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影子城閒逛的時候我經常會遇見希靈——這個略有點迷糊，而且看上去總是在無所事事到轉的超級意識似乎會不自覺地出現在幾個特定地點，而這些地點基本上就是我或者珊多拉平常喜歡逛的地方，這大概也和的生命形式有關：作爲希靈族羣的種羣意識，更傾向於關注族羣首領的向，我和珊多拉平日裡逗留的座標大概就是希靈最悉的地點了。

這就能解釋爲什麼希靈總是在希爾維亞的甜品店裡呆著：這地方簡直是珊多拉的第二樂園——順帶一提珊多拉的第一樂園是家裡的廚房。

說起希靈，在影子城的生活倒是十分愜意，這姑娘總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在轉來轉去，除了去研究中心配合塔維爾的各項試驗，每天有將近二十個小時都是在閒散中度過的，我還真羨慕這種閒雲野鶴的生活。不過據泡泡的說法，其實希靈每日要承擔的工作量是異常龐大的：基本上每一個掛在神網絡中的希靈使徒都在不斷地通過上傳和下載數據，但希靈本人好像從未意識到自己還有這些工作：所有該層面的數據換都由神網絡的底層協議理，希靈爲這個網絡的最高層意識，甚至覺不到那些東西。這麼多年來希靈漂泊在外，希靈使徒的神網絡也能正常運轉就是這麼個原因：大部分工作都被這個神網絡的“潛意識面”搞定了，爲表意識的希靈每天悠閒的跟退休七八年的老幹部一樣——不行，一看到那毫無干勁的傻臉我就忍不住想起放在自己辦公桌上那一堆報告，我得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呦，好久不見，”我晃晃腦袋。把小人偶放在桌子上，然後瞬間反應過來，又把小傢伙放到椅子上（小人偶在外面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覺得自己被人當洋娃娃擺放在桌子或者類似的地方是非常沒面子的事，在家倒是沒這份顧慮），一邊擡手對希靈打招呼，“又換了個形象？”

材高挑的黑長直從剛纔開始視線就完全落在希爾維亞上，這時候聽到聲音才猛然擡頭，注意到我的到來。慌慌張張站起，笨拙地行了個還算有模有樣的軍禮：“嗷，陛下好。我看到共數據鏈裡有一個形象覺很喜歡，變這個樣子之後就變不回去了，報告完畢！”

我：“……額。很有你的風格。話說希爾維亞這是睡多久了？”

我的視線落在希爾維亞上，這個銀鼴鼠仍然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既沒注意到我的靜，看上去也沒搭理過希靈。爲店長，這般形象真是讓人不忍目睹：就永遠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裡面，外界的刺激對而言大概得過濾個百分之**十才能到位吧？

“不知道，我來這裡的時候就在睡覺。”希靈很認真地答道，“我在等醒呢，等醒了我就可以吃東西了……哦，順便也能給塔維爾帶點心回去。塔維爾讓我帶些點心回去的。”

我很驚奇：“啊？塔維爾也吃東西？”

然後我就覺這個問題咋想咋奇怪，十秒鐘後才反應過來：平常塔維爾“晝夜不休忙工作，幾千線程搞科研”的鐵人形象已經深人心，那個能領著好幾個籃球場的質量投影、自己跟自己三班倒的科學狂人差不多已經在我心目中變個特殊種了。猛然知道平常竟然也能吃飯喝水，這給我的衝擊絕對不亞於普通人看見自己爹媽上班的時候給自己腳脖子裡倒潤油……

希靈也被這個奇妙的反問弄的一愣。不過是很容易把想不明白的事忘到一邊的類型，很快就被我一句話轉移了注意力：“說起來，這兩天有一批比較特殊的‘節點’併到你的網絡裡，覺怎麼樣？”

我口中那些比較特殊的“節點”不是別的，就是以哈蘭爲首的一大羣墮落使徒們。

數量達幾十萬的墮落使徒在前天下午正式併了新帝國神網絡——當然，由於部分墮落使徒的淨化還未完，所以他們被單獨掛載在一個隔離網段中，這個網段的上級節點是我和曉雪，通過兩個虛空生產生的資訊擾，掛載在網絡中的低級墮落使徒就能獲得淨化，這是我們對墮落使徒逆轉化最快的途徑。而不管是隔離網段還是帝國總網，只要是基於使徒節點的神連接，就肯定會和希靈產生集，這是網絡架構決定的，不存在繞道的可能。“希靈”嚴格意義上並不是一個能被獨立看待的“明確個”，是數以百億計的希靈使徒作爲節點所產生的彙總意志。由於的意志在網絡中的等級是如此之高，墮落使徒和正常使徒對而言是沒有分別的：只能算一個節點，而一個節點能表示的信息僅有“通”和“不通”兩個狀態。在以前，我們的網絡中沒有“希靈”這個個，併網的墮落使徒並未對網絡本產生任何可見影響，而現在我們多了一個無法被屏蔽的“超級網管”，哈蘭手下的被俘士兵又是如此之多，我略微有點擔心希靈會不會因此到什麼不好的……污染。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在哈蘭手下的士兵完全淨化之前，他們確實是帝國境最危險的污染源。把他們掛在網上需要數百道安全協議，這些污染源的潛在危害可見一斑，而偏偏希靈還是和這些墮落使徒保持直連的——雖然兩者的連接並非信息直接換，並且網絡上也有針對此類況的安全協議，理論上後者染前者的機率是零，但這不影響我有所擔心是吧？

希靈的神一時間有點呆滯，我覺四周好像出現了靜電一樣，有種籠罩在某個力場中的覺，知道這是對方正在全面檢查的核心程式，片刻之後希靈笑瞇瞇地搖頭：“覺很正常。”

我這才徹底放心，然後跟希靈一起看著希爾維亞。想看看這個遲鈍又安逸的銀鼴鼠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說起來希靈也真老實，就這麼坐著看了不知道多久也沒想著去別的地方轉轉麼？

“其實也不是很久，”希靈恬淡地笑著，“在這裡就會很輕鬆，能忘掉裂谷的事……”

希靈又一次提到了“裂谷”，那是位於使徒神網絡中的一道信息斷裂帶，一個無法被探知的網絡真空區，這東西是個未解之謎，而且直到希靈出現我們才知道“裂谷”的存在。塔維爾已經在運作一個專門對“裂谷”進行探測的項目小組。不過至今沒有任何進展，現在聽到希靈主提起這件事，我頓時有些上心：“裂谷又有什麼變？”

我只是這麼隨口一問，本沒指聽到什麼新消息，但希靈竟然真的點點頭：“好像稍微小了一點。前幾天我很小心地在裂谷附近觀察況，發現它波及到的節點減了大概百分之一……不過裂谷有時候就會這樣波，只是以往的波幅度都不超過百分之零點五，這次的靜好像大了點。”

作爲一個生活在現實質世界的生，我需要一番推導才能理解希靈的意思：的意思是，帝國數據網的斷裂區正在減小？那些缺失了終止標記的網絡節點變了？

“這是好事兒吧，”我不太確定地撓著後腦勺。這麼複雜的問題自己想起來是有點費力，“塔維爾怎麼說的？”

“正在想辦法制造一個接口，”希靈面前出現了一個全息投影，上面顯示的是某種複雜而龐大的裝置。看上去佔據了整個房間，裝置中央有數個休眠艙樣的東西，“你們和我的知方式不同，我跟你們解釋裂谷的事。你們永遠不能百分之百理解那是個什麼地方，所以塔維爾想製造這樣一個設備。把外界人的神完全轉移到網絡中，這樣你們就能用和我一樣的視角來觀察裂谷了。”

我頓時想起來，前陣子塔維爾遞的技報告中是提到了這麼個玩意兒，說自己在製造一個能與希靈共知，甚至能把人的靈魂轉碼以輸使徒神網絡的設備，當然自己能記著的也就這些了，那份報告倒是詳盡，不過我能看懂的基本僅限於標題和末尾的結論……

正在我和希靈閒聊著的時候，趴在桌子上的希爾維亞終於悠悠醒轉了，銀髮起一個長長的懶腰，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前的倆客人：“哦，陳，還有希靈，你們來了啊？”

“我要吃東西，”希靈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製造出一大堆小點心的全息投影，“就是這些，兩份，塔維爾也要一份。”

希爾維亞看著那一大堆需要現場加工的糕點，點點頭，然後拿詢問的眼神看著我，我順手把邊無聊的直打瞌睡的小人偶抱給：“我是帶孩子來的，要什麼你就給弄什麼。”

希爾維亞順手把小人偶往腋下一夾就去店後面忙活了。說來也不可思議的，這個銀鼴鼠平常反應遲鈍到近乎帕金森晚期，但惟獨做點心的時候不耽誤事——當然，也僅限於做點心的時候，你讓做完點心之後端出來那基本上就夠死了。據希爾維亞自己講，以前開飾品店還經常自己手工做些小玩意兒，那時候也不會耽誤事——這簡直沒法解釋。

我針對這個問題思考過很久，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大概希爾維亞的遲鈍癥狀僅限於和別人流或者專注於外界的時候，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忙活的時候好像是個正常人。

聽著店後面的靜，希靈心滿意足地微笑起來：“好了，塔維爾很快就能吃到早飯了。”

我一呆，脖子僵地轉了九十度，看著外面夕西下，落日餘暉灑滿街道……

希靈竟然是給塔維爾帶早飯來了！在這裡看希爾維亞白天睡大覺，看了整整一天！

但願塔維爾別跟希靈或者希爾維亞一樣是死心眼，跟這倆活寶打道遲早得死……假如使徒能被死的話。

看著這間小小的店面，我突然想起前兩天曉雪跟哈蘭見面的時候無意中提起一件事：

哈蘭很喜歡希爾維亞做的無水小圓蛋糕。

現在哈蘭還於返廠大修的狀態，珊多拉跟我聯手在他上開了好幾個窟窿，估計還得兩三天才能修好。我估計哈蘭跟貝拉維拉是認識的。但不知道他看見現在的希爾維亞之後會是什麼表，等他“出院”之後或許應該帶著他來這間小店看看，讓他見識見識無水小圓蛋糕和希爾維亞分別是啥——我充滿惡意地開始推測到時候倆“前墮落皇帝”見面會是怎樣一幕，現在這個希爾維亞簡直就是當初貝拉維拉的崩壞版本……

我和小人偶吃了一肚子的蛋糕餅乾小點心纔回去，臨走前和希靈商定好下次去家玩——好吧，也就是等塔維爾的那套轉換裝置完之後，去神網絡裡看看希靈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模樣。臨走的時候我還打包帶走了希爾維亞賣剩下的所有點心，回去當做給珊多拉的禮：反正希爾維亞一整天幾乎也賣不出什麼東西，我差不多是把櫥窗和櫃檯後面的東西全搬出來了。

希靈打包帶走幾盒糕點。臨走的時候還在高興地說著塔維爾終於能吃早飯了——我不吐槽早飯吃這些東西會不會變胖，反正塔維爾也不是人類，我就想吐槽希靈這奇妙的世界觀：對我們這些“外界人”生活的環境缺乏有效知，也不理解現實世界的人作息習慣是怎麼回事，仍然固執地堅信現在是早上。因爲“塔維爾還沒吃早飯呢”，我看著外面的天已經近乎全黑，心說希靈其實也沒錯：塔維爾明天早上的飯轍起碼是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