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大酒店，聽著名字很唬人，實際上，位于一棟四層老式公寓中的二層，這座公寓“金城大廈”，一層是各種小吃餐館，二層就是金城大酒店，實際就是簡陋的日租房旅館，附近暗娼、流鶯經常被客人帶上來吃快餐。

最近轟一時的劉家二姨太命案，就發生在金城大酒店的14號房間。

現今，陸銘正在公寓一層一家小茶餐廳里喝茶。

他坐在靠窗座，從茶玻璃窗看著外面的游客行人，這里的命案，好像并沒有影響店鋪的生意，畢竟，這里是市井階層休閑的天堂，一層餐飲，二層日租賓館，三層有文明舞廳、麻將館等等。

條件雖然差些，但勝在消費便宜，平民階層都消費得起。

坐在旁側的陳清華，覺到，老板心應該不太麗。

他也沒想到，兇殺案發生的房間已經解封可以營業了，雖說還沒人住進來，但里面已經打掃的干干凈凈，沒有什麼調查的必要了。

老板來這里，應該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警方忽略或者瞞的線索。

跟賓館服務員閑聊，也沒打聽出太多端倪，這些服務員，對這個案子都諱莫如深，沒人敢說什麼。

而且，和李二姨太相的賓館經理，杜來福，是李二姨太的表弟，也是他發現尸并報案的。

杜來福也自然了此案的證人之一。

是以，沒有檢方許可，辯方是不能私下單獨和他接的。

方才，老板約了賓館的一名服務員在這里見面，正等收工。

“來了！”陳清華眼睛一亮。

茶玻璃窗前，正走過一條影，是名十八九歲的青年，穿著花布衫，很娟秀的樣子，正是老板約的金城酒店的服務員，小翠。

陳清華起，迎到門口，笑著引領進來。

有些拘束的坐下，小翠不安的看了眼陸銘，“您，您真是律師？”

“當然，你不用駭怕，陸辯很隨和的！”陳清華在旁笑著說，又拿起桌上餐盤，“你看看，想喝點什麼？”

小翠輕輕搖頭。

陳清華笑道：“我給你要吧，就這里的茶吧，看來是特。”

“不，我什麼也不喝，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看小翠眼神還是有些狐疑，陳清華也有些無奈，但小翠這樣的人，自然能見到律師的機會很，而且說起來，來現場勘查這類事，大的事務所，都有專門的調查員，或者雇傭私家偵探，但本事務所人員有限，也只能陸律師親自出馬。

“我一直覺得，你有話想和我說，對吧？”陸銘看著小翠。

“沒有，我，我雖然那天值夜，但，并沒有聽到什麼異常的響……”小翠連連搖頭。

陸銘深深看了一眼，“好吧，但如果你能想起什麼，請和我聯系！”

旁邊陳清華，便遞了一張陸銘的名片給。

小翠接過，隨之起，“陸律師，對不起啊，真的幫不上您！”鞠個躬，轉慌慌張張的走了。

看著背影，陳清華小心翼翼道：“陸辯，我留下來，再和多聊聊？”

“算了，我們走吧。”陸銘起，陳清華心下無奈，又是一點收獲都沒有。

……

吉鳥大廈十層就有一家偵探所，規模不大，就是里外套間的辦公室。

人也只有兩個，一個就是事務所老板，人人都他老鬼，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平時里叼著個大煙斗，滿臉瞇瞇為老不尊的樣子，但有個傳聞，得罪這家伙的，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另一個是事務所書慶嫂，一個酷似幽靈的老婆婆，不聲不響端著茶杯在你后送過來，讓人頭皮都發麻。

“陸律師，你這要求，可有點麻煩啊！”老鬼煙斗里的火忽明忽暗，映得他滿臉的狡黠。

陸銘要老鬼，幫自己找到李明軒這個案子的死者李小燕的最原始法醫報告，最好，還能約到法醫辦公室參與這個案子的知人聊一聊，但不能是對方證人名單里的經辦法醫這種。

看著老鬼，陸銘一笑：“鬼哥，你說個數字吧，我看看我能不能接。”

“這可不好說，這樣吧，我盡力，如果能行，我再給您電話！”老鬼滿臉笑瞇瞇。

陸銘點點頭，“那麻煩你了！”

……

老鬼的辦事效率很高，兩三個小時后，他就打來電話，說法醫辦公室，有一名助理，愿意和陸律師你見面，但是怎麼談，要看陸律師你的了。

老鬼更說，這次也不跟你陸律師收費了，算是想和陸律師你，建立一個長期合作的關系，送的一個小小彩頭，展示下我老鬼的誠意。

……

傍晚時分，陸銘和潘菈，來到了溫德寶俱樂部。

這是一座四層金碧輝煌的建筑，尤其是夜晚，霓虹閃爍，甚為奐。

俱樂部裝有冷暖空調，陳設豪華；其中一層為舞廳；二層為賭場；三樓四樓為貴賓休息區和高檔套房，頂層裝有一個巨大的圓筒形玻璃鋼塔，有彩燈泡，當舞客準備離場時，可以由服務生在塔上用彩燈泡打出客人的汽車牌號或其他代號，車夫可以從遠看到，而將汽車開到舞廳門口，或者黃包車跑過來候著。

而且，俱樂部后，更是占地甚廣的綠草如蔭的山坡，這是俱樂部的綜合娛樂設施，有網球場、高爾夫球場、游泳池等等。

溫德寶俱樂部是北關唯一可以和明嘉娛樂抗衡的對手。

因為案子的死者為明嘉娛樂的二東劉守的二姨太，是以，陸銘約那位做程大龍的法醫助手來溫德寶俱樂部，可以給對方更多的安全。

奢華無比的舞廳中，穿著金閃閃的旗袍歌正在唱一首燈紅酒綠的歌曲。

陸銘和潘菈坐在角落的半封閉的圓形沙發上。

這里有可以很多人共舞的大舞廳，舞池地板用汽車鋼板支托，跳舞時會產生晃的覺；大舞池周圍有可以隨意分割的小舞池，既可供人習舞，也可供人幽會。

陸銘現在所選的6號臺，半圓形沙發圍攏的茶幾旁，就有一半封閉的小舞池。

適合三親兩好，跳舞之余，聊點私話題。

看了看表，已經七點多了，和那法醫助理程大龍，約的是7點整在這里見面。

潘菈一襲雪白禮服長，金發髻盤的很，比黑裾更加高貴明艷，好像來自中世紀的王后。

攜西洋伴來跳舞，陸銘又用500元辦會籍，便了這個俱樂部的高級會員。

而通常來說，溫德寶俱樂部的高級會員，門門檻很高，不是有錢就能辦理的，實行的是邀請制，也是一種朋友圈生意圈，常常聚會，很多人削尖腦袋也進不來。

是以，當程大龍來到前臺說約好了陸千行律師后，很快就有侍應生極為恭謹的將他領了來。

程大龍四十多歲的樣子，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很出這種高等場所，有些拘謹的和陸銘握手后坐下，陸銘要了點小吃，問他喝什麼，他看著酒水牌上的價格，也是倒吸口冷氣。

“來瓶30年的白蘭地吧。”陸銘隨意說著。

這個世界，白蘭地當然不白蘭地，但同樣是葡萄蒸餾酒，所以，陸銘將其名稱默認為白蘭地。

30年原漿，用前世說，就是XO級別白蘭地里也算上品了。

這里的價格，一瓶30年白蘭地，售價為30元，程大龍這個法醫助理，正常月薪不過65元，他立時顯得更為拘謹起來。

至于潘菈這個金發碧眸侵略十足的艷西洋麗人，程大龍就更是目不太敢往那邊看。

“還有，幫程先生，選一位舞伴，要好點的。”陸銘又吩咐服務生。

不多時，隨著一聲輕笑，一名雙手捧著洋氣酒瓶的旗袍麗人搖曳行來，很漂亮的人兒，淡紅旗袍，出雪白，紅高跟鞋，全上下，都散發著風。

“先生，我阿梅……”麗人眨著長長睫看向陸銘，的意思，您還滿意我嗎？

陸銘指了指程大龍旁，笑道：“陪好我朋友。”

“好的！”阿梅又給陸銘展示酒水，見陸銘點頭，便開酒，又問潘菈，“小姐您喝點什麼？”

“來一點就好！”潘菈涂著銀指甲油的雪白纖長手指夾過自己和陸銘的玻璃杯擺好。

陸銘心下笑笑，還好，現今還沒酒駕一說。

倒好了酒，阿梅拿著自己和程大龍的那杯，便挨著程大龍坐下，將那杯白蘭地遞給程大龍，輕笑道：“您看起來好斯文啊！”

被子輕輕一挨，程大龍立時電一般面紅耳赤，慌的接過酒杯，“啊，是，是……”

阿梅銀鈴般笑起來。

陸銘笑笑：“你們聊會兒，我們去大廳跳一支……”

和潘菈出來，去大廳跳了一個曲子，回來時，卻見程大龍自然多了，正和阿梅有說有笑。

不得不說，這溫德寶的舞很會對癥下藥，短短時間，就拿住了程大龍，令他有了賓至如歸的覺。

“程先生，我有沒有榮幸請您跳一曲？”阿梅站起，對程大龍出芊芊玉手。

“好……，好……”程大龍好像早就心難耐，抓住阿梅的手就再舍不得放開，和阿梅在小舞池里，跟著舞曲跳了起來，是那種幅度很小的慢舞，在阿梅引領下，程大龍倒能跟得上腳步。

“那個尼龍粘扣好的，辦的怎麼樣了？”陸銘問潘菈。

“所有該準備的材料都已經遞了，問題不大，您是第一發明人，高寶震是第二發明人。”

陸銘點點頭，高寶震對這方面很有天分，按照自己所說，已經鼓搗出了尼龍粘扣的原型品，而且，因為是自己的構想，他僅僅是執行者，就如同理論理學家和實驗理學家的區別，他甘愿作為該專利申請的第二益人，自己和他也簽訂了協議，如果該專利獲益，自己和他按照七三分賬。

潘菈很聰慧，這段時間，已經完全學會了如何申請專利，當然，需要的材料都很明確，其實不是多麼復雜的工作，但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普遍學歷不高，啟智有限，對這種專業的工作，短短時間就能清門道，那很了不起了。

自己也就更省心了，只需要挑選有價值的專利發明就是，申請手續之類的，可以完全不用理會了。

問完這句話，陸銘又沉默下來，方才跳舞，有點小尷尬。

“陸律師，來，我，我敬你一杯！”跳完一曲回來，程大龍舉起酒杯，臉紅紅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陸銘微笑舉杯和他輕輕相。

“陸律師，我這次，真的不能幫上您太多忙……”程大龍很憾的樣子，大概現今就算把他老爹賣掉，他也毫不猶豫吧，現在只是懊惱，自己帶來的信息，好像沒多大價值。

阿梅已經起，“我去給您們拿點水果！”很有眼力見，知道開始談正事兒了，不該在旁。

“沒關系，咱們重要的是個朋友！”陸銘微笑，“這樣，以后你和朋友來，簽我的單就是。”

看著阿梅走遠，程大龍側過來，低聲音：“陸律師，關于李二姨太的尸檢，是這樣的，顱骨最有四下被鈍擊打的傷痕，開始的報告，據顱骨裂變的況，有意見認為最新的一次鈍擊打，可能和第一次擊打，相隔了一段時間，有可能超過三個小時以上，但鑒證討論會后，這一點，就被從報告中刪除了。”

“不過陸律師，我可不能出庭證明這一點，您，您懂的……”程大龍看起來，很有些不好意思，覺自己就是白吃白喝一樣。

“沒事，您已經幫我大忙了！”陸銘微笑，舉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