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的希靈,後者則在冥思苦想,我們倆人都沉默了長時間,最後希靈纔不太確定地眨眨眼:“……完全不知道當時是怎麼被吸引過去的。”
……我就知道會是這種回答,貌似希靈平常一直於輕度稀裡糊塗的狀態,話說這難道是因爲想當年舊帝國網絡大分裂的時候深淵希靈把一多半的智力都分走的緣故麼?
“你不確定自己跟深淵希靈有什麼聯繫對吧,”我看了希靈一眼,覺還是各種不適應:對方頂著塔維爾的臉,骨子裡卻是別人,跟說話的時候我還得隨時提醒自己別錯名字,你說這得費多大功夫,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了只好稍微提醒一下,“那什麼,你換個模樣吧,你現在這樣子我總覺得你好像隨時會當著我的面再分裂出幾個影分似的。”
希靈翻著眼睛想了一下,“砰”一聲變了淺淺的模樣……
我頓時滿頭大汗:“換一個換一個,這個更不靠譜——你用這個形象我就不敢跟你討論任何需要發表看法的問題了。”
然後希靈就在那“砰砰砰”地連著換了好幾個造型,速度之快和形象之多變讓人瞠目結舌,我當場總結出兩件事:第一,希靈好像對自己的變形能力使用的更練了,改變起造型來比以前要麻利多;第二,這是個自帶定製皮和表包的姑娘……
最後希靈終於選定了一個看起來沒什麼槽點的形象:一個看起來樣貌普通高高瘦瘦的姑娘,這才繼續跟我討論起剛纔的話題來:“我平時也經常檢查裂谷周圍的靜。而且按塔維爾待的,每六十秒對主幹節點做一次點名。爲的就是能隨時發現從網絡對面滲過來的侵鏈接,不過從上次把裂谷隔離開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跟深淵希靈有關的東西了。前幾天的況我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完全不像是外因,我是自己決定要跟著去前線看看的。”
“你‘自己決定’?”我不知怎的就注意到了這個聽上去很平常的詞,“你確定這個想法是你自主產生,而不是被外界影響著產生的?”
希靈困地看著我,雖然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明顯是在表示不解。
“我只是想起了珊多拉的一個能力,”我撓撓下。“的心靈暗示有個不可知模式,能讓被控制的人毫覺不到有人在控制自己的心,並且讓對方自始至終以爲他是在自由意志的前提下行的,額,沒別的意思,只是胡思想的時候不小心飄到這了。”
“我的思維無法被控制,”希靈倒是認真起來。掰著手指頭跟我解釋,“首先,我的思維過程是整個神網絡同步運轉的結果,而這個網絡結構特殊,它沒有一個起始點和結束點,也沒有任何可以改變其他節點的‘高等級關鍵點’。哪怕皇帝陛下您的節點在我眼中也是一樣的,從‘節點’這個層面上,所有希靈使徒平等,因此任何外力不能通過劫持關鍵點的方式影響我的思維過程;其次,我的思維過程對自己是可查的。我學習過你們現實世界大部分生命的思維方式,發現你們只有很的個可以做到對自己思維的‘二次思考’。你們用一個來思考,但不能同時以旁觀者的角度來思考自己思考的過程,就好像地球人,用大腦思考,卻沒辦法在大腦裡產生第二個視角來觀察大腦的思考過程,我對此不理解——因爲我可以很容易辦到這一點,我能自己給自己運行監控程序,甚至讓自己以兩個不同的流程思考同一個問題,在有需要的況下我能完全跳出自己的視角,以旁觀者的方式觀察‘希靈’這個個是如何工作的……”
“這聽上去簡直不可思議,”我驚奇地看著希靈,“簡直跟抓著自己的頭髮把自己拽離地面一樣……額,你能聽懂這個比喻吧?”
“當然可以,我知道現實世界的很多知識,而且我理解皇帝陛下覺驚訝的原因,”希靈很認真地點點頭,“這確實不符合現實世界生的常識,因爲你們依靠一個固定或者固定‘自我’來執行思維過程,並且已經習慣這一切,而我和網絡共生,介於程序和靈之間,我的特殊思考過程其實就是……自檢程序。而這些自檢程序都不是自我意識的組分,它們只有在需要運行的時候纔會生,所以是不可能提前被劫持的。綜上所述,我的思維不會在‘不可知’的況下被控制,珊多拉陛下的神能力和深淵希靈的數據侵或許能影響我的思維,但我肯定能發現,並且有充足的餘力——在有必要的況下——對所有人報警,並立刻自我凍結。”
“那就排除掉深淵希靈能主對你施加影響的可能,”我擺擺手,趕結束這個眼看著就要高尖起來的話題,“那依你的看法,你當時爲什麼會‘主產生’要去前線看看的念頭?那時候深淵希靈還沒出現,林雪也沒進行過任何預言,你跟著去前線差不多就是個跟先知一樣的舉了——結果深淵希靈還真出現了,只是最後你們倆沒見面。”
從深淵區回來之後我就一直覺得各種不對勁,不管是墮落使徒莫名其妙的大分裂還是深淵希靈那曖昧不清的“合作”態度,都讓人心裡充滿不安,然而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正在籌劃什麼直接針對帝國的大謀,也沒有證據證明深淵區部的分裂是場假象,所以我們就只能從別的地方旁敲側擊來尋找線索了。現在新帝國這邊唯一能和深淵希靈有點聯繫的就是這個略顯稚的妹子版希靈,我也就只能來找問問題了。
希靈這次思考了很久。平常看著是有點缺乏常識,但在這些問題上想的同樣深遠。一番思索之後才擡起頭來:“陛下,我一直有個猜想……不過跟咱們當前的話題關係恐怕不大,是關於深淵希靈行事方針的。”
我頓時大喜過:“你說你說。”
“如果深淵希靈的生命形態還沒有改變,那麼和我的思維流程應該是差不多一樣的,”希靈慢慢說道,“雖然我們都有自由意志,但就如任何智慧生的思維過程都限於他們的世界觀和認知程度,我和深淵希靈這樣的網絡集羣意識思考問題的時候也限於基礎協議和網絡架構。高優先度的信息會被首先理。基礎協議止的容會自列監控區,對網絡有害的個要排除……深淵希靈可能已經不完全這些條例的控制,但的思維傾向應該還是被這些東西潛移默化影響著的,這跟不染無關,純粹就是生命形式決定的東西。就好像一個人類永遠不會用貓的方式思考,哪怕他再怎麼了解貓,哪怕他再怎麼努力想要以貓的視角看世界。甚至讓他得個怪病神分裂從骨子裡就誤認爲自己是隻貓,在本上他也不能和貓一樣思考——他的視覺和貓不一樣,他的嗅覺味覺覺和貓都不一樣,甚至他的大腦運行效率都和貓不一樣,這不是外力能改變的東西,生命形態的限制決定了一種智慧生只能在自己的世界觀中思考……哦。淺淺主母好像略有例外。”
我:“……”淺淺那腦子都能挑戰宇宙真理了是吧!
“我總覺得還有個例外的,”說到這兒我就忍不住多了個,“小烏你知道吧,這兩天打鳴打的可歡——以爲自己是隻。”
“只是認知錯誤而已,”希靈擺擺手。“最簡單的一點,會飛。所以就不能理解長著翅膀但不能飛的鳥是什麼。另外皇帝陛下,神的心智尚未,最好別讓看太多毀三觀的東西,是看了周皮的故事之後纔去學打鳴的……”
我:“……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是網絡集羣意識,”希靈攤開手,“帝國境發生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而且淺淺主母已經把神早起打鳴的短片都發到網上了……”
我目瞪口呆了一會,這才著冷汗:“咱還是討論一開始的話題吧……這麼說,你知道深淵希靈會怎麼想問題?”
“不是知道怎麼想問題,”希靈一字一頓地說道,“而是理論上會和我思考同一件事!”
我頓時被希靈這一句話給弄的骨悚然!
幸好希靈還有後文:“我的意思是,在接到相同的信息,面對相同的局面時,深淵希靈的思維過程應該是和我一樣的,我們限於各種基礎協議和網絡框架,因此思考問題時候的靈活於一種微妙的‘半程序化’狀態。我相信深淵希靈仍然是一個植於網絡的意識,所以不能擺這種由生命形式帶來的限制。比如當網絡遭遇壞死節點威脅的時候,我和會在同樣的思考週期作出同樣的決定,並且把那部分壞死節點分割出去,甚至我們爲此額外分割出去的‘緩衝節點’的數量都有可能分毫不差,這就是程序化計算的結果。表面上看我們擁有自由意志,但對我們雙方而言,基本上可以據自己的況推理出對方在想什麼:我們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複製。”
我皺著眉:“但你決定維持秩序,深淵希靈卻決定把虛空攪個天翻地覆。”
“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兩個的思維流程就有區別,”希靈語出驚人,“只不過我們正好站在兩個不同的立場而已。面對同樣的帝國崩潰,我的計算結果是應該立刻著手重建帝國,深淵希靈的計算結果也是重建帝國——只不過要重建的是一個深淵化的帝國而已。但如果刨除了深淵之類的陣營問題,我覺得深淵希靈和我面對同樣局面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我已經完全理解希靈的意思,然後就開始飛快地轉著腦筋思考這個報究竟有多大價值。
現在還不能確定希靈的推測有幾分可信度,沒有把這些猜想告訴塔維爾。也足夠說明就連希靈自己都不肯定這些猜想到底對不對,但現在我們就假設這都是真的。
那麼要做的事就很簡單了:把希靈放在深淵區。現在最想做什麼?
“我?”希靈聽到我的問題愣了一下,“報不足,無法判斷,我只能據帝國崩潰的大前提,推斷出深淵希靈想重建帝國,但我不知道深淵區的真正況,所以不知道的重建計劃是什麼。”
我一看這個終極問題果然沒那麼容易解答,立刻換了個問題:“那你覺得前幾天跟我們接是爲什麼?”
這次希靈倒是認真思考了一番。隨後篤定地點點頭:“希和帝國合作,甚至可能要讓我們參與大業。”
我當時就出溜到地上了!
“別看我,我只是換位想了想,”希靈手把我拽起來,“如果是我,在同樣的大環境下主出現跟帝國聯繫,並且提及大業。部分真相,那原因只有一個:大業的下一步需要帝國參與。”
我一愣一愣地看著希靈,發現對方臉上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當然,希靈平常好像也沒有“開玩笑”這個概念,於是只能相信確實是據自己的況逆推的:能據況推導出深淵希靈的思考結論。當然也能在部分程度上據深淵希靈的最終行逆推出對方的機,雖然這種推理的準確度還存疑,但至比我瞎猜的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