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薛恕拍了拍馬屁., 讓馬兒馱著狼王先進了雪林，自己則走向了殷承璟的營帳。

　那藥的效果極好，殷承璟睡得沉, 薛恕進去時。他沒有毫察覺。為了防止藥散后他中途醒來, 薛恕一手刀劈在他頸后，確定人完全暈過去后，便扛著他出了營帳，再次尋了一匹馬, 如同狼王一般綁在馬背上。

　之后他又去了烏珠公主的營帳, 如法炮制，將人了出來, 和殷承璟綁在了一匹馬上。

　冬日天亮得遲, 即便已過了五更，天還是潑墨一般黑沉沉, 只有后方營地燃燒的篝火傳來些許亮。

　薛恕順了一支火把，牽著兩匹馬折返回去。

　殷承璟回來的路上繞了好幾個圈子, 他記得就在某一條路上，不知何人在地面上挖個巨大的深坑，瞧著像是獵人用過的陷阱，現下倒是正好方便理這二人。

　薛恕的記極好，循著記憶里的方位果然找到了深坑。他讓馬兒在坑邊等著，自己則借著綁在樹上的繩索, 將殷承璟與烏珠公放進了坑中。

　深坑極大，底部還算平坦, 薛恕將兩人隨意扔在一邊, 便開始解殷承璟的裳。

　下來的裳當做被褥直接鋪在地上，再將.溜溜的殷承璟挪上去, 到烏珠公主時，薛恕擰著眉，到底有些嫌棄，只將外裳和里了，留下了蔽的小，便將人推進了殷承璟的懷里。

　布置完之后，他站起來踱了兩圈，想著殷承璟那些上不得臺面的謀詭計，仍覺得心中戾氣未平。但人肯定是不能殺的，他有些煩躁地思索了片刻，又自腰帶下拉出一極細的鐵來。

　做了一世的太監，他自然最是清楚男人的弱點在何。他忍著不適將那鐵繞在殷承璟的下.脆弱之，收。又將余下的短短一截鐵纏繞在了烏珠公主的手腕上。

　如此便妥了。

　這鐵細而鋒利，明日這二人醒來驚之下，想來會發生些有趣的事。

　隨意為兩人蓋上袍，最后再生了一堆篝火免得二人被凍死，一切才算安排妥當了。

　臨走之前，薛恕又想起那爐子，那爐子里還剩下些許藥沒燒完，他便將余下藥全部倒進了篝火中，將那爐子隨手扔在了邊上。

　順著繩索爬上去，將唯一的繩索收起帶走，薛恕方才上馬，帶著另一匹馬往營地疾奔而去。

　*

　殷承玉對狼群襲擊早有防備，安排了人手前后夾擊互相配合，沒有傷亡地順利將狼群盡數獵殺。

　趙霖和賀山帶著人在清點草原狼的尸，數數時聲音激得能驚起林中飛鳥。

　殷承玉揣著虎巡視了一圈，見士兵們都已經在撲滅火焰，理戰場，便放了心。只目在場中逡巡了數圈，仍然沒有瞧見薛恕的蹤影。

　薛恕去哪兒了？

　殷承玉緩緩皺起眉，尋到應紅雪：“怎麼不見薛恕蹤影？”

　他并未吩咐薛恕旁的事。應紅雪聽到這話，手上作頓了下才回道：“他沒和我們一道，說要去埋伏幕后設局之人。方才獵狼時西南方向傳來靜，他應該跟了上去。”

　晦打量著殷承玉的神，試探道：“薛恕素來機警，殿下不必擔憂。”

　殷承玉瞥一眼，沒有錯過眼中的疑慮。但他與薛恕之間的糾葛自己尚且沒能完全理清楚，自然也無法同應紅雪說什麼。

　他只做未覺，淡淡“嗯”了一聲，便抱著虎回了主帳休息。

　只是回了營帳卻也睡不著，此時已近三更天，夜濃稠如墨，外頭一開始還有士兵們清理營地的靜，之后便慢慢淡下來。

　與狼群廝殺了許久，雖沒有傷亡，但也頗為耗力，士兵早已經疲憊不堪，清理完戰場之后，便都歇了聲休息。

　大部分營帳先前為了引火都已經燒了，除了中央的主帳之外，只余下兩三頂營帳幸存，士兵們都在一睡覺。

　營帳與營帳之間的距離不算遠，甚至能聽見鼾聲如雷。

　殷承玉坐在火盆邊，百無聊賴地支著下頜，用一細細的樹枝去逗虎。

　吸的迷煙藥已散，虎又神起來，不停地對著樹枝撲咬，間發出稚的低吼聲。

　殷承玉與它玩了許久，心中默默算著時間。

　差不多過了卯正時，外面終于傳來了馬蹄聲，接著便是守夜的士兵低低的說話聲。

　是薛恕回來了。

　殷承玉瞇了眼，將逗弄虎的樹枝扔進火盆里，等著人進來向他復命。

　沒了樹枝，虎有些不高興地低嗚了一聲，倒在殷承玉腳邊，四爪抓著他的袍角撕咬。

　薛恕掀開帳簾進來時，瞧見得就是殷承玉側著臉漫不經心將那虎拎起來，蹙眉將自己的擺從它口中拉扯出來的場面。

　“這虎不是趙霖要養，怎麼總在殿下這里煩擾？”薛恕上前兩步，將撲騰著四個腳爪扭的虎接過來，著后脖頸按在邊，不許它。

　殷承玉瞟了那在地上扭的絨虎一眼，問道：“人追上了？怎麼這個時辰才回來？”

　“殿下所料不錯，幕后之人正是殷承璟和烏珠公主。”

　薛恕三言兩語就將自己一路追蹤，又發現了狼王之事說了：“狼王已經帶了回來，至于那兩人……”他頓了下，挑眉笑得有些怪異：“說出來怕污了殿下的耳朵，殿下明日只等著看戲就罷了。”

　他既如此說，必然是已經理妥當了，殷承玉便也不再追問：“既已無事，便早些歇息吧。外面帳子不夠，你自拿了被褥，在帳中尋地方將就一晚。”

　出門在外諸多不便，自然沒有寬大舒適的床榻就寢，便是尊貴如殷承玉，也只是就地取材搭了個矮榻，鋪上了厚實被褥當做床榻罷了。

　床榻略窄，只容一人。

　殷承玉睡下后有些冷，瞧見邊上撲騰著兒想上來的虎，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它拎了上來，塞進了床尾的被褥里。虎還沒換，一皮蓬松，肚皮上暖融融的。殷承玉將足底在虎茸茸的肚皮上，這才心滿意足地睡了。

　薛恕重新從外面拿了被褥進來，就瞧見殷承玉已經睡下了，大半張臉都掩在錦被里，只一雙眼在外頭，黑濃的睫羽垂落，在眼周投下淺淡影，看起來無害。

　當然，這都只是假象罷了。

　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雙眼睛睜開時，是如何的水瀲滟，攝人魂魄。

　是刮骨刀，這一雙眼過來時，卻比刀刃更利。

　薛恕目緩慢地自這張充滿.的漂亮面容上移開，眼角的余卻倏爾注意到一抹黃。他眉頭蹙起，定在床尾的那抹黃上許久，才確認那是虎的半只耳朵。

　虎大約也鬧騰累了，此時捂在床尾呼呼大睡，只半只耳朵在錦被外面，時不時抖一下。

　薛恕盯著那只耳朵看了半晌，終究忍不住走上前去，將那只虎拎了出來。

　自睡中被吵醒，虎發出憤怒的低吼聲，張著扭想要去咬他。

　薛恕自鼻間嗤了聲，松手將它扔在了地上的被褥上。

　還未睡的殷承玉被這靜鬧醒，抬眸靜靜看著他，語氣不快：“睡得好好的，你將它扔出去作甚？”

　才剛捂出些許熱乎氣來。

　“殿下要暖床，喚臣便是，怎麼一只畜生上了榻？”薛恕不高興道：“也不知道干不干凈。”

　殷承玉聽他這話音，便知道這人八是又犯了病，跟只老虎崽子也要計較一番。若是白日里尚且還有力應付他，但才折騰了一.夜，實在疲乏，便也懶得同他計較，只道：“這床太小，睡不開。”

　薛恕卻只選擇地聽了前半句話，了靴到床尾坐下，解開了外袍，將他還殘留著暖意的雙腳抱在懷中，道：“我給殿下暖著。”

　他懷中確實暖和，足底在他小.腹上，便有源源不斷地暖意傳來，只是比起虎茸茸的，到底是了些。

　殷承玉犯了困，實在懶得同他掰扯，便任由他抱著，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見他安生睡了，薛恕這才勾了，挲著掌下細膩的皮，斜眼看了團著睡在地上虎一眼。

　*

　翌日是圍獵的最后一日。

　薛恕帶回了狼王，又已獵到了四十三只草原狼，此次冬狩魁首已是掌中之，殷承玉索便不在圍場中打轉，休息好之后，便下令撤退圍場。

　幾乎每匹馬上都多馱了一狼尸，隊伍前行的速度并不快。過了午時，方才行到了圍場邊緣。

　圍場出口浩的隊伍立即引起了看臺上眾人的注意。

　“這是哪只隊伍？竟這麼早就出來了？”

　“多半是哪家的子弟吧？不住圍場苦寒，便早早出來了。”

　“竟半日都熬不住，實在氣了些。”

　丹犀冬狩上，即便沒有奪魁，若獵到的獵足夠多，亦是會到嘉獎的。是以從前冬狩，幾乎沒有隊伍會提前出來，都是直到收圍的號角聲響起，才接連出來。

　眼下有隊伍提前出來，自然引起了不討論。

　韃靼與瓦剌前幾日折了面，眼下見狀便忍不住譏諷出聲，想要找回些面子

　阿哈魯笑道：“大燕果然地大博，這世家子弟也養得比草原兒貴些，連圍場數日苦寒都忍不下。”

　瓦剌使者在這時候也放下了見，附和道：“北方諸部逐水草而居，草原兒們早已習慣了苦寒。大燕富饒，連兒郎也養得細一些。”

　兩邊一唱一和，大燕員的面多便有些不太好看。他們自己議論是一回事，但這話從韃靼與瓦剌使者的口中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在看臺上氣氛愈發怪異時，忽見看臺下有傳訊兵策馬疾奔而回，喜道：“報！太子殿下獵到了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