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真的是刮目相看了，白巧巧能想到這些，著實讓他驚訝了一下。

一直以來，他回家都不說外面的事。其實也算是變相的一種保護，他想要白巧巧過得簡單些，不想他面對的事，或者承擔的力轉嫁到他的上。

李知恩總說白巧巧傻乎乎的，這也算是李牧刻意而爲之吧。他就想讓白巧巧傻白甜一點，可以在他撐起來的空間，平安喜樂的生活，這是他想爲白巧巧做的。

但是現在看來，他好像判斷錯了。白巧巧的聰明，遠超他的想象。

白巧巧看到李牧吃驚的模樣，道：“這有什麼好驚訝的，牡丹夫人已經嫁了人啊……怎麼改嫁呀？”

“噢……”

李牧哭笑不得，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分析了這麼多，原來人家的想法竟然是這麼簡單。

“巧巧，相公問你個事兒。”李牧攬著白巧巧的肩膀，真心真意地問道：“如果啊……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我生活在一個男人只能有一個人，人也只能嫁一個男人的時代。我這麼花心，你會不會吃醋啊？”

白巧巧笑了，道：“夫君，你又開始胡思想了。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時候，我雖然不懂得很多道理，但是我也看到過呀。就說咱們馬邑的那個馬瘸子，賣皮貨掙了點錢，還惦記要再娶一房呢。那些突厥人，自持勇武，不也是搶很多人嗎？厲害的男人，邊就是要有很多人的……夫君你這麼厲害，什麼都懂，怎麼可能只有我一個人啊。”

“牡丹夫人又會做生意，可以幫助夫君，都是爲了咱們這個家好，我是你的妻子，還有什麼不高興的。我只希你能一直把我放在心上，這樣巧巧就很知足了。”

李牧擰著眉聽白巧巧這些話，心裡有點明白了。原來，這不是吃醋或者不吃醋的問題。而是在白巧巧的心中，就沒覺得這是個問題。這跟後世，要求自由，解放，平權，甚至過度敏的權人士的想法，截然不同。

其實細想之下也是這麼回事。這裡是唐朝，而且是初唐。隋末大也不過是十年左右的事，李唐徹底平定天下也不過五六年而已。無論是中原還是西域，到殺戮四起，什麼男人人，小孩老者，戰事一起，不過草芥爾。

一個奴隸，在西市不過一貫兩貫。一頭牛，能抵過五個、甚至十個人。在這樣人命不如牲畜的時代，人想要生存，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依附男人。人的地位，完全取決於的男人的地位。

皇后的男人是皇帝，所以纔是皇后。白巧巧的男人是李牧，所以才能得封五品誥命。而府的丫鬟們，就只能當下人。

若按照後世的思維來評判，有人會問，丫鬟就沒有人權嗎？

是的，在這個時代，丫鬟沒有人權。們是奴，們是婢，是可以買賣，可以送人的‘財產’而已。

白巧巧的意識，便是在這樣的社會環境形的。因此，的基本訴求只是想要李牧心裡有，稍微過分一點也不過是李牧對的寵，要超過其他人而已。本就沒想過讓李牧一生只一個人，因爲下意識地認爲，這是不可能的事。

哪怕是拈酸吃醋的李知恩，也不過是想在‘妻’之下，爭取做一個寵妾罷了。想要的，不過是在白巧巧之下，做最寵的妾而已。把王鷗視爲競爭對手，也不過是擔心王鷗分潤了太多李牧的寵，擔心失寵。因爲是侍妾，不是妻，在府的一切權柄，都來自於李牧的寵。若失了寵，和府的其他丫鬟也就沒有什麼分別了。

如此一分析，李牧頓覺霍然開朗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李牧在白巧巧的脣上親了一口，道：“娘子，謝謝。”

“謝？”白巧巧不解道：“謝什麼？”

“沒什麼，就是謝謝。”李牧打了個哈欠，把白巧巧擁懷中：“謝謝你做我的娘子。”

說完，李牧閉上了眼睛睡覺。白巧巧有些懵懂，但也沒有再問，拉過被子，窩在李牧的懷裡，也閉上眼睛睡了。不一會兒，就睡了。

但是李牧卻沒睡著，他有些矛盾。

他畢竟是一個穿越過來的人，思想也是前世的思想。在這樣的思想下，他覺得自己‘欺負’了巧巧。但是巧巧卻不這樣覺得，反而覺得很正常。

可問題是，疚這東西，不以對方的想法爲標準，而是從自己的心出發。李牧是真真切切地覺到疚了，這可怎麼辦？

另外，他一直沒李知恩和王鷗的理由，他也沒有說全。巧巧猜到的是一個，另外還有兩個。其中之一就是這份疚，他個人的理想主義，其實是希一夫一妻琴瑟和鳴白頭偕老的。但是，他同時也很想三妻四妾，不枉穿越一遭。兩相矛盾，讓他不太敢邁出這一步。說白了，有點慫。

而最後一個理由，他一直不敢往深了想。不知怎麼，李牧的直覺告訴他，無論是李知恩還是王鷗，早晚有一天，都會離開他。因爲這兩個人，都有各自的，各自不肯說的。而白巧巧就不一樣，倆人一起長大，李牧繼承的記憶中，雖然原來的李牧對白巧巧不假以辭，但是關於的一切都非常清晰。這讓李牧很有安全，他不用去提防，也不用去想，不用去猜。他知道，一個肯定的答案，無論他變什麼樣，白巧巧都不會離他而去。看得見，得著。

“哎呦……”

李牧了發脹的太，忽然覺到左邊有一個子拱過來，睜眼一看，原來是李知恩的被子不知什麼時候被踢掉了，冷著了，迷迷糊糊地過來。

李牧把也籠進懷裡，著兩邊的溫度，心慢慢踏實了下來。

這一刻，李牧忽然覺得自己很矯。大個男人，竟然如此缺乏安全。自嘲般笑了笑，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

次日一大早，李牧就起牀了。吃過了早餐，門房趙有財來報，黃岐前來辭行。李牧來到大堂，黃岐和錢大海都在，看到李牧過來，趕站起來行禮。

李牧擺擺手，示意倆人坐下。

黃岐道：“侯爺，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準備就緒了。糧車和工人都在城門外等著，我來跟侯爺辭行。侯爺還有什麼要囑咐的，或者有什麼話讓我捎給小爺麼？”

李牧把虎皮裘的包裹給他，道：“這是我給思文做的，你幫我拿給他。另外，跟他說。長安這邊，都有我照應，不用他心，多寫信過來……還有我那個小舅子，讓思文給他找個老師，不求學問多高，起碼要認識幾個字。有空寫信回來，免得我那丈人惦記。其他也沒什麼了。”

“哦，路途遙遠，又逢冬至，運的又是糧食，保不齊遇到個山賊土匪，一定要多加小心。真要是倒黴到了，保命要。千萬不要試圖拼命，爲了那點糧食不值當。咱們的釀酒工人，可比糧食金貴得多。但是一定要記得，糧食可以給，酒麴必須毀掉。”

李牧一字一句道：“酒麴，片刻不得離。”

黃岐當然知道酒麴的價值，重重點頭，道：“侯爺請放心，隨行護衛不，當能確保無虞，萬一出了意外，只要黃岐命在，酒麴就不會落他人之手。”

“好，走吧，我就不送你了，讓你的老搭檔替我送你一程。”李牧說著，看向旁邊的錢大海，道：“老錢，送送黃掌櫃，以後酒坊那邊，就要指你了。”

錢大海趕忙道：“多謝侯爺的賞識和信任，我錢大海，一定不辜負侯爺的栽培！”

“好說，去吧。”

二人告辭離開，李牧回到後院收拾了一下，上李重義和獨孤九，也出門去工部‘上班’了。

他這幾天的事，排得是麻麻。大唐鹽業和大唐礦業初步籠絡出了一個框架，還有工部一大攤子的事等他理。首當其中的，便是之前答應李大亮的‘工廠’。李大亮已經把那些戰爭孤兒都找來了，李牧這邊卻遲遲沒能兌現，若不是李牧拿著錢養著這些孩子，給他們飯吃，李大亮早就找上門來了。

一直養著當然不行，這天底下哪有白吃不幹活的好事。今天，李牧就要把這件事解決一下。昨天‘下班’的時候，他已經吩咐了下去，今天早上，讓工部所有員和工匠以及這些戰爭孤兒，全部來到工部衙門口的小廣場集合，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宣佈。

李牧如今在工部已經被神化了，在工匠們的心裡，他就是神明一樣。自從李牧來到工部之後，工部的工匠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也逐漸有了地位。這段時間，自打大唐日報上公佈了暖炕火牆的事後，長安的達貴人，排著隊來工部請工匠到家裡搭暖炕和火牆，都非常的客氣。不但好吃好喝招待著，還一分不的給工錢。

雖然來的人都是各府的管事，但也是非常來之不易了。要知道，李牧沒來工部之前，就連工部的主事，都是被各府的管事呼來喝去的小角。何況工匠了，誰能正眼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