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修士無不滿頭霧水, 本來只是廊回山和喬云庭之間的矛盾,怎麼突然間又扯上眠龍的修士?就連眠龍的修士也大不解,這熱鬧看到最后不想卻引火上,燒到了自己?
刺眼芒消散, 眠龍的修士向兩側讓出一條道, 南棠與江止緩緩行到人前。
南棠先向萬筠抱了抱拳, 又朝不遠站的玄昊山山君并秋明莊莊主徐安拱手, 直接道:“多謝玄昊諸君與徐掌門出手相助。”
那邊幾位玄昊山的修士還以一禮, 由徐安開口:“虞道友客氣了,徐某也要替秋明莊上下多謝道友,我師弟總算可以瞑目。”
說話之間,徐安目怒恨痛意, 如刀劍般向遠的喬云庭。穆白鶴之死,即便他們明知有問題, 卻因兩山之爭而不得不暫時放棄,如今有了這麼個堂而皇之的機會,他們又怎會錯過?
南棠找上徐安和蕭寂談合作時,都無需過多游說, 徐安與蕭寂就點頭應允,協助南棠埋伏于靜橋軒外,悄悄設下制,切斷了喬云庭與靜橋軒那三名執陣修士間的聯系。
重虛宮在悲雪城的弟子人數不夠多, 還得留在紫薇三師府迷俞瓊仙和喬云庭, 好讓對方以為毒計得逞, 是以無法分出人手前往靜橋軒, 南棠這才找到秋明莊, 希他們出手。
只有將靜橋軒與喬云庭間的聯系切斷, 喬云庭才無法傳音通知那三個修士,六尸陣才能持續,才能得俞瓊仙主說出陣眼位置……
“虞小友,你可否解釋一下?”顧衡眉頭微蹙,目沉沉地向南棠,看也不看廊回的修士與瀕臨崩潰的俞瓊仙,只信手向俞瓊仙甩出道白,白化罩,將俞瓊仙等人盡數籠在其中。
他的耐已經快消磨殆盡了。
“虞南棠!”俞瓊仙一邊怒斥一邊撲向罩,怒火令惱怒,俏猙獰。
罩上刺眼芒一閃,將退,后的呂正看到虞南棠出現,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眉頭鎖,重喝一聲,總算讓俞瓊仙暫時冷靜。
那廂南棠朝顧衡行了個禮,這才對上俞瓊仙:“俞仙友既然知道找上我,為何不直接點,告訴大家,你們把這個六尸陣設在了何地。”
俞瓊仙咬牙切齒,狠狠地盯著。
“你不說,那就由我來說好了。”靜默片刻方又開口,“顧宗主,煩請讓沈城主到我的紫薇三師的外仔細查查,應該可以找到他們以尸貍設下的六尸陣。”
隨著一句話,寂生峰上的修士又沸騰了。此前俞瓊仙就因為師弟之死而與重虛宮鬧得沸沸揚揚,全城皆知,后來還是由顧衡出面,將此事下。那事說出來,重虛宮無辜弟子也是了無妄之災,后來啞忍此事本就令眠龍修士心中不滿,現下發現對方不止沒有接顧衡的調停,甚至變本加厲想置整個重虛宮于死地。
這已不僅僅是個人私怨,若俞瓊仙和喬云庭得逞,影響不止重虛宮,整個眠龍山脈都會被波及,到時候眠龍山脈可就了眾矢之的。
如此一想,眠龍山的修士不由一陣后怕,從萬筠開始,盡皆變,朝著廊回山的修士面殺意,雙方之間頓時劍拔弩張。
顧衡傳音吩咐完沈謎,又問向南棠:“六尸陣既然是設在你的紫薇三師,墮魔淵卻為何會在厲海閣開啟?”
他這一語,問出大部分修士關注的問題。
“回稟宗主,虞某曾得一本記錄古陣的玉簡,玉簡中載有一種法陣,名作《轉靈陣》,可以將法陣的威力轉移到它。”南棠淡道,“我將此陣的轉陣設在了六尸陣之下,又將收陣放在厲海閣四方,讓厲海閣代替紫薇三師承此陣。”
龍君陣集中的許多法陣,都能以天曦鏡來施展,天曦鏡的鏡面可以將整個法陣復刻至鏡中,再借由鏡面完挪移到另一,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六尸陣挪移至厲海閣。
此法陣雖說頗為獨特,卻需提前布置,在斗法中用不大,因而并非特別惹眼的陣法,也就夜燭無聊時候讀龍群陣集,才記下這個法陣。
想到這個,南棠不由撓撓天祿的下,小聲夸他:“多虧阿淵,干得好!”
天祿仰起頭,抖了抖,眸一片得意。
“你既然知道有人在城中設下如此毒陣,為何不早點呈稟宗主?”站在顧衡座下的一個菩音山上修出聲,不滿地著南棠。
南棠則掃了眼俞瓊仙,反問道:“我若呈稟宗主,又如何俞瓊仙當眾承認?”
法陣是喬云庭找人所設,要抓也只能抓到喬云庭,俞瓊仙自有諸多借口將此事推得一干二凈。
“自己也無法承眼睜睜看同門淪為魔,憑何要我承,要我背負?我只是把對我做的事,還給罷了,有何不可?”南棠續道,“若想替師弟報仇,明正大尋我,我自當奉陪絕無二話,可牽怒我重虛宮無辜弟子又算什麼?廊回山的弟子是人,莫非我重虛宮的弟子就不是人?”
越說聲音越厲,半點不容人話,又向俞瓊仙冷道:“從你第一天對我重虛宮弟子下手開始,就沒想著放過我們。你想殺我只管來,若想對我邊的人下手,就別怪我十倍奉還。厲海閣的弟子會有今日下場,都是因你而起。”
俞瓊仙又怒又恨,又又愧,雙頰漲紅,眼里紅遍布,死死盯著南棠。
“可是你此番作為,與又有何別?因一己私怨牽連無辜,甚至險些將全城百姓陷于魔淵之中!”那菩音山上修又道。
“廢話說,與你有仇的是俞瓊仙,可你卻害得數十廊回山弟子淪為魔,這筆賬……”站在呂正后的一個廊回山山君沖上前來,目眥裂地著南棠。
“休將我師妹與貴脈俞仙友相提并論。”出言反駁此人的,是由南棠后走出的江止,“你們為了私怨牽連無辜,我師妹可沒有。厲海閣的弟子,并未魔。”
此話一出,說話的修士均是一愣。
“如今在紫薇三師的重虛弟子,正集中全力制魔淵魔氣。雖然魔淵在厲海閣開啟,但泄出的魔氣并不會對貴山弟子造嚴重后果。”江止冷道。
這也是南棠找他的原因之一,借他掌門份命令紫薇三師的弟子協力出手,夏淮、聶等人,都在其中。
“那……”廊回山那山君言語一滯,他飛快祭起傳音傳象法寶,厲海閣的形再現。
法陣、陣眼均已破除,厲海閣已經恢復平靜,悲雪城的修士已經進,廊回山的弟子們都盤膝坐在地上休憩,雖然神萎靡,卻無大礙。
“可是剛才……”那人不解。
“那是我二師兄加在轉靈陣中的幻蜂散,暫時讓他們陷迷妄罷了。”南棠回道,說著說著又笑起,“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是俞仙友,做不出濫傷無辜的事來。我既然敢設此法,就有十把握不會對悲雪城中百姓造影響。”
這一笑之間,風頓生,上再無半分筑基修士的微小。
說完話,又轉頭向顧衡抱拳躬:“當然,我仍舊是讓悲雪百姓陷危險,也驚擾了各位上修,還請宗主賜罰,南棠心甘愿領。”
“江止作為重虛宮掌門,理當負全責,愿領宗主責罰。”江止站在邊,同時躬。
螢雪從遠掠來,冷著臉不發一語,也躬領罰。
“宗主,眠龍脈尊萬筠未能第一時間發現此事呈稟宗主,令得他二人在悲雪放肆,萬筠亦有罪,請宗主賜罰。”
萬筠一句話起,眠龍山的山君們也都跟著長躬。
那廂秋明莊的徐安亦道:“此事徐某也早已知曉,未能及時呈稟,徐某有過,請宗主責罰。”
他一開口,玄昊山的山君們自也隨之長躬。
一時之間,寂生峰上的修士竟躬了近半數之多。顧衡眼神緩緩掃過眾人,未置一辭,目最終卻停留在廊回山。
砰——
一道掌閃起,伴著一聲悶哼,俞瓊仙被呂正一掌打在前,整個人凌空飛出,撞到了不遠的石巖上,發出轟然之音,石巖碎落,俞瓊仙亦滾落到地面,嘔出兩口鮮,勉強站起。
“你這孽徒!”呂正站在原地,雙眸含怒帶痛地指著俞瓊仙,“因著一己私憤,將全宗上下安危置于險地,令我廊回山全脈因你而苦,你……你……”他說忽也“哇”一下吐出口來,倒似怒急攻心般。
旁邊立時就有修士上前,驚道:“呂尊。”
呂正頓了頓,并沒聽到顧衡開口,咬了咬牙轉單膝落地,跪在顧衡面前,痛聲道:“宗主,此事全因孽徒而起,與眠龍山眾道友并重虛宮各位道友并無關系,是呂某教徒無方,以致鑄大錯,也枉費了顧宗主一片苦心。所有罪過,呂某原一力承擔!還請宗主降罪。”
顧衡依舊沒出聲,倒是眠龍山的修士中有人義憤填膺道:“可是讓重虛宮十數弟子仙脈盡斷,甚至趕盡殺絕設下六尸陣,豈是呂尊一句‘教徒無方’就能一筆帶過的?”
四周修士紛紛附和,廊回山見自家脈尊被人跪于地,自也怒起,道:“那你們想怎樣?”
呂正眼見顧衡依舊冷眼旁觀,半點沒有制止的意思,倏地推開邊修士,怒道:“你們閉上!”又向俞瓊仙,只冷道,“孽徒犯了錯,自也要罰。”
語畢,他揚手劈下一掌,虛爪朝俞瓊仙飛去,沒俞瓊仙腹。
一聲慘響起,俞瓊仙面慘白地倒在崖下,四周響起一片“呂尊”的喚,呂正卻轉過,朝著顧衡道:“宗主,各位眠龍道友,孽徒斷人仙脈,毀人仙途,今日呂某便剜其仙脈,向重虛宮各位道友賠罪!”
仙脈被剜,修為全毀,縱已結嬰,俞瓊仙也難再修行,百多年道行化為云煙,與當日被所傷的聶一模一樣,只是聶尚能遇到虞南棠再固仙脈,可俞瓊仙卻無論如何也求不虞南棠。
“正兄這又是何必,徒弟不聽話好好管教便是,何至毀了仙脈?”顧衡此時才開口。
他話雖如此說著,語氣卻沒替俞瓊仙求的意思。
“孽徒罪有應得,不配修仙。呂某管教不力,亦當罰,請宗主降罪。”呂正又道。
顧衡低嘆一聲,恍若惋惜,一邊思忖一邊緩道:“與天宗外修共謀,在悲雪城中設六尸開啟魔淵,這是滅神重罪……”
廊回山的修士臉一變,卻聽他又道:“不過我相信這絕非正兄與廊回眾修士的本意,各位皆非叛宗之人,只是被人利用罷了,罪不至此。廊回山脈地大事多,又要面對天宗,正兄萬務纏,一時疏于管教也有可原,罷了,罪罰可免……”
就這一句話,卻讓呂正變。
南棠眸微沉,與江止對一眼——這場鬧劇的關鍵到了。
“就將廊回山以北,至天山界的地域由廊回脈劃出,另立新脈,再擇新尊,以減正兄的負擔。”
此話一出,全部修士都震愕當場。
這是……將廊回山脈一分為二,悲雪宗由三脈變四脈,削弱廊回山的勢力,扶持悲雪宗的人,而在他們之間,也會出現一位新的脈尊。
“別說了,本尊主意已定。”顧衡云淡風輕地擺擺手,阻止呂正的話,“新脈之名并新尊人選,待我等從星羅界歸來再定。”
他說話之間,眼神自南棠上掃過,微微一笑。
南棠神微凝。
如果沒記錯,廊回山脈以北和天山界,有一個十方古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