那個大場面也只有宋雅敢了吧?”
“宋家和殷家也算是門當戶對,而且宋雅當著這麼多人表白,但凡有點紳士風度,都不會拒絕吧?”
“聽我爸說,殷家和宋家最近好像有個大項目合作,說不定要強強聯合呢?他們倆的況,大學訂婚,畢業結婚也不稀奇。”
幾個學生嘻嘻哈哈說笑著走遠了。
薛恕卻只覺得火熱的腔陡然間被人塞了一把雪,凜冽的寒氣凍得他思維都變遲緩了。
想了許久,才確認:
燕國高的校草,是殷承玉。
了手中包裝的蘋果,薛恕下意識邁步往學校里走,卻在經過大門時被門衛攔下。他恍惚間回過神來,抿著,沿著燕國高的外圍墻走遠后尋了個無人的位置,輕巧地翻墻過去。
燕國高的校區很大,他并不知道殷承玉在哪里,只能朝著人多的地方走,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場上。
這時距離放學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但場上還有不學生聚集,像在圍觀什麼、
薛恕走近一些,隔著重重人群,一眼看見了站在中間的殷承玉。
他穿著燕國高的制服,拔俊秀。對面則站著個穿著同款制服的生。兩人似正在說著什麼,但薛恕隔得太遠,聽不清楚。
以兩人為圓心,四周擺了數不清的玫瑰花和蠟燭。
人群里不斷有人起哄喊著“答應”、“在一起”之類的話。
手中的蘋果被得很,塑料包裝紙發出刺耳的噪音。
薛恕駐足片刻,便忍不了地轉離開。
恍恍惚惚出了燕國高,薛恕看著手里被壞了包裝紙的平安果,抿走到了垃圾桶邊。
手出去后,卻又停滯住。
僵持良久,薛恕最終收回了手。他拆掉了包裝紙,出里在普通不過的蘋果來。
將蘋果掰兩半,薛恕咬了一口。
這顆二十九塊九的蘋果又酸又,所謂的“平安果”,都是騙人的。
他站在垃圾桶前,面無表地吃完了蘋果,將果核扔進垃圾桶里,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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