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來，牛軍還是第一次見馮老大這麼惆悵。

　他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抓起脖子上掛著的巾，不慌不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眼珠子都要氣得瞪出來了。”

　“還能是因為啥事？我媽跟我姐去找巧兒鬧事要存折去了，巧兒挨打了，我心里難。”

　牛軍一聽，道：“怎麼你們家也有這麼多事的人？”

　對于牛軍和方桃子的事，馮老大多知道點，他道：“我都把他們娘三個給安排在城里了，他們還是追過去了，也不知道被打的嚴重不嚴重。

　那麼，肯定挨不住我姐幾掌的。”

　牛軍一杯水喝完，道：“我早就知道你會后悔吧，你當時還當笑話聽，現在后悔了？”

　“后悔了，腸子都要悔青了。

　好在傻乎乎的，這幾年也不知道我在外面都干了些什麼。

　這次回去之后，看清楚了些事，我這個老男人，現在也知道錯了。

　就是離他們太遠了，不然我真的想回去看看。”

　“不是，這事兒你怎麼知道的？”

　牛軍很好奇，難不劉巧兒打電話了？

　“你媳婦給我打電話說的，就你進來的前兩分鐘，電話剛掛斷。”

　牛軍瞪了馮老大一眼：“你怎麼不早說？也不知道出來喊老子一聲。”

　“老子哪里知道你已經上來了？”

　沒接到媳婦電話，牛軍心里有些不死心，問道：“我媳婦有沒有給我捎什麼話？”

　“沒有，說晚上再打。”

　牛軍道：“倒是好心，好心到都不知道問候一下他男人。”

　“我走的時候，重新辦了一張存折留到你媳婦跟前了，讓幫忙給管著，說到底我媳婦還是格太弱了。

　要不，咱們兩個商量一下，今年年底還是我回去唄。”

　牛軍：“滾，今年誰都不能回去，咱們這礦山出來不容易，得搶時間挖礦，現在政策松，咱們能干就趕干。

　你知道多人背地里盯著咱們這塊嗎，你還想回去，你是不是想得有點多？”

　馮老大嘆息一聲，心很復雜。

　真的是，顧了家掙不了錢，掙了錢顧不了媳婦。

　牛軍道：“既然有我媳婦看著，那就沒什麼事。

　我媳婦現在可不是柿子，以前也是膽子小，后來因為三妹，直接就變了。

　那時候，要跟我離婚，我后悔了，幸好來得及。

　所以，你也不要把想的太差了，畢竟你不在的這幾年，人家一個人把兩個孩子也照顧的很好。

　反正，我覺得人家比管不住小半的你強十倍百倍。”

　馮老大臉一變，說道：“都過去的事了，能不能別提了？

　我都知道錯了，我現在也改邪歸正了好不好？”

　牛軍道：“這半年表現不錯，繼續努力。”

　牛軍一煙完，說道：“我下坑底下去了。”

　他一走，想到自己今年年底又不能回去，馮老大心里更加不好了。

　唉······晚上的時候，方桃子又來電話了，這次是牛軍接的。

　牛軍知道是，說道：“媳婦，你白天打電話都不喊我。”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委屈，方桃子道：“還不是因為劉巧兒的事，他們兩口子的事。

　再說，馮老大沒讓你接電話，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在他邊。”

　牛軍笑道：“我媳婦真聰明，我兒子跟我兒了？”

　“這會兒吃完飯寫作業了，等過幾天我帶他們去拍照片，到時候給你郵寄過來，我再給你炒兩瓶臊子好不好？”

　“臊子就算了，郵費太貴了不劃算。

　劉巧兒好點了嗎？”

　“好多了，馮老大在嗎？讓他們兩口子先說。”

　牛軍瞪了一眼馮老大，馮老大趕忙搶過電話，道：“在在在···”

　劉巧兒將電話遞給馮老大。

　馮老大問道：“他們又打你了，疼不疼？”

　劉巧兒頓時就哽咽起來。

　“不疼了···”

　“你可真沒出息，打你你不會打回去？

　他們下次要是再來，你拿菜刀轟他們出去，聽見沒？”

　“嗯。”

　殺人犯法，不干。

　電話里，馮老大嘆息一聲：“唉終究是我對不住你，是我不對。

　要是早幾年我經常回來，你也不至于這麼多委屈。

　我給你卡里又打錢了，你想買什麼就買，千萬別委屈自己。”

　劉巧兒默不作聲，也不知道馮老大給多錢。

　見劉巧兒不說話，馮老大問道：“還疼嗎？”

　“不疼了，你照顧好自己，兩個孩子都很好。”

　“好······”

　劉巧兒難過，已經沒有想說的話了，將電話塞到一旁的方桃子手里，轉抹著眼淚走了。

　方桃子也嘆息了一聲，接過電話，說道：“有點難過，你放心吧，有我和大在，會想開的。”

　“謝謝你了。”

　“沒事兒。”

　馮老大默默的將手里的電話遞給牛軍，他去外面氣去了。

　狗日的，心里怎麼就這麼憋屈？

　這他娘的還是一家人嗎？

　這是瞧不起自己？還是瞧不起巧兒？

　馮老大想了想，還是打算給自家大姐村子打個電話。

　牛軍這會兒一邊吃飯，一邊跟方桃子聊了幾句，句句都是對的想念。

　一碗面吃完電話才掛斷，方桃子可心疼電話費了。

　打一分鐘一錢，接一分鐘也是一錢。

　好家伙，他們直接說了十幾分鐘。

　方桃子疼的付過錢，回去后，劉巧兒正在幫打掃衛生。

　方桃子道：“今晚上早點回去休息吧，不要多想，明天再來干活。”

　“我沒事的桃子姐，以前又不是沒挨打過。”

　“巧兒，人活著就是為了爭口氣，以后不要讓人隨意欺負你，而且是在你沒錯的況下。

　你不知道，我的以前都被我男人打折過，后來我決定離婚，他才做出改變的。

　我這麼說，不是想要你們離婚。

　我的意思是，你們的關系還沒糟糕到讓你這樣自暴自棄。

　你很好，你非常好，你配得上馮老大，也對得起的家人。

　你要活出自我，學會保護自己。

　巧兒你記住，人活著就是要爭一口氣，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