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大回到自己媽房間的時候，飯已經端到桌子上了。

　老太太拍了拍自己旁邊，對馮老大說道：“兒啊，趕上來吃。”

　馮老大端起白花花的米飯，問道：“媽，巧兒換房間了嗎？”

　“沒有啊，房間住得好好的，換什麼房間？”

　馮老大剛要筷子，四個外甥就拿著筷子在鍋里挑著排骨，馮老大心里不悅，但是面上很平靜。

　馮桂香看了眼馮老大。

　馮老大又問道：“大姐和二姐，還有四個外甥是什麼時候來的？”

　老太太就沒察覺到自己兒子的不對勁，道：“你大姐二姐一年四季都在的，你不在家，你爸又死的早，我平時害怕，你大姐夫和二姐夫都出門了，我就他們經常來給我做伴兒。”

　老太太話落之后，馮老大腦子里是那院子里鐵上晾曬的服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太太道：“你趕吃啊。”

　馮老大拿起筷子要吃的時候，筷子里哪還有，只剩下一些土豆。

　老太太道：“桂香，把這些土豆給大壯和燕子留著，你去把鍋里的都給你弟弟弄來，這四個孩子正在長，吃東西都厲害著了。”

　馮老大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為什麼，他有種不好的預。

　也有很不好的想法，只是他一時有點不太相信。

　他沒有什麼胃口，就這麼看著四個外甥一人各自吃了兩碗高高的米飯，大姐二姐，還有自己的媽都是一人兩大碗。

　這一碗米飯，像是堵在了馮老大的心口。

　他就著土豆吃完一碗米飯，去廚房里一看，一大鍋的米飯都吃的干干凈凈，只剩下鍋底燒焦的鍋。

　馮老大看著心口堵的難，他忍不住想，千萬別是自己想的這樣。

　眼看著太就要落山了，但是劉巧兒和兩個孩子還沒回來。

　他在門口進進出出十幾趟，終于看見一個人穿著破舊寬松的服，消瘦的背著一背簍的柴火。

　彎著腰，左右手還牽著兩個孩子。

　馮老大心里一喜，丟掉手里的煙就朝著娘三個大步走了過去。

　可是，劉巧兒就沒認出他，兩個孩子也是。

　從他邊經過的時候，劉巧兒吃力地息著。

　馮老大看著瘦弱的娘三個，心臟跳地位置，像是被人猛烈的錘了一拳，讓他不過氣。

　他的兩個孩子，也是瘦瘦弱弱的。

　馮老大雙像是被人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他腦子嗡嗡作響，他抬手在自己臉上扇了一掌，轉扶住劉巧兒的背簍。

　這麼大一背簍的柴火，怎麼都得七八十斤了吧。

　是從哪兒背回來的？

　劉巧兒后背突然一輕，整個人腳步虛浮，雙一，差點坐地上。

　劉巧兒回頭，馮老大就道：“你個眼瞎的死婆娘，自己男人回來了你都沒認出來，這幾年我白養你了嗎？”

　劉巧兒腦子有些懵，看了馮老大一樣，面上什麼反應都沒有，心里也并無多大波瀾，只是怯怯地看他一眼。

　劉巧兒的背簍被馮老大給背上了，沒歇著，趕忙又將兩個孩子上的背簍要取下來。

　大壯說道：“媽媽我不累，我是男子漢大丈夫，老師說了，男孩子長大了要保護媽媽。

　你幫妹妹吧。”

　劉巧兒心里一暖，拎著兒的背簍，牽著孩子的手進門。

　兩個孩子放下背簍后，一輕松，趕忙跑去廚房里喝水。

　劉巧兒因為疲憊，這會兒走路姿勢有點奇怪。

　進門都沒跟馮老大多說一句話，好像就從來沒有過這個人。

　劉老太太道：“巧兒，你咋才回來？你不帶孩子出門，你偏要帶？

　趕去吃飯吧，鍋里有飯。”

　從門口到家里，僅僅是一兩分鐘的路，馮老大都覺得這背簍重。

　聽著自己媽說的話，忍不住想，鍋里還哪里有飯？

　那些烏漆嘛黑的鍋嗎？

　馮老大跟進去廚房，劉巧兒累的雙手撐在案板上，瘦弱的仿佛隨時會倒下一樣。

　看著很累。

　緩了好半天，從水缸里舀起一瓢涼水，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掀開鍋蓋，看到里面的燉土豆，給兩個孩子分到碗里，又將烏漆嘛黑的米飯，能看的過眼的給兩個孩子分到碗里，自己連一點土豆渣子都沒有，就這麼坐在凳子上，好像沒有味覺一般的咀嚼，然后吞咽。

　大壯將自己碗里的土豆要分給劉巧兒，卻被劉巧兒攔住了。

　“媽媽你吃。”

　“媽媽不吃，媽媽碗里很多的，你趕吃吧。”

　大壯不聽，還是給劉巧兒碗里夾了兩塊，一旁的小金燕也給劉巧兒分了兩塊。

　馮老大看的心里怒罵了一句：我日他媽先人。

　米飯，劉巧兒嚼兩下就咕咚咽下去。

　馮老大就這麼蹲在廚房門口打量著，比自己要小好幾歲，長的本來就青秀，再加上人瘦弱，看著又瘦又小。

　一頭的黑發被扎在腦后，上寬大破舊的服穿在上，毫不顯得老氣，反而讓人看著楚楚可憐。

　劉巧兒發現馮老大在打量自己，的頭垂的更低了。

　半碗焦黑的鍋吃完，又打算去喝涼水，卻被馮老大給呵斥住了。

　“太涼了，別喝了，去倒點熱水喝。”

　那麼半碗鍋，吃飽了嗎？

　劉巧兒又放下水瓢，進去老太太房間倒了一碗熱水放到廚房，對大壯和金燕說道：“水涼了喝，媽媽去燒炕。”

　兩個孩子點頭，馮老大看著劉巧兒拎著背簍，去門口的麥場里面背麥秸稈回來燒炕。

　先是自己媽的，接著是自己兩個姐姐的，最后才到自己的。

　此時此刻，的兩位姐姐在房間里看著電視，不知道看到什麼了，兩人笑的格外開心。

　這還沒算完，拖著沉重的雙，又將院子里的服收拾了，然后疊整齊，分別放在幾個房間，又拖著疲憊的雙去廚房做晚飯。

　看著很忙，從進門就沒歇下來過。

　馮老大覺，好像干活干的整個人已經麻木了。

　就像是機一樣。

　兩個孩子回來，吃完飯就坐在廚房里，連院子都沒出來。