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城，百花樓。

　柳如煙在窗前走來走去，時不時地就要往外看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很心慌。

　鶯鶯正坐在桌前，搗鼓著手上的香囊，見坐立難安，忍不住輕笑出聲。

　“如煙姐姐，你來百花樓這麼些年，我還從未見你這樣焦慮過，實在是難得。”

　娉婷坐在旁邊，也抬頭看了一眼。

　“是呀，如煙姐姐平日里最是穩當，連個表都很變呢，今日這是怎麼了？”

　鶯鶯與對視一眼，角勾著了然的笑意。

　“嘿嘿，如煙姐姐這樣子，看起來就像是竇初開的，正在焦急地等待自己的郎上門。”

　娉婷輕咳一聲，跟著附和。

　“嗯，你這麼一說還真的很像呢，只是不知如煙姐姐要等的郎是誰？”

　兩人一唱一和，說著調笑的話，其實不過是想要幫柳如煙減點心理力。

　柳如煙干脆靠在窗前，眼睛盯著百花樓的大門口，還不忘轉頭嗔們一眼。

　“你們倆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再敢調侃我，小心撕爛你們的。”

　雖然里說著狠話，眼里卻沒有毫狠厲，分明是心極好的樣子。

　鶯鶯抬起手里的香囊，朝做了個鬼臉。

　“如煙姐姐，你趕過來坐著等吧，順便指導我一下，這玩意兒怎麼這麼難繡。

　冬雪這才剛走沒多大會兒，就算腳程再快，估計現在也才剛到將軍府。

　等回來，還得一會兒呢，你焦急也沒用啊。”

　娉婷跟著點頭，走過去，直接拉住的手，把人拖到桌邊。

　“是啊，如煙姐姐，快坐，等你忙起來，時間過的就快了。

　你放心吧，獨孤小姐那麼好說話的人，而且對你又那麼好，肯定會答應的。

　不過，如煙姐姐，人家過乞巧節，都是跟喜歡的小郎一起。

　你怎麼想起來約獨孤小姐呢？就不怕已經約了人呀。”

　柳如煙只得坐下來，接過香囊，前后看了看，聽到最后這話，手上作一頓。

　為什麼要約獨孤雪一起過乞巧節呢？

　其實，的野心遠不止一個小小的乞巧節，如果可以，所有的節日，都想跟姐姐一起過。

　那時候在涼京，年紀小，又被拘在府中，很有出府的機會。

　也就逢年過節，沈卿依來外祖家過節的時候，會帶著出去玩。

　當真是非常快樂，就像出了籠子的鳥兒。

　只要是和姐姐在一起，哪怕只是在街邊吃一碗餛飩，都覺得特別香。

　可是后來，姐姐邊多了個人。

　那人像影子一樣，整日里圍著姐姐轉，又像水一樣把姐姐圍著，不讓別人接近。

　自從姐姐跟那人在一起，什麼大小節日都幾乎被占據了，尤其是每年的乞巧節，就從未見過姐姐的影子。

　往年這一天，姐姐總會送一個親手繡的香囊，后來也沒有了。

　即便知道姐姐可能不會來了，還是固執地坐在那里，一個人坐在門口，從早上等到晚上，年復一年。

　后來姐姐嫁到了寧王府，見面的機會就更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再也不會錯過了。

　柳如煙就像是得到了一塊糖，自己一個人地藏著，誰也不想告訴。

　尤其是那個曾經搶走姐姐的人。

　不恨他，卻怨他。

　明明得到了世間最好的人，為什麼不好好守護？

　早知是那樣的結果，當年也不會忍，就該仗著小孩兒脾氣，可以肆無忌憚地撒，然后把姐姐留在邊。

　“如煙姐姐，你怎麼還哭了？”

　鶯鶯和娉婷見突然不說話，抬頭一眼，晶亮一片，頓時嚇得有些手足無措。

　在們心里，如煙姐姐是堅強的，高冷的，仿佛本沒有人類的。

　這麼些年，從未見流過一滴淚。

　柳如煙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急忙用手了眼角，角勉強勾起一淺笑。

　“突然想起了些往事。”

　鶯鶯和娉婷只知道如煙來自涼京，卻對的過往一無所知。

　可即便這樣，也能猜出一二。

　一個琴棋書畫樣樣通的人，通的氣質就能看出出自高門大戶。

　一朝淪落為最下賤的，即便賣藝不賣，那也是一種折辱。

　鶯鶯有心錯開這個話題，忽而指著腰間的香囊，驚訝開口。

　“呀，如煙姐姐，你這個香囊好致啊，比我繡的這個好一百倍。”

　柳如煙低頭看了一下，眼底滿是細碎的。

　“這是獨孤小姐送我的。”

　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如煙還不知道獨孤雪的份，來買聽風樓的消息。

　獨孤雪想要的消息是機，一般人看不到，就算是，想要拿到也需費一番心思。

　本不會為了一個陌生人去冒險，如果主子知道了，小命都要沒了。

　可最后還是去了，就是因為獨孤雪拿出了這個香囊。

　這個香囊跟及笄時姐姐送的一模一樣，上面的花紋一樣，甚至還有的名字。

　當初在涼京被抄家莫籍，府里一片兵荒馬，被推搡著坐上囚車，那只香囊不知掉在了何。

　當時坐在囚車上，哭了很久，跟著其他人一起，可以肆無忌憚的哭。

　可不是因為將要淪落，而是因為姐姐死了，香囊也丟了，又變了幾年前的自己，什麼都沒有，無所依仗。

　這些年就像是一場夢，夢醒了，什麼都沒了。

　所以當再次看到這個香囊的時候，怎麼能不震驚！

　不管是獨孤雪偶然撿到的，還是費盡心思繡出來的，都說明一個問題。

　獨孤雪跟姐姐肯定有什麼聯系！

　柳如煙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但凡跟姐姐有一點關系，都不會放過。

　此時想想，無比慶幸自己當時的決定，否則永遠也不可能失而復得。

　娉婷見今天一直神思不屬，顯然是有心事，與鶯鶯對視一眼，也不再多言。

　就在屋里陷一片安靜的時候，冬雪回來了。

　柳如煙蹭一下站起，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語聲焦急。

　“怎麼樣？獨孤小姐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