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回京了?張文江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他不是八月底才從永昌啟程?”
黃通點頭,捋著胡須羨慕又欽佩道,“永昌據康安三千三百余里,此子以每日一百五十里急行軍的速度,連續急行二十多日趕回來的。”
張文江驚得站起,“黃相,可是西北有急軍務?”
“西北一片大好。”黃通回道。
那江凌這是……張文江想通了,坐下嘆道,“不愧是我大周最年輕的懷化大將軍。”
因攻占靺鞨之功升兩級,被加封為正三品懷化大將軍的江凌,今年才十八歲!人比人,氣死人啊……在心里挨個把張家的子孫們拉出來鞭撻一遍后,張文江不厚道地笑了。
江凌提前一個月進京,姜家人欣喜,旁人驚訝,廖宇則是措手不及。江凌攻占靺鞨,打通西域商道之后,萬歲在大殿之上盛贊其為“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這是萬歲登基十三年來,第三次用此稱贊臣子。
稱贊的第一人,是已致仕的太傅尹騫,第二人是樂安侯姜楓。大周三擎天柱,姜家獨得兩,兩年來與姜楓為敵的廖宇豈能不急。
江凌回京獻捷之后,應會留在康安供職。朝中能裝得下這位十八歲將軍的武職,也只有衛戍大周都城的右羽林衛統領之位了。論才干、資歷和聲,江凌毫不遜于大周軍十衛統領中的任何一位,他出任右羽林衛大將軍,實至名歸。
這也是為何江凌攻下靺鞨后,朝中員對姜楓又客氣了三分的緣故:因為姜楓是江凌的義父和岳父,貨真價實的——爹!
為了阻止江凌出任右羽林衛統領將軍,廖宇上躥下跳籌謀半載有余,就連點火造勢的史都找好,準備在下次或下下次早朝之上預熱,待江凌一個月后獻捷之時,就可把他架在火上烤。可他這火折子還沒點著,江凌已經回來了!!!
張文江越想越解氣,恨不得哼兩首小曲兒。
他這邊高興,廖宇那邊卻骨悚然。因為他派人暗設了五道坎兒,竟沒一道能攔住江凌,而且江凌提前一個月進京,廖宇竟毫無察覺,他立刻道,“立刻傳信,撤回設攔隊伍。”
幕僚低聲道,“閣老,任凌生未與獻捷隊伍同行,咱們若趁此機會,半路截殺或就走被擒的靺鞨渤海郡王,任凌生便無功可獻,屆時萬歲怪罪下來……”
蠢貨!
廖宇皺眉頭,“任凌生奉命進京獻捷,他已到康安,你說渤海郡王瑋瑎在何?!”
幕僚一驚,“閣老的意思是,渤海郡王已被任凌生押送回京了?他……怎麼敢……”
他不只敢,還做了!瑋瑎已被任凌生押回康安,那麼依照正常速度在路上行進的獻捷隊伍留著做什麼?當然是等著捉拿膽敢去救瑋瑎的反賊,為任凌生再添一功。若他派去的人套,那他便了任凌生升遷的墊腳石,這廖宇如何不氣。
“取服,更。”本閣要立刻進宮面圣!
“報——”
廖宇穿上紫袍,玉帶還未束好,便有下人來報,“世子,姜楓帶著任凌生進宮面圣了。”
廖宇一驚,手里的烏紗險些落在地上。
皇宮之中,宣德殿。看著面前面如冠玉的姜楓和面若古銅的任凌生,景和帝險些笑出聲,當年第一次見此子,他便覺得他們不是親生父子,因為親生父子的不會差這麼多。
任凌生的比他五年前出京時深了許多,十三歲出京時,他是任家僅存的骨;十八歲歸來,他已是大周最年輕的將軍。
此子,可保大周江山五十年固若金湯!
景和帝越看,越覺得江凌順眼,溫和問道,“任卿星夜兼程而歸,可是路上出了變故?”
江凌躬行禮,“回萬歲,臣得到確切消息,有賊子沿路設伏妄想奪走渤海郡王,臣便將計就計,率領一隊人馬押送渤海郡王和靺鞨大將遷晃進京獻捷,大隊人馬按原計劃進京,沿路擒拿靺鞨余孽。”
“好!”景和帝大贊一聲,“任卿此計甚妙。任卿一路辛苦,這幾日先在府中好生歇息,瑋瑎和遷晃押大理寺,聽候發落。”
“是。”江凌老老實實站在岳父邊,躬謝恩。
景和帝越看這對翁婿越順眼,便笑道,“任卿年紀尚小,不懂得照顧自己,姜卿費心多看顧他一二,讓他盡快養好。”
“臣領旨。”姜二爺躬領旨,然后道,“臣今早得知凌生回來了,立刻罵了他一頓。這孩子年輕不懂事,得知有人沿路設伏后邊以日行一百五十里的急行軍,押著兩名要犯趕了二十天的路跑回來了。他年輕得住,但渤海郡王瑋瑎已經六十多了,哪得了……”
“姜卿,”景和帝笑道,“瑋瑎三年前縱兵搶奪肅州賑災糧已是死罪,便是他死在半路上,凌生將他的頭割下帶回也是一樣的。凌生能瞞住所有人,將他活著帶回來,乃是奇功一件,當賞。”
姜二爺立刻替兒子謙虛道,“萬歲的心意,臣明白。可您賞凌生的東西夠多了,您再賞賜,臣怕他年紀小心生浮躁。”
看任凌生老老實實待在他岳父邊,景和帝放聲大笑,“哈哈哈——”
萬歲一笑,楊奉也跟著出笑容,殿前大將軍葉清峰翻了個白眼,炫耀,姜楓這是赤果果地炫耀!
殿記錄萬歲言行的劉君堂提筆記下:萬歲賞,樂安侯以懷化大將軍年辭賞,萬歲大悅。
景和帝笑罷,才道,“朕聽樂安侯的,今日不賞了,任卿回府歇息,盡快與姜六娘完婚,然后到右羽林衛供職,白旸已三番兩次向朕抱怨,他一人統領羽林二衛,已分乏。”
“臣謝主隆恩!”江凌大喜,跪地謝恩。
景和帝見姜楓一臉憋屈,又忍不住放聲大笑。
劉君堂提筆又記下:萬歲令懷化大將軍盡快完婚,主右羽林衛。見樂安侯面不舍,帝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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