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廠的韓先生是景德鎮數一數二的人像畫師，和宋又良的關系非常好。

宋又良去世，宋家專程請了他給宋又良畫像。

宋家的爭產案梁縣幾乎盡人皆知，韓先生居然會幫宋大良的窯廠畫圖樣?

宋積雲的臉一沉，道:“能確定嗎?”

“確定。”鄭全道，“我在打聽那些跳槽去了宋老爺家的大師傅們時查到的。韓先生早年間有位紅知己，給他生了個兒子。宋老爺幫他把兒子找回來了。韓先生為了報答宋大良，決定幫他的窯廠畫圖樣。”

這麼私的事，他是怎麼知道的?

宋積雲挑眉，道:“這麼巧?”

鄭全不解。

宋積雲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爹的葬禮，韓先生給送了我爹的畫影過來，宋又良接了我爹的畫影卻不願意支付酬金，韓先生氣得席都沒坐就走了。”

鄭全印象裡這件事。

宋積雲道:“那你知不知道還有個後續?”

鄭全回憶道:“我記得是桃小姐追了出去。”

他說著，目一寒，道:“您是說這件事是宋老爺設得局?”

“未必！”宋積雲端起茶盅來喝了口茶，道，“我看，與其有一個挨著一個的去查跳槽到他們家的大師傅，還不如盯了宋桃，好好的查查。”

之前還是大意了。

隻想若是宋桃有什麼地方不妥當，得想辦法盡快地清楚的意圖，別傷害麼自家人就好。

如今看來，宋桃隻早早的就開始了布局。

宋積雲頓時有些坐立難安。

那宋桃知不知道父親會暴病而亡呢?

如果宋桃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去死……

宋積雲“騰”地站了起來，有些急躁地在屋裡來回地走了兩圈，這才對鄭全道:“其他的事先放一放，給我去查清楚他們家的和一爐窯準備燒什麼?”

新窯廠開張，為了彰顯其有開窯的實力，為求個平安順利吉祥，通常都會把自己最擅長燒的瓷做為窯廠的第一爐窯。

但宋桃若是真有問題，恐怕這第一爐窯也會使個障眼法。

鄭全鄭重地點頭。

宋積雲又提醒他:“查原材料。”

什麼都可以做假，原材料的數量卻做不了假。

“我知道了。”鄭全應著，猶豫道，“那窯廠那些辭工的?

“跟羅師傅說，該怎樣就怎樣。”宋積雲毫不遲疑地道，“那些要提前走的，按行業的規矩，收十倍的違約金，走了的人宋家窯廠永不錄用，告知其他的窯廠。”

除非有窯廠要和他們家撕破臉，否則這些人只能在宋大良的窯廠做工。

就不相了，挖了這些過去，宋大良的窯廠就能在頭上讓不能翻。

“是！”鄭全去忙去了，宋大良挖了宋家窯廠牆腳的事卻沸沸揚揚，不僅整個梁縣的人都知道了，就是錢氏也聽說了。

急忙向宋積雲求證。

“是有這件事。”宋積雲無意把自己弄得像盾牌似的在家人面前擋著，盾牌後面的人還以為風和日麗什麼事都沒有。

也沒有瞞著宋積玉和宋積雪。

宋積雪氣得臉通紅，著拳頭對宋積雲道:“別讓我看見宋天寶，我看見一次，打他一次。”

宋積雲哈哈大笑，道:“這與人家宋天寶有什麼關系?”

宋積雪愧地道:“我只打得贏宋天寶。”

這下子不要說宋積雲了，就是錢氏和宋積雪也忍俊不。

宋積雲就了宋積雪的腦袋，道:“是讓你們有個防備之心，以後離大房遠點，倒也不至於去打人家宋天寶。”

宋積雪沒有吭聲。

錢氏擔憂道:“要不他們家開業你就別去了，大家索撕破了臉算了。”

“去！”宋積雲不以為意地道，“怎麼不去?否則那些看我們家熱鬧的人還以為我怕他們家似的。”

錢氏直歎氣。

*

宋大良窯廠開張那天，一大早卻下起了小雨。

雨細如，唰唰地落在夾綠著黃葉的樹枝上，氣溫也跟著降了下來。

錢氏由丫鬟、婆子簇擁著，抱了個妝奩去了宋積雲那裡。

“咱們輸人也不能輸勢。”打開妝奩，珠寶氣映得滿室輝煌，“這些珍珠首飾都是你外祖父斷斷續續送給我的，都給你，你出門的時候戴。”

守孝期間不能穿紅著綠，特意帶了這些首飾過來給兒撐場面。

宋積雲沒有拒絕母親的好意，輕輕地抱了抱錢氏。

錢氏親自幫梳妝，送到了轎廳，見隨行的是從田莊挑選出來的新護衛，不由問:“鄭全呢?”

宋積雲笑道:“我派他去辦事了。他等會和我在宋老爺的窯廠見。”

錢氏這才放下心來，看著宋積雲的轎子慢悠悠地出了長街，這才折回去。

*

蔭余堂裡，元允中正用早飯。

他聽說六子說宋積雲已經去了宋大良的窯廠，角抿，把手中的調羹隨手就丟回了碗裡，神冷地問邵青:“萬曉泉的事解決了?”

邵青喝著瓦罐湯。

湯有些燙，他用手扇了扇，這才道:“應該沒有吧?萬曉泉那個人辦事，就喜歡繞來繞去的。他著不寫放契書，不過是想把宋玉瓷的生意在自己手裡。宋家辦事的是個汪大海的人，他估計一時半會還沒有明白萬曉泉的意思，以為萬曉泉只是想多撈幾個銀子。”

元允中放在桌上的手攥了拳，沉聲道:“你沒有告訴宋小姐?”

邵青一愣:“告訴了啊！”

他昨天晚上去的。

去之前還在屋裡斟酌半天。

宋元允著他沒有說話。

邵青知道他辦砸了事，忙轉移話題道:“萬曉泉回京的事黃了。”

元允中瞥了他一眼。

邵青忙道:“萬曉泉花了大價錢，搭上了萬貴妃那個在錦衛做千戶的侄兒萬慎的線，拿宋家的甜白瓷當敲門磚，認萬慎做乾爹。結果萬慎對宋小姐家的甜白瓷不釋手，要萬曉泉多燒點甜白瓷送去京裡，讓他繼續在窯廠當差。”

邵青不無幸災樂禍:“萬曉泉弄巧拙，回不去了。”

“什麼七八糟的。”元允中眉宇間流出些許的不耐煩，道，“去準備轎子，我們也去宋大良的窯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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