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宏是庶子，照著晉國各士族名門的規矩，庶子沒資格分家產。家主只需給他們一份不死的薄產，尋常的給二十畝良田，大方些的給八十畝良田。

偏生因柳氏得寵，陳宏、陳寬與陳寧兄妹三人忘了本分，一心想與陳安一爭高低。

自前魏以來，嫡庶分明，庶子不能與嫡子擁有同等的地位，越是大士族，規矩越是嚴明，也只得陳氏，因著左僕大人壞了嫡庶規矩，也因這般，在京城四大士族裡頭，陳家只能排據末位。

南晉但凡有些名聲的士族，最是講究嫡庶分明，若是違禮，就會被人說道。

規矩是萬萬壞不得的。

就說柳氏，原就是侍妾，陳朝剛抬了側夫人的位分，都城多人議論，莫太後對此更是曾明言不滿。柳氏在外頭被人喚一聲“柳夫人”，側夫人不是嫡妻，尊於貴妾，卻卑於嫡妻，說到底還是妾，所生的兒子亦是庶出。

南雁不說話，臉上變了又變，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找不到駁斥的話。

“大娘子一片癡心皆系掛在六殿下上，為了全他們，郡主連六殿下幾次示好都拒了。”

郡主心高潔，豈是衛紫芙可比的。

衛紫芙能毀人姻緣、搶人未婚夫婿，郡主是萬萬做不出這等事的。

慕容慬微斂眸子。

陳蘅看他的面容一變，似有一番思量。“朱雀，你是不是想要一匹良駒？”

“能把火龍馬還我？”

若不能，又說什麼送良駒？

將馬送給陳葳了。

陳葳在外頭道：“朱雀，你現在是我妹妹的護衛，這樣罷，我將白雲送你如何？”

陳蘅忙道：“多謝二兄！”

慕容慬不說話。

他得盡快解掉上的毒才行，再不解毒，只怕寒毒發作起來，許能要了他的命。

陳葳以前的坐騎，不過是一匹養得還算健壯的普通馬，但因在晉京，這樣的馬也算是上乘好馬。

南雁有些吃味，“朱雀，還不謝過郡主與二郎君。”

慕容慬不不願地道了聲“多謝”，一扭頭，移開了視線。

南雁輕啐一聲。

杜鵑只作沒看瞧見，也未聽見。

*

一行人回到榮國府。

未下馬，杜鵑便吩咐南雁回閣樓備飯。

慕容慬扶了陳蘅下馬車。

陳葳今兒很高興，得了匹價值千金的汗寶馬，可不得好好的試試，再顯擺一番。

慕容慬低聲問道：“剛才那侍是大娘子的還是你的？”

陳蘅不解，一臉疑。

杜鵑驚道：“朱雀，何以有此一問？”

他的話明明沒說話。

慕容慬道：“南雁有意無意皆在擔心大娘子？西市時，六殿下要扶你，比你自己還要張？”

陳蘅低頭行路，腦海裡全是前世的事，嫁給夏候滔後，親五年不曾有孕。張賢妃不願開罪榮國府，亦不想為難陳蘅，並未往郡王府裡塞人，可陳蘅還是為他安排了兩房姬妾，不想落人話柄。在郡王府的日子還算好過。第六年，夏候滔語調沉重地說很羨慕其他皇子有子嗣。

莫春娘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勸陳蘅早作打算。

不久後，陳茉登門，哭訴腹中有了夏候滔的骨，求陳蘅同意嫁郡王府為妾。

當時莫春娘的臉很難看，說寧可從外頭買兩個貌的子，也不能姐妹共侍一夫，還說陳茉的心思不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