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文武之爭，大唐的疆土是武將們在馬上得來的。但治理國家，必須要用文臣。所以很多武將心中會覺得我們辛苦打下來的江山，全便宜了這幫腐儒，心裡非常不平衡。而文臣心中也有不平衡的地方，例如說封賞，武將立功之後，陛下必有封賞，財，奴婢，田地，應有盡有。而文臣相對來說，得到賞賜的機會就很。雙方互相看不順眼，經常吵作一團。”

“陛下登基以來，朝中的局勢就更復雜了。朝中的很多大臣，原本都是太上皇，或廢太子的心腹。陛下登基之後，這些人中的大部分，能用，也不能用了。但又不能一次換乾淨，一來沒有理由，再者也堵不上天下悠悠衆口，所以你在與朝臣往的時候，一定要亮眼睛，切不可跟一些人走得太近。”

李牧聽得腦殼疼，他本以爲在後世公司中鍛煉出來的人際往能力，應對唐朝的局面能綽綽有餘呢。但聽李績這麼一說，他覺自己就像是剛大學畢業面試一樣，完全就是個雛兒，啥也不懂。李牧想了半天，終於開口道：“義父，那不知我應該在哪個派系，與什麼人往，才最合適啊？”

“哪個派系你也不要沾，保持中立最好。”李績認真道：“這朝中的派系，複雜就複雜在，分得沒有那麼清楚。就拿咱們這鄰居說吧，程咬金，開國功臣，功勞無數，是標準的新貴。但他的妻子，卻出清河崔氏，乃是五宗七姓之一。據此看來，他又是門閥。這怎麼算？他爲國公，有功勞傍，自可遊刃有餘，你卻不行，明白這個道理麼？”

李牧點點頭，李績又道：“六部員，都從這些派系中選人。位有限，人很多。每一個位置，都有無數人盯著，但爲何表面上風平浪靜？那是因爲無論門閥和新貴之間，還是寒門與士族之間，亦或是文臣與武將之間，勢力都達到了一個平衡。任意一個位置上的人，都有勢力保他，只要他不犯錯，他就可以平安做。而你若一下子踩在這些人頭上，將會引起所有人的攻擊，誰能保得了你？”

“唐家幾代公侯，唐儉其父唐鑑，與太上皇好。太上皇起兵之事，也是聽了唐儉的諫言。後來諸皇子爭位，唐儉又站在了陛下這邊。可謂是兩代從龍的功臣，更難得唐儉從來都不與人結黨，一直保持中立。若提到朝中大臣，誰人是陛下真正信任之人，唐儉必在前三之列。你的母親嫁給他，你便是他的繼子。武將之中，我來保你，文臣之中，他來保你。有我二人一起保你，你纔算有了些許基，能在長安立足啊。”

李牧聽得脊背發涼，他沒想到這朝爲，竟然如此兇險，心中的警惕不提高了三分。想到明日就要去工部報道，李牧趕問道：‘義父，不知這工部郎中，算是一個什麼樣的職，我到了工部，該如何行事？”

李績嘆了口氣，道：“說起這職，確實有些不盡人意。吏、民、禮、兵、刑、工六部，吏部掌品秩銓選之制，考課黜陟之方，封授策賞之典，定籍終制之法，爲新貴所把持。禮部掌典禮事務與學校、科舉之事，爲士族所把持。兵部外人不進手，乃是武將把持。民部掌全國疆土、田地、戶籍、賦稅、俸餉及一切財政事宜，乃是中樞要職，所以陛下用中立的唐儉來把持，實際上就是把持在陛下自己手裡。刑部掌管司法，涉及地方，故此爲門閥所把持。唯工部掌土木興建之制，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寢供億之典，幾乎都是工匠，沒有幾個員，所以各方勢力，都不願手。陛下把你放在工部，雖然也算是一個好安排，但對前程而言，確有不利。不過來日方長，尋得機會，我再把你調軍中，想來也不是難事。”

李牧聽明白了，敢是六部中的其他五部，都有各有實權，人家都是金領白領，唯有工部是個幹活的，藍領。但不對呀，這可是工程部門啊，在後世別說是員了，就算是個包工頭，關係打通了，也能賺的盆滿鉢滿，哪個朝代的人不錢啊，怎麼會沒人願意去工部呢？

李牧婉轉地把疑問了出來，李績也給瞭解釋，工部的工匠，大部分都是來服徭役，不給錢，或者給很的錢。而朝廷要是有大工程建造，需要民部撥款，且由民部統算，錢財不過工部之手，因此也沒有利益可圖。若論錢財方面，最的差事應該是民部。

李牧徹底傻眼了，合著封侯之後，就給了個幹苦力的活，早知如此，他謝恩的時候就不那麼激涕零的了，莫名覺有點被耍了！

李績不知李牧心中所想，繼續說起工部的主要人：“現在工部尚書做段綸，段綸此人有俠名，豪爽仗義，與廢太子是年好友。廢太子非常看重此人，就做主把瑯琊公主嫁給了他。太上皇起兵之後，他聚集萬人加大軍。攻長安之戰，率親信先士卒，立下頭功。大唐立國之後，太上皇任命其爲益州總管，平定蜀，功勞累封紀國公。若論功勳，不在任何武將之下。但由於他和廢太子過從甚，陛下登基之後，他擔心到牽連，所以就閉門不出了。陛下懷廣闊，不忍見英才落寞，去年下旨起任他爲工部尚書。但他基本不管事，三月之前，以前往名山大川祈雨爲由遊歷去了。現在工部的主事者，乃是工部侍郎李大亮。”

李績雖然說得委婉，但李牧聽懂了。這個段綸，就是李建邊的長孫無忌。同樣是布之，同樣是妹夫。只不過這個段綸跟的老大，沒做皇帝的命，被長孫無忌跟的老大幹掉了。他是李建的死黨，李世民當了皇帝，自然容不下他。讓他當工部尚書，不過是爲了堵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段綸心裡也明白，他很聰明，找了個藉口離開了長安，不然在李世民眼皮底下，他的命隨時都有危險。這個人，自然是李績口中的‘不可走得太近’的人了。

李牧記在心中，又問道：“那不知這工部侍郎李大亮，又是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