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太醫手中拿著金針,神嚴謹,目專注。該如何施針早已心中瞭然,下針時速度頗快。
很快,凌霄又是滿頭金針。
事實證明,衛太醫不是隨口在說笑。
他說的“疼痛難忍”,絕沒有誇大其詞。
比往日更尖銳難忍的痛楚一陣陣襲來。凌霄強忍著痛呼出聲,俊秀的臉孔有些扭曲,額頭不停地冒出涔涔冷汗。
不過,凌霄謹記著衛太醫的叮囑。在施針的過程中,絕不能擅。即使刺痛難忍,也僵直著子不敢。
凌靜姝看在眼裡,心尖疼的發。
如果不是衛太醫之前玩笑似的提醒和警告,只怕此時早已忍不住衝上前去安凌霄了。
衛太醫沒有轉頭,將所有的針施完後,忽地說了句:“凌公子一直在流汗,淩小姐幫凌公子一汗。”
凌靜姝如獲聖旨,想也不想地應了一聲。快步走上前,拿出帕,輕又小心地爲凌霄拭臉上的汗珠。
衛太醫施完針後,很自然地坐在凌霄邊。凌靜姝爲凌霄拭汗珠,不免和衛太醫靠的近了些。
一縷似有若無的幽香飄進衛太醫的鼻息間。
不是脂的香氣,而是的淡淡香。
爲大夫,聞問切是最基本的診斷功夫。衛太醫常年行醫治病,嗅覺比常人敏銳的多。那縷香氣就這麼慢悠悠地飄了過來……
衛太醫神間閃過一異樣。此時再起拉開距離,又委實太過扎眼了。
於是,衛太醫只得鎮定地繼續坐著,繼續被那抹淡淡的香氣縈繞著。
……
凌靜姝此時滿心憂慮著凌霄,本無心留意這些。
“阿霄,是不是很疼?”凌靜姝眼中滿是憐惜和心痛。
凌霄明明疼的要命,卻是出一個笑容:“沒什麼,只有一點點疼。我能忍得住。”
只短短兩句話,額上又冒了一層汗!
凌靜姝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溫熱:“好了。你別說話了。”一邊拿起手中的帕子默默地爲阿霄拭汗珠。
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泛起薄薄的水,似隨時會化爲眼淚落,卻又倔強著始終沒有掉落。
衛太醫的腦海中閃過遙遠的記憶。
“大姐,你不要進宮!我不要你走!”年僅十歲的他地攥著長姐的手。哽咽著哭喊。
長姐眼中噙著淚珠,用帕子爲他拭去淚水,低低地說道:“阿衍,姐姐也捨不得你。可是,姐姐沒有辦法……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們姐弟兩個。總有重逢的那一日……”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會到什麼痛不生什麼是無可奈何。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相依爲命的長姐離開。
臨別前的一幕,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忘懷過。他永遠記得長姐離開時的眼神。滿懷著歉意心痛和憐惜不捨,淚水在眼中打轉,卻一直沒有掉落。
凌靜姝就像當年的長姐一樣,看似纖弱,實則堅韌堅強。
多年來未曾過如枯井一般的心,悄悄地悸了一下。
衛太醫定定神,將那抹異樣的緒進心底,張口說道:“還有一刻左右的時間,凌公子暫且忍一忍。不要。也不要再說話。頭部是全位最多也最要之,容不得半點疏忽閃失。凌公子此時緒起伏不定,還是心平氣和爲好。”
頓了頓,又看向凌靜姝:
“淩小姐心憐胞弟的心我能諒解,不過,這些許痛楚是治眼疾免不了的。淩小姐也不必這般難過。”
語氣中沒了一開始的淡薄疏離,聲音溫和而低沉。
凌靜姝沒有想到衛太醫竟會出言安自己,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擡頭。
然後看一雙平靜深邃的眼眸裡。
那雙眼眸,宛如潭水。表面平靜,實則深不可測,暗流涌。彷彿有一無形的磁力,將的目牢牢地吸引住……
四目對視間。各自心旌搖曳。
凌靜姝臉孔微微發燙,迅速地移開目。
衛太醫也略略有些不自然,咳嗽一聲道:“淩小姐先暫時站到一旁吧!”
凌靜姝直到此刻才察覺和衛太醫離的很近,原本泛著紅暈的俏臉白了一白,不假思索地走到了一旁。
就這麼不願意靠近他?
衛太醫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不過並未表出來。又對凌霄說道:“凌公子若是覺得疼痛難耐。不妨多想一些平日高興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凌霄嗯了一聲,努力地忽略頭部傳來的刺痛,然後胡思想起來。
想到幾個月之後自己的眼睛就可能重見明,想到以後就能和別的年一樣讀書習字,想到今後不會再爲阿姝的負累……
凌霄咧咧,心陡然好了許多。
……
凌靜嫣和蔣氏正眉來眼去用眼神流。
堂嫂,你剛纔看見沒有,衛太醫對著阿姝說話的語氣好溫和。
當然看見了,不止如此,阿姝剛纔看衛太醫的目也很專注呢!
所以說,阿姝對太孫殿下沒特別的好,是因爲中意的人其實是衛太醫?
這個可說不好。阿姝心思縝,口風又,心裡到底在想什麼誰能知道……
凌靜姝回過神來,一轉頭,就見凌靜嫣衝著蔣氏眉弄眼,不由得好氣又好笑。故意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然後猛地張口:“嫣堂姐,你和堂嫂在幹什麼?”
凌靜嫣和蔣氏沒提防之下,俱被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應道:“沒幹什麼。”
凌靜姝懷疑地打量兩人:“可是,我看見你們兩個一直在眉來眼去。”
凌靜嫣心虛地求救地看了蔣氏一眼。
蔣氏到底年長幾歲,略一定神,便恢復如常,隨口笑道:“衛太醫剛纔不是說了麼?阿霄要心平氣和,不宜緒起伏。我和阿嫣沒敢發出聲音,免得驚擾了阿霄。剛纔眉弄眼的也是鬧著好玩,打發時間呢!”
說著,又故意打趣了回去:“瞧瞧你,我不過是和阿嫣鬧著玩,你怎麼還張起來了。難道怕我和阿嫣說你什麼不?”
凌靜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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