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草的最佳時間還沒到，明落塵不急。

不急，但孟志勇和妻子黃霞很著急，而且他們心里冒起了懼意。

孟志勇知道韋老頭一個月前死了，韋老頭死后沒幾天，呂興也死了。他和妻子這段時間過得忐忑不安，生怕兩人的死會把他們也扯出來，但一個月過去了，風平浪靜，他們認為安全了。

孟志勇夫妻和韋老頭，呂興是同鄉，他們都來自大山深一個偏僻窮苦的村子。三十多年前，他們四人結伴從山里走出來，一開始，他們的目的地不是京城，而是大山外一個縣城。

祖輩們世代生活在山里，靠山吃山，他們在山里還有一技之長，但離開山林到了縣城里，他們只能做些零工勉強維持生活。

沒有文化，沒有人脈，他們生活在最底層。

呂興的腳，是活活被人踩壞的，只因為他不小心撞到了人，又不小心踩了對方一腳，對方報復。于是悲劇發生，他的腳跛了。

孟志勇他們想過回山里，可他們其實回不去了，因為他們是被族長除族趕出來的。

村里文化落后，但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東西卻深深地烙在每一個族人的骨子里。祖上有言，世不出，盛世不離。哪怕山里窮苦，他們也要世世代代守著村子，不能離開村子。

有一次呂興不小心出山，然后被縣城的繁華吸引，等他回到村子里和他們細說一番后，他們四人結伴跑到縣城。有一就有二，他們第四次出山歸家的時候被發現了，于是族長除族，他們被迫離開了家鄉。

山里不能回，縣城不能留，他們商量后踏上了漂泊的行程。走走停停，他們用了兩年時間到了京城。

京城不是縣城，但兩年多的生活經驗讓他們第一時間找到門路有了工作，但好景不長，他們又了無業游民。

正當他們為戶口問題著急的時候，呂興認識了一個人，一個對于他們來說，是讓他們在京城徹底扎的男人。

他們不知道男人的名字，男人也沒告訴他們要如何稱呼，最后他們四個人統一男人，先生。

先生幫他們解決戶口問題，而且還幫他們找到工作，總之他們如今的一切，都是先生給的。

知恩回報，他們了先生的人。

韋老頭在柳家做園丁，呂興則在醫院里做打雜的，至于他們夫妻兩人，則游走在京城的有錢人家里，為他們眼里的高人。

三十年一晃而過，他們順風順水這麼多年，眼看先生大業要完時卻出了意外。

他們不是先生手下僅有的人，但他們負責的線，崩了大半。

韋老頭在柳家的局被破了，呂興在醫院的局也破了，所以他們是罪人，唯有一死把命獻給尊者，才對得起先生施予的恩惠。

孟志勇和黃霞知道韋老頭和呂興死后，他們不用聯系先生也知道要怎麼做，一切按計劃執行。

他們每半年會得到一次先生的計劃指示，六月的時候先生已經下達了后半年的指示，所以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他們照著做，不然會耽誤先生的大業。

而他們從一開始都知道，一旦中途有什麼意外，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命獻給尊者，彌補先生大業的損失。

按照計劃，孟志勇和黃霞在這后半年需要奪取凌家和阮家的命數，并且幫先生種出尸香果。

原本種出尸香果這個計劃，是四個人一起的，但韋老頭和呂興死了，只能孟志勇和黃霞夫妻兩人完。

最近一個月，孟志勇暗自觀察韋老頭的家，發現這里還算安全，他們夫妻才敢來這里種植。

他們其實可以選擇別的地方，但韋老頭家是最佳的種植地。

韋老頭的父親是族里的藥師，韋老頭是藥師的后繼者，但他被除族的時候太年輕了，學到的東西有限。先生知道后，給了他《百草集》，他天賦異稟，種出了書上記載的不花草。

先生在六月的時候送來了尸香草的種子，經過他們反復占算，他們制定了種植計劃。

一共六顆種子，要分三次種下，日期從十月初六開始。

十年的公泡裂種子，由韋老頭種孟志勇夫妻腹中。他們夫妻假死后，韋老頭和呂興會一直守在邊。等到花開時，他們夫妻會醒過來，待果實，由韋老頭摘下放事先準備好的木盒中，最后送去給先生。

計劃的各個細節他們反復商量過，所以即使韋老頭和呂興不在了，孟志勇夫妻也能倒背如流，并且能獨自完。

他們夫妻兩人千算萬算，卻沒想過會有人在他們醒來之前坐其！而且明落塵明顯是要花而不是要果，夫妻兩人臉生變，害怕和氣憤充斥膛。

孟志勇怒問，“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和妻子剛從假死狀態中清醒過來，還不能，難道他們要眼睜睜看著尸香草被拔？

明落塵低頭看著尸香草的花，再抬頭看著孟志勇，“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要草。”

“小姑娘，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你知道你這樣做是殺人嗎？殺人是犯法的！”孟志勇威脅道，“而且這草有毒，你不怕死？”

“我當然知道這草有毒，你沒發現我沒有中毒的跡象嗎？啊，差點忘了，你們等等。”

明落塵移開了匕首，蹲下來從箱子里拿了一套金針。

站起來后把匕首夾在胳膊里，拿起金針先從孟志勇上扎，跟著扎黃霞。

孟志勇想開口說話，他發現自己說不出聲音，他眼神下斜，看不到扎在他脖子上的金針。

黃霞剛要開口，明落塵眼疾手快也在的脖子上扎了一針。

“這樣你們想也不了，想說也不能說。”明落塵扎完針，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拿好匕首站在黃霞旁邊，等待最后兩分鐘，“我拔草的時候，你們安靜點。反正你們也死不了，何必嚇唬我呢，我可是被嚇大的，不怕你們這一嚇。再說犯法的事，你們做得嗎？”

明落塵氣定神閑，“你們既然在這里，肯定認識韋老頭和呂興。就憑呂興在醫院做的事，要是論法，他都不知道混了多個無期了，說不定你們也是。”

明落塵的樣子很欠，孟志勇和黃霞說不了話，只能用眼神瞪視。

“到了。”

說時遲那時快，明落塵手上的作如游魚戲水，在尸香草的切開了四公分的口子，然后另一邊手撐開口子，拿著匕首的手僅用兩手指住，著往上拔。

黃霞覺不到痛，但能覺到尸香草從拔離，有點麻。

孟志勇和黃霞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明落塵拔出尸香草，看著把部帶的尸香草用木盒裝好。

木盒是他們準備要放尸香果的，卻被用來裝尸香草了。

明落塵拔完了黃霞腹部的尸香草，接著拔孟志勇腹部的這株，兩株完好無損的尸香草被放在木盒里，還在木盒上上了黃表紙。

這還沒完，明落塵把盒子隨手放在地上，蹲下來點了香燭，跟著用燭蠟封盒。

明落塵封好盒子，拿起來在孟志勇兩夫妻面前擺了擺，“好了。”

滿意地看到兩人慘白的臉，卻才想起要給他們傷口。

“差點忘了，要給你們傷口。”

尸香草還在時，可以止和麻痹痛楚。明落塵拔了草后，孟志勇和黃霞夫妻兩人開始出，他們漸漸覺到痛，恨不得出口。

“我又忘了，這里沒有急救箱，那你們再忍忍吧。”

明落塵輕輕地拍了拍腦袋，“太了，腦供不足，有點健忘，請忽略。”

的語氣里帶著笑意，卻重新拿出了金針，分別在兩人的腹部上扎針，止止痛。

孟志勇和黃霞有不能說，如果眼神能殺死一個人，明落塵不知道死了多回。

明落塵毫不介意被兩人的視線秒殺，準備洗手人進來。

明落塵用匕首挑了一些銅盆里的火灰走進廚房，就一會兒的時間，火灰不再那麼燙手，把火灰放在手里，然后雙手了一頓，一雙白凈又沾了水的手瞬間黑灰。

開水，沖洗。

明落塵仔仔細細地沖洗幾遍，中途還用了洗潔，最后聞著手上沒有什麼味道才關掉水龍頭。

“這樣，應該沒有問題了。”明落塵舉起雙手，看著還算滿意，自言自語，“暫時這樣，人。”

明落塵開門前回到房間門口，特意通知在床上無法彈的孟志勇夫妻兩人，“你們運氣不是很好，記得好好配合工作。”

孟志勇和黃霞還沒明白里說的配合工作是什麼意思，他們聽到走出門口開門的聲音，跟著聽到了一聲，之后房間門口出現了不人。

“不是死了嗎？”白浩俞看到床上睜眼的兩人，“詐尸？”

“假死的，趕開工，我了。”明落塵站在白浩俞后，解釋并催促。

嚴如雪比白浩俞慢幾步上樓，他手里拿著飯盒，一手牽起小姑娘的手，“先吃點。”

他知道應該還不能離開，索讓在這里吃飯填飽肚子。

明落塵這才注意到嚴如雪手上的盒飯，反手握住他的手，“來，隔壁的房間能坐著吃飯。你給我打包了什麼菜，我都快扁了。”

嚴如雪隨口說了幾個菜，跟著明落塵走進干凈的房間里，他幫小姑娘把飯盒放在工臺上，然后親手幫打開，拿了里面的筷子遞到小姑娘手邊，“吃吧。”

明落塵已經利索地坐了下來，拿到筷子立即開吃，像了好幾頓一樣，明明中午吃得撐撐的。

明落塵大快朵頤，才吃幾口，白浩俞。

“嫂子，他們是啞？”白浩俞連人影都沒冒一個，在隔壁提著聲音大聲問。

明落塵里含著米飯和菜，口齒還算清晰，“拔掉頸部的針。”

吃了大半，白浩俞出現在房間門口。

他敲了敲門，沒有進來，看著里面的兩人，語氣調侃，“這種地方都能秀一波，你們真是不挑地方。”

“有事？”嚴如雪對于白浩俞老是打擾小姑娘吃飯很不滿，看他的眼神冷冰冰的。

“他們不肯說話。”

白浩俞其實也不想打擾兩人，可沒辦法，嫌疑人過分安靜，他不得不找外援。

“長在他們臉上，難道我還能控制他們說不說話？”

盡管如此，明落塵還是站了起來。

嚴如雪見小姑娘吃頓飯都不得安生，目更加寒冷掃向某人。

白浩俞訕訕地著鼻子，眼神挪開，假裝他什麼也沒有做。

明落塵往外走的同時還不忘拿著飯盒，邊走邊吃，“白隊長，什麼時候你發揮一下作用，別什麼都讓我來，你這樣我會覺得你德不配位。”

“非常時間，非常手段，我還不是為了能盡快破案？”白浩俞說得大義凜然。

明落塵經過他邊的時候，“你還是閉吧。”

孟志勇和黃霞沒想到警察會來得這麼快，夫妻兩人換眼神。

不對，他們其實已經來了，只是剛才沒有在房子里而已。

即使他們可以說話了，他們也安靜地躺著，沒有要代的跡象。

“我不是讓你們好好配合工作嗎，這會兒怎麼裝啞了？”明落塵里嚼著飯菜，站在床邊對著孟志勇夫妻說話。

孟志勇瞪著，仿佛要瞪死，“有本事放開我們。”

“這不說話了嗎，所以問問題要有技巧。”明落塵轉頭對白浩俞說。

白浩俞很配合恭維，“你厲害，可能你長得比較親和，他們更愿意和你說話。”

明落塵快速地完最后幾口飯菜，腮幫子鼓鼓的。

嚴如雪手里接過夜一遞來的礦泉水，打開后遞到吞咽完的明落塵邊，“喝點水。”

明落塵灌了半瓶水才舒服，接上白浩俞之前的話，“你怎麼不夸我長得漂亮？”

“說實話，我如果這麼夸，我覺得現在有人會和我干一架。”

嚴如雪遞了個“你說得沒錯”的眼神給白浩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