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隴貴族,最不缺的就是死士。因爲關隴貴族,幾乎都是行伍出,戰功彪炳。這個時代立下戰功,賞賜主要有兩種,一是錢,二是戰俘、也就是奴隸。李世民沒多錢,所以這幾年打仗的賞賜,奴隸佔了大頭。
這個時代,對待奴隸是殘酷的。不是所有戰敗者都有資格爲奴隸的,奴隸要用糧養,戰勝者不是慈善家,誰會用糧食養老弱病殘?
在抓俘虜的時候,老弱病殘會被‘挑選’出去,稱爲‘不絕’,意思是說,我雖然打敗了你,但是我不趕盡殺絕,給你留下一支脈。但其實,這種‘不絕’,往往纔是絕路。沒有了青壯的部族,又被搶了糧食牲畜,冬季一來,草都沒有了,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這便是戰爭的殘忍之,但也不能說大唐軍隊毫無人,因爲突厥人戰勝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戰事一起,就是你死我活,參與其中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這也是爲什麼古往今來,戰勝方很會對戰敗方的首領趕盡殺絕,除了他還有利用的價值之外,也是彼此都知道,對立的位置,展開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的時候,雙方的決策,無所不用其極,在各自的角度,都是正確的。
李世民放過頡利,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當俘虜通過初步篩選,有資格爲吃糧的奴隸之後。面臨他們的,還有接下來的更多道難關
俘虜,心中必有戾氣。集結在一起,也是患。戰勝者想要的奴隸,是聽話的機,如牲畜一般。那麼如何才能把人調教好呢?
方式非常簡單直接。
!
你有戾氣,到你沒戾氣。你有脾氣,到你沒脾氣。甚至……活活死你!
不是沒有骨頭,寧可死也不屈服。但是沒關係,反正奴隸很多,死一些,還省糧食。大部分的人,都抗爭不了。
當一個人出幻覺的時候,他的意志就會被瓦解。這時你給他一口飯吃,他就會激涕零。當然也不乏一些人,假意順從,沒有關係,再來一遍。第二遍,第三遍的折磨,效果更佳。
到了後來,這些奴隸就會被訓練出條件反。吃飯的時候,就會想起過往,對主人更加懼怕與順從。但是這些人,大部分只是懼怕而已,並不是死士,因爲他們心底知道,他們來自哪裡,爲什麼會淪爲奴隸。
真正會被訓練死士的人,是他們的孩子。
他們出生,就在主人的控制之下。甚至他們還會因爲自己的父母是奴隸,而憎恨自己的父母。轉向對給與自己食的主人死心塌地,這樣的人,加以導,許以利益,給予希,便爲了死士。
讓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以主人的榮,爲榮。必要的時候,爲之獻也在所不惜。
這樣的人,關隴貴族每一家,都有幾十人,上百人,甚至數百人。
當然規模也不會很大,若超過千人,糧食的消耗也很大,而且也沒有必要,若真有人養這麼多的死士,便肯定是存有不軌之心了。
會議結束,一行人從工部出來,李牧連著上了好幾天的班,開始有點心疼自己了,正好事也理的差不多了,決心從今天開始,重新做回一個遊手好閒之人。
乾點什麼呢?
李牧騎在馬上琢磨,忽然旁邊過來一兩馬車,長孫衝開簾子,道:“侯爺、我有件事想討教。”
“不行!”李牧想也沒想直接拒絕,這孫子沒事就討教,存的什麼心思李牧豈能不知?他就是想學本事,但是李牧的本事,乃是他的立之本,能隨便的教麼?
長孫衝被拒絕了,也不見半點生氣,一張圓臉上滿是懇切,李牧眼角餘瞥見,就跟李泰當初來他府上求學四則運算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看著就煩。
李牧前世也算得上是一個勤上進之人,否則他也不能從孤兒院出的旁聽生,掙扎到遊戲公司的副總監。這樣的人生度,便是正常家庭的孩子,也不一定做得到。他是個孤兒,經歷多難,可想而知。
但是,他雖然是勤上進的人,卻很本能的討厭另一個勤上進的人。可能是下意識便把對方視爲競爭對手了吧?前世很流行的一句話,你拼命的樣子也許有點狼狽,但你靠自己的樣子真的很!這話李牧聽到的時候,一丁點的都沒有。非常明顯,這句話就是一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腦袋一熱想出來的毒湯。
一個人拼了命的樣子,何止狼狽?靠自己的樣子,哪裡?一個拼命的人,只能靠自己的人,他本沒有時間去想不,而且大部分的時候,他肯定不。穿越之前的那個時代,也許在不一樣的人心裡,是不一樣的觀。但在李牧的心裡,在那個時代,有時間,有閒心去的人,不是小三男閨就是富二代或者以此爲職業的人。
社會上掙扎求存的人,哪有這份閒心。
而且對長孫衝的上進,李牧還有一個討厭的原因是,這孫子明顯就是惡意的。他學了本事爲了什麼?是爲了取而代之。而且這孫子最孫子的地方在於,他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不管你願不願意教我,我就是要跟你學本事。搞得有點道德綁架的意思了,這纔是讓李牧最煩的。
前世他就遇到過很多這樣的事,公司裡來了個新人。野心非常之大,剛來沒幾天,就展現出了一副我要往上爬,把你們踩在腳下的架勢。但他的能力,並不足以支撐他的野心。然後他就開始想辦法了,整天圍著你轉,大哥大哥教教我,大哥大哥看看這個代碼怎麼運行不了……
總之,他的一句大哥,就像是一張通行證似的,無論你忙不忙,在幹什麼,你必須得放下自己的事幫他。你要是不幫,他就背後說閒話,副總監做人太自私了,都不提攜新人云雲……最後升級到道德綁架,你不教,就是一個壞人。
壞人!
到底是誰自私啊?爲什麼你不會的,我就又義務教給你?大學的時候爲什麼不好好學?上司不是老師,公司也不是學校。東西都教給你了,讓你踩著我的肩膀爬上去?這種以自己爲中心,彷彿是地心引力的想法,到底是怎麼形的?李牧一直到猝死那天,都沒他媽想明白。
所以,長孫衝這個胖子,給李牧的印象十分地不好。
長孫衝自己似乎也知道一點,最近對待李牧的時候,已經很小心了。
尷尬地靜默了一會兒,長孫衝似乎不甘心似的,又道:“侯爺這是要去哪兒?”
“去天上人間喝茶。”
長孫衝忙道:“是嗎?竟有如此巧事?我也要去天上人間給父親買茶,正好一路。”
李牧瞥了長孫衝一眼,不置可否,這塊狗皮膏藥算是甩不掉了,真是頭疼啊!
見李牧沒搭理的意思了,長孫衝把簾子放了下來。三匹馬,一架車,行得都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天上人間。
王鷗沒事兒就在天上人間的二樓包間喝茶,盤賬。預定的包間,毗鄰道路,李牧若來了,邊的丫鬟會第一時間發現並告訴他。
聽丫鬟說李牧來了,王鷗趕放下手裡的賬本,快步從樓梯下來迎接李牧。剛到門口,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忽然看到李牧邊跟了一個胖子,臉上的笑容瞬間便斂去了,微微側過,把面紗戴上了。
“……世子,你能不能有點臉啊,我不想理你看不出來呀?你能不能離我遠點,我現在心很不好,我跟你說啊,雖然你爹是國舅爺,但是我的脾氣要是上來了……你看著我兄弟的拳頭沒有,一拳打在你的臉上,保證把你所有牙都打掉,你要不要試試?要是一顆,我給你一萬貫……”
李牧碎碎念著,長孫衝也不生氣,笑呵呵地應對。他心裡有底,李牧無論怎麼煩他,都不可能真的讓人打他。
“哦?”李牧像是剛發現王鷗似的,躬行禮:“姑姑在啊?”
王鷗矜持地點點頭,眉目一片清冷,端起了長輩的架勢,道:“我沒事就會在這兒喝茶消遣,倒是你,有幾日沒見了。忙什麼呢?”
“唉、”李牧嘆了口氣,道:“還能忙什麼,爲陛下辦事唄。”
李牧話音剛落,長孫衝便接著話,道:“晚輩長孫衝,家父是趙國公長孫無忌,見過牡丹夫人。”
“哦?”王鷗笑了笑,道:“原來是趙國公世子,確實有乃父風範。世子無需多禮,我正要與李牧談些事,不如……”
王鷗的意思是讓長孫衝閃到一邊,但是長孫衝沒讓把這話說完,截斷道:“早聞牡丹夫人明睿智,善於經營。晚輩奉父親之命,打理大唐礦業的事,兩眼一抹黑。若能在旁邊聽一聽牡丹夫人與侯爺的高論,想必一定大有裨益。”
“你還要不要點……”
李牧就要罵出來了,被王鷗打斷了。王鷗笑了笑,道:“好學是好事,一起過來吧。”
說完,王鷗先登上樓梯。李牧狠狠地瞪了長孫衝一眼,了聲‘姑姑等我’,跟了上去。可憐長孫衝這個胖子,想快也快不了,等他到包間的時候,李牧已經摟著王鷗親完一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