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嘹亮的鳴響徹天際, 匍匐于悲雪山上的彩沖天而起,七彩芒大熾,彩在悲雪山上空盤旋數圈之后向悲雪城展翅飛來, 鳴聲不絕于耳,還伴著從山上傳下的陣陣悠揚仙音,回在悲雪城所有修士耳畔。
那彩飛至悲雪城上空時忽然綻開, 化作漫天雪花落下, 雪花之間夾雜著無數晶也隨之紛紛揚揚飄落,一濃郁純凈的靈氣瞬間彌漫全城。四周修士頓時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嘆,遠俯伏的凡人更是齊聲高呼。那是悲雪山特有的五靈雪, 對修士來說是不可多得的靈,對凡人來說就更是延年益壽的圣了。
南棠與四周修士一樣闔上雙眸, 深深一番靈氣洗禮,才再度睜眼, 只覺神為之一振, 耳清目明周舒暢。轉頭看看四周,卻見側數步之遙的姬瀲還在看著,見來,對方自詡風流的笑勾得更加飛揚。南棠容微沉, 雙眸含霜, 對他示好之意視若無睹,匆匆一瞥后就收回目。
姬瀲又了一鼻子灰,不由自主抬手臉。
悲雪山的山頭上厚云散去,出金碧輝煌的宮宇,幾道虛像自宮宇上空浮起。幾道金如同帶般從山頂飛落, 十數名宮裝仙子踏著金飄然而下, 散向城中各。沈謎已帶著城主府的修士們凌空而起, 帶領全城仙凡朝著山頂拜禮。
隨著一聲神威無限的低沉聲音:“悲雪拜山,啟。”悲雪山忽然隆隆作響,城中地面隨之震,浩瀚之力似從腳下之地傳來,南棠心頭一凜,到了來自悲雪山的磅礴之意,正源源不絕浮起。
悲雪宗的拜山典,似乎與十方大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天地饋贈,蒼生之幸,四野同賀,眾修共拜。”山上又有沉音傳來。
南棠已然閉眼,句芒春種之力被勾起,著四面八方傳來的浩瀚山力。十方大山十方神,悲雪的神靈,蘇醒了,發出低沉如鼓的響聲,歡愉喜悅。約約的,一聲接著一聲的山音跟著響起,仿佛應和著悲雪的召喚。南棠的神識融于春種,又隨春種之力跟著來自遠川的聲音飄遠,山與山之間的聯系,忽然間清晰可尋。
心如擂鼓,與群山共震,
隆——
一聲輕,遙遠的重虛宮,殘破的十方古陣發出一道淺淡青,直沖云霄,驚得附近的幾個弟子慌忙趕來,可那青卻在須臾瞬間消失。
南棠猛地睜開眼——就在剛剛那個瞬間,竟然到了來自重虛宮的十方古陣,遠隔萬水千山的呼應。試著作出命令,重虛宮的十方古陣竟然有了再度開啟的跡象。
這不可能!
在菩音,其間隔了整整一個山脈無數山巒,怎麼可能到重虛宮的十方古陣?
“師姐?”
螢雪的聲音響起,讓南棠回過神來。
定定神,發現拜山大典的開啟儀式不知何時已經結束,四周的修士如水般退去,只有還怔怔站在半空的浮島上盯著遠空。
五道巨大虛門在悲雪城的五個方位豎起,虛門分屬五種不同,暗合金木水火土之意,虛門之后就是拜山大典的境。已經有許多修士趕往各境,跟在南棠后的杜一壺等人也已躍躍試。
整個拜山大典為期一個月,五大境也會開啟一個月,能進幾個境端看個人本事。境巨大且靈氣充沛純粹,即便不為境中的寶貝,單純修行,一個月可抵十年,都是修士們不可錯過的絕佳去。
“走吧,先送你們去赤漠。”南棠收心道。
赤漠乃是五大境其中之一,以火靈氣為主,是嫣華他們此行第一關。
南棠邊說邊,一轉頭,又撞上姬瀲的眸。
浮島上的修士都散得差不多,只有姬瀲還在那站著,沖南棠微笑。
也不知為何,南棠見了這人就來氣,那氣生得莫名其妙,似乎和他是不是修干系也不大。狠狠剜了這人一眼,眸中大有警示之意。
別再盯著我看!
姬瀲的目,依舊沒有收斂,仍毫無避諱地落在南棠上。
————
將嫣華與杜一壺四人送到赤漠之外,南棠把銜寶給嫣華,又赤寧的腦袋,仔細代了一番,才與眾人道別。
目送幾人進赤漠后,南棠方趕往回龍塔。
“師姐待他們可真好。”螢雪跟在后,忽幽幽開口。
和很多年前一樣,師姐對同門和邊的人都很好,好得讓人嫉妒,讓人生出想要不擇手段拆散他們獨占師姐的念頭。然而前車之鑒,這些念頭不得不死死克制著,以免重蹈覆轍,只是偶爾還是會冒出來,像毒刺般瘋長。
“你待他們也不錯,這一年多以來,多虧你悉心指點,他們方進展神速,這件事我還沒好好謝過你。”南棠聞言微微一笑。
初時見陸卓川幾人跟著螢雪來到悲雪,只當螢雪要以這四人要脅于,不想這一年多以來,螢雪對四人卻照顧有加,不管出于何種目的,陸卓川幾人都益菲淺,重逢之后未提舊事,一直規規矩矩地跟著,倒生出幾分憐惜來。
“師姐許久沒同我笑了。”螢雪低了低頭。
“我有那麼兇麼?”南棠反問。
“師姐不兇,只是不對我笑。”螢雪道。
一開始,師姐是常對笑的,笑起來溫恬靜,可以平中戾氣,不過師姐也對其他人笑,尤其對著大師兄,更甜更溫,每次看到都會橫生戾氣。但師姐雖然溫,卻亦是個有堅持的修士,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為一人而笑,只陪一個人,只能從其他人上下手。
只要別人不來找師姐,師姐就屬于一個人。
后來功是功了,師姐卻也不肯理了。
這樣的笑,暌違多年。
南棠又笑了笑,沒有回螢雪的話。
都是年時的舊怨,如今們都已踏出山門,在修仙界獨自闖,重虛宮的日子已恍如隔世,再爭個對錯辯個是非已經沒有意義。
“走了。”只化作一道紅影,疾掠至回龍塔。
————
高聳云的回龍塔已不同往日,盤旋塔的石龍已是雙眸怒眼的猙獰兇相,塔之上浮現淡淡暗,自拜山大典開啟的那一刻,回龍塔前九層關閉,塔之后直通第十層。
塔下已經高手云集,正與同伴三五群站著,等待塔,塔外除了守塔人外,還多了幾位宮裝麗人,正是悲雪宗上飛下來的弟子。南棠與螢雪趕到時,已經不進去,只能站在人群以后,等著前面的進塔后再跟上。
“道友,我們又見面了,還記得在下嗎?”
清潤的男聲響起,悅耳如山泉,可落在南棠耳中卻顯得聒噪。
又遇到姬瀲了,這人像看不懂的警告般靠過來。
“我與閣下并不,不記得。”南棠很這樣不客氣地說話,想自己把態度表達得很明確了。
姬瀲卻沒聽懂般笑道:“適才拜山大典,我就站在道友邊,承蒙道友借地,還未言謝。”
“閣下言重,那里人人都能落腳,談不上借。”南棠冷著臉冷著聲道。
“我師姐不需要你謝!”螢雪一步上前,搶在南棠前出言。
姬瀲與螢雪四目相撞,又是一陣火花四濺。對著螢雪,他的笑容微收,眼神轉厲:“需不需要謝,不由你說的算。”
話音剛落,他便見南棠的手扯了扯螢雪的袖子。他蹙蹙眉,這小作讓人著實不愉快。
“別說了,準備塔。”南棠不想在外和姬瀲爭執,扯螢雪袖低聲道。
螢雪這才回頭:“好,我聽師姐的。”
可姬瀲卻毫不識相,沒臉沒皮般挨近幾步,直接道出的名字:“你是南棠道友吧?”在見到南棠警惕的目后,他忙解釋,“回龍破魔幣的執有者,在下仰慕已久。聽聞道友尚未尋得同行者,不巧在下也要進回龍修羅試,也來不及尋得同伴,不知能否與道友結伴闖塔?”
“與我結伴?”南棠微瞇雙眸認真打量起姬瀲來,他既然知道是何人,就不可能不知道為何落單,竟還主過來結?
“道友別誤會,在下昨日才過回龍九層,倉促之間也尋不到合適的同伴,見道友無人為伴,所以才冒昧前來。”姬瀲解釋道。
“誰說無人為伴?”螢雪冷笑,“師姐有我。”
姬瀲待要再說什麼,旁邊忽然走來個修士,一把搭在姬瀲肩頭,目自南棠上逡巡而過,里道:“姬兄怎麼來參加回龍修羅試了?我邀你之時你不是嫌棄打打殺殺好不腥不肯前來?原來是為了娘?”他說話間俯在姬瀲耳畔,換了語氣低聲道,“姬兄風流歸風流,也得分個輕重,此得罪了唐仙君,你與為伍小心惹來殺之禍。”
南棠一瞥而過——這兩人大概是舊相識。
姬瀲笑意頓滅,冷冷推開他的手。
這修士卻又道:“咦?姬兄,你那六個貌如花的弟子呢?今日怎沒隨你前來?”
“逐出師門了。”姬瀲冷道。
“那幾個人兒犯了何錯?你將們調/教得那般伶俐,也舍得趕走?早知如此,你把們贈予小弟我呀!”那修士聞言面心疼不舍,好似割了他的一般,可片刻后他又眼現猥意,“莫非是姬兄的翻云宮又收了新人容不下舊人?哪天再請小弟前去顛鸞倒一番?上次一別,我可念得。”
南棠不想聽他們說這些下作的諢話,早就轉過去,一個眼神也不給他們,卻聽后姬瀲不帶笑意的冰冷聲音響起:“翻云宮被我遣散了。”
“……”簡單一句話讓修士大驚。百來號人的門說散就散了?
姬瀲已經走出數步,離那人遠遠的,只又道:“如今我已改邪歸正,從此步正途,從前的勾當,姬某不會再。”
這話仿佛特地說給誰聽的,南棠眉頭微蹙。
與姬瀲相的修士狐疑地打量起他來。
“姬兄,你莫不是給人奪舍了吧?”他可不相信一個常年食犖之人,好端端地大變突然茹素,遂以調侃試探道。
南棠卻是心頭一,“奪舍”一詞似乎砸中腦中哪弦,轉過頭去,再度向姬瀲。
“怎麼?你想進我神識看看?”姬瀲氣勢陡轉,似笑非笑看著那人,臉上雖無怒意,卻人莫名心驚。
那人不自覺脖頸,總覺得姬瀲那眼神刀刃般切在脖頸上。
他微微脖,見姬瀲神不虞,恐怕是被自己的調侃惹怒,便很快拱拱手,一語不發退開。
姬瀲這才又浮起笑來,朝著南棠道:“不知南棠道友可否給在下一個機會,讓我與你同行?”
南棠盯了他半晌,忽惻惻笑了:“不給!”
“為何?在下境界元嬰中期,擅攻擅守,可填南棠道友所缺。”姬瀲挑眉問道。
“不為什麼!姬宮主門出,萬花沾,我!嫌!臟!”
南棠毫不客氣地拋下一句話,轉跟著前面的隊伍往回龍塔走去。
姬瀲眉心——他沒想到南棠嫌棄得不留面,明明認出是他了也一點機會都不肯給。
他前前后后折騰了一個多月沒去找,連回龍幣也是昨天著時間線通過的,就是為了把這
原主的爛事理干凈,不承想還是遭人嫌棄,可這火急火燎的,他上哪兒去再弄個新來?
頭疼!
南棠卻已經走到回龍塔口,只將手中攥的回龍幣給守塔人,也不管姬瀲跟沒跟上。
這人一走走了一個多月杳無音信,這會又像憑空冒出般出現在面前,說要跟著就要跟,憑什麼?難為這一個多月又是擔驚怕又是想念,的罪現下全吞在肚子里化熊熊怒火,燒得一發不可收拾。
這說消失就消失,說出現就出現的臭病,不能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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