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空中無聲墜落是一件很刺激的事兒，你不會聽到任何聲音，也沒有迎面襲來的風讓你意識到自己正在快速衝向什麼東西，但你會眼睜睜看著一片大地在自己眼前迅速放大，它從圓弧變平緩的弧面，然後很快變一個近在咫尺的二維平面，並在更短暫的時間後顯出上面的三維細節，彷彿山巒突起，迎面來，的缺失和視覺上百分之百的衝擊混雜在一起，給人一種很奇妙的錯覺：告訴你你很安全，眼睛告訴你你馬上就要用臉著陸了……

我看著眼前正在急速接近的合金大地，在高空的時候還能勉強看出這是一道無比寬廣的金屬環帶，但到了這個距離，它已經和普通的星球表面沒什麼區別，深沉的合金裝甲上有著如同山谷般寬大深陷的裂隙，裂隙中深紅的芒彷彿地底涌的巖漿一般一波一波地向上翻涌，那是異化的幽能正在爲福音書系統提供能量，這半徑數千公里的合金巨環充斥著巨大的力量，它爲福音書和啓示錄系統提供外圍“廣播”，同時也是創世紀系統的末端引導組件，我原本打算繞過這堅固的障礙，直接衝擊君臨者的核心，但剛纔突然改變了主意：或許破壞它的外環帶就能引起足夠的能量暴走並讓君臨者失去戰鬥力。保留這些超級戰艦的核心，因爲它們對帝國非常有用。據說啓示錄和福音書系統的主都在那個核心部，只有創世紀是分三部分安裝在君臨者三個環帶上的。福音書和啓示錄的關鍵技我們至今還沒掌握。至於創世紀——反正塔維爾手頭已經有不資料，也快把那玩意兒索出來了，破壞掉倒也不太心疼。

我的目標是摧毀這些君臨者戰艦的外環帶，失去武和末端迴路，創世紀就不再是個威脅，剩下的兩個系統效果也會大打折扣，等這一仗打完我們就能把完好無損的核心拖回去給塔維爾拆著玩——當然這是理想況。

我沉重地著陸在外環帶上……好吧你說是砸下來的也行，畢竟自己在降落的時候稍微有點失誤：我沒想到君臨者自己也是有萬有引力的。也忽視了這麼個積巨大度也巨大的玩意兒其實跟月球質量差不多，在越過後者的引力隔離分界線之後我就覺得自己被一隻大手猛地往下一拽，而此刻自己還在傻乎乎地使勁加速……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個反應有點遲鈍的人，平常只有和希爾維亞說話的時候纔能有點思維敏捷的優越（貝拉維拉還隔三差五跳出來打擊我一把）。

所以直到眼前一黑我纔想起減速……

“額，陳，你沒事吧？”正在高位軌道上準備打架的冰斯傳來通信，“妾剛纔看你好像是頭朝下著陸的——你跟琳學的？”

“……你就當沒看見。”我悶聲悶氣地答覆一句。低頭看著腳下那個廓悉的凹痕，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有點長——腮幫子胖了一點。

腳下傳來微微的震。我扭頭看到自己後數百米外的金屬大地正在打開，大量哨戒炮和警戒無人機從匿的發口裡冒出頭來，然後自己就被這些玩意兒糊了一臉：鋪天蓋地的幽能束和實彈幾乎快把我的護盾糊滿了。不過我沒工夫和這些防裝置糾纏，看樣子君臨者的警戒敏度比預想的還高：一個半徑數千公里的玩意兒竟然在兩秒鐘就注意到自己上落了個灰塵大小的異，並判斷出這是一個侵者，這預警系統果然不愧是希靈製造。

我撐著護盾迅速轉移，向之前墜落時看到的一道能量裂谷靠攏，腳下的震越來越劇烈，合金大地彷彿從沉睡中甦醒的火山羣一般暴起來。裝甲板下打開了無數個藏的彈通道，大量警戒無人機開始嘗試用數量攔住侵者的腳步。君臨者這種東西沒有常規護盾，裝甲也很脆弱，在福音書上線之前它就是個能隨便欺負的靶子——這是珊多拉以前告訴我的，但可沒說這玩意兒上面有這麼多哨兵。不過其實自己早該想到的：以希靈軍工技師那無下限的風格，但凡有個犄角旮旯他們也要塞點炸彈進去，更別提君臨者外環帶這麼大。他們不在這兒塞幾十萬軍隊都對不起自己的名聲。

於是爲了希靈軍工技師的名聲，等我終於找到一個比較容易突破的能量切點的時候，自己後已經跟了烏雲蓋頂一般的一大片警戒無人機和戰爭傀儡了，冰斯還在頻道上說風涼話：“你靜大啊，妾已經看不見你人了。趕搞定，妾看見周圍的護衛艦正在靠過……誒不廢話開打了。淺淺幫忙拖一下它們的速度——孫賊！吃老孃大神聖風暴啦！！”

我看到上方黑暗的太空中猛然發出了大面積的閃，金的聖帷幕彷彿極一般倒垂下來，冰斯和淺淺已經和護衛艦羣上火，而我也終於索到了外環帶的能量網絡是什麼模樣。這比當年摧毀奧卡姆那座君臨者戰艦要更費工夫，因爲上次我們直接把目標幹掉就行，而這次我還打算抓“活”的，我得搞明白這個龐然大的能量系統究竟分多脈絡。才能保證在摧毀它的外環帶之後不至於引發毀滅的連鎖反應。削人是個技活，削一個半徑數千公里的呼啦圈好像也不輕鬆，我頂著起碼有一個加強旅的火力（幸好它們都是輕火力）終於搞定了外環帶的能量流，隨後將自己的力量注其中。

眼前暗紅的晶化能量管道中混了一黑，這是虛空侵蝕的效果，隨後這點點黑迅猛擴張起來。我覺到周圍的一切都開始劇烈震盪，太空中聽不到聲音，但能看到遠已經有東西產生了連續炸，四周那些鋪天蓋地的警戒部隊終於暫停狂轟濫炸，它們的上級單元應該也被捲這些炸中了，或者虛空的力量正在侵蝕它們的指揮系統，總之這些自律部隊陷了一瞬間的宕機，趁這時候我猛地衝向了太空。在三架警戒無人機和六個戰爭傀儡以及兩門哨戒炮上留下臉印之後離了包圍圈，在高空，我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工作果：

暗的合金大地上，沿著那些紅的能量脈絡，連續不斷的炸正在迅猛擴散，那些寬闊如同峽谷的能量凹槽就好像深深的刀痕一樣，整個環帶正在沿著這些凹槽分崩離析。虛空首先讓環帶的所有系統過載以摧毀它的應急機制。隨後開始破壞它的質實，短短一分鐘不到。這半徑數千公里的合金巨環面目全非，破碎的殘片在引力作用下墜向君臨者的核心，這些燃燒的碎片有一部分砸在兩個仍然維持勻速轉的環帶上，引發了不大不小的二次衝擊。如果細心觀察的話，可以看到君臨者的兩個環帶也已經開始炸，只不過規模明顯比外環帶要小：這就是調節威力的結果。

終於，在一陣橫亙大地的劇烈衝擊之後，外環帶徹底解了，它變斷裂的數個部分四散炸開。豪雨般的細小碎片也同時墜向核心，在後者表面激發起微弱的閃，我看著頗有點擔心：別把核心給砸壞了，好不容易保留下來的……

“撤！去下一個！”

我還沒來得及嘆完，就聽到神鏈接中傳來冰斯的聲音，然後自己被人抓著胳膊跳躍到了另外一座君臨者戰艦上空。之前那座已經被徹底解除了武裝，它邊的護航編隊在失去艦隊核心之後已經沒什麼繼續戰鬥的價值了。

“拖得太久了。”腦海中傳來淺淺清冷而缺乏的聲音，“那些雜兵越來越多。”

我看向淺淺，面若冰霜地注視著遠方已經反應過來、並正在組區域聯合護盾以保護旗艦的護衛艦羣，後者在的注視下迅速解，被一團不斷炸的殘渣，或者乾脆憑空消散滿天飛灰。注意到我的視線，淺淺就說了四個字：“手，速度。”

我心說等回去之後這丫頭肯定又要把自己關在屋裡了，隨後趕在區域聯合護盾還沒完之前強行突破了君臨者戰鬥羣的防，如法炮製解除了第二座超級戰艦的戰鬥能力。

摧毀第三座飛船的時候我已經覺到明顯的力：敵軍已經完全警戒起來，他們製造的區域聯合護盾層層疊疊地保護在君臨者上空，這讓我不得不用更多的力量來銷蝕這些龐大的能量。顯然自己還做不到父神那樣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我的虛空形態快無以爲繼了。

敵人的君臨者戰艦也加強了福音書的功率，我發現一件事：雖然虛空力量在質上可以穿福音書，但這仍然需要消耗自己的大量力，珊多拉說過的況也可以用在我上：福音書是堅不可摧的盾，但持盾的手總會疲憊，我的虛空力量或許是無堅不摧的矛，但持矛的手也有筋的時候，父神這麼跟我說過：“在你爲一個完全的虛空生之前，‘疲憊’、‘遲鈍’、‘神渙散’這類凡人神上的弱點就始終是你的短板。”當這倆人的教誨在心頭響起的時候我就知道必須儘快收工了，因爲據經驗，但凡英雄臨死的時候腦海裡都要回憶起人和友人的音容笑貌，然後就是各種英雄形象的影，現在珊多拉跟星臣已經在我腦子裡出過場，我得趕在黃繼和邱雲跳出來之前儘可能再搞定幾個然後立即撤……

“你沒事吧？”回到太空之後冰斯可能是注意到我況不太對了，流氓也有關心人的時候，“你腦袋上那個鼻子又沒了。”

我：“……力消耗有點大所以顧不上那個，總之我快到極限了。”

“這頭也差不多。”冰斯說著，飛快地環視四周，這裡是第三座君臨者上空，我們周圍飄滿了破碎的太空殘骸和已經“死亡”、正在緩緩消散的能量漩渦，顯然冰斯和淺淺剛剛經歷一場惡戰，戰鬥甚至激烈到二人已經沒辦法依靠個人實力扛下去——那些太空殘骸中有一部分帶著帝國軍的標記，應該是淺淺隨空間中的衛隊，能量漩渦則顯然是冰斯帶來的士兵留下的骸：神族作戰的基礎單位是各種實化的元素生（在下層世界，這些元素生也被作爲自然神靈崇拜），只不過冰斯的“個人風格”較爲濃烈，很會把自己的靈大軍拉出來，這個流氓更喜歡一個人著板磚和長弓去和人打架。但現在也顧不上這麼多了。

“妾了點小傷，所以你看著辦，能搞定多搞定多。”冰斯一句話讓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這個要強的流氓可從不會承認自己傷，那現在說的了點小傷絕對不是一般二般的問題！

我沒看出冰斯上有傷的痕跡，但神族的似乎不能以常理判斷，並且冰斯的臉確實非常糟糕，幾乎完全沒有……好吧臉一向如此。我覺得自己有點難以集中注意力了，所以必須儘快搞定更多的鉅艦。然後趁著哈蘭還沒把這片空間完全封死立即撤退。

當又一座君臨者在我們面前緩緩坍塌，我接到了來自帝國上將號的通訊：“阿俊，現在你們那邊況怎麼樣？”

“比預想的困難一些，”我們蔽在一堆扭曲而且灼熱的金屬殘骸中，淺淺以錯的時間屏障將衆人暫時從敵人的鎖定系統中屏蔽掉，這裡一時半會是安全的，“護衛艦隊反應迅速，而且戰鬥力很強，淺淺隨空間中的AI護衛艦和戰鬥兵羣已經打了。冰斯最後一波神靈守衛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